傅延拙也在煎熬。
他心想:要是章遥答应了……
要是章遥答应了……
心狠狠震了两下。
傅延拙心想,要是章遥答应了,那这就是他的猫了,往后的每一天,他年长章遥许多的生命会先一步衰老,章遥却在走向他最好的年岁,而那些年岁,将会被自己独占。章遥欣欣向荣的年岁,会被独占。
于傅延拙而言,他给了章遥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是对于章遥,这是四面高墙里唯一的路,死胡同只有这么一条通道,只能这么走,或者困在高墙里。
“可以……等一等吗?”章遥颤抖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完又怕傅延拙收回他的允诺,只好急切解释:“我是说,我想准备一下……不用很久……我……”
他很少解释自己。
章少爷行走江湖数年我行我素,不惮被误会,更不屑被谁会错意。
傅延拙看他红着眼睛解释,语无伦次,擦了擦小猫猩红的嘴角,破皮了。
“知道了。”他说。
傅老板心里有一个清楚的念头,他完了。
罪孽深重了。
章遥没反应过来,噤声了,傅延拙问:“平时的胆子呢?”
今天的章遥格外胆小。
换做以往,大概早就翘着尾巴顺竿爬到了天上。
今天的开场章遥姿态放得太低,到现在也不太敢放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傅延拙转眼收回他的承诺,况且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傅延拙知道了?
还有,之前他们在说什么?
他还没搞清楚,傅延拙已经开始秋后算账了。
或者说约法三章。
“所以以后,不能回家太晚,也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章遥缓缓松手,僵硬酸痛的后腰被松开,傅延拙没什么反应,看他微不可察活动了一下僵疼的腰,然后挪了一下,坐在床头,离自己有了一段距离。
其实最好应该是他先在窝过来,跟自己服软,或者撒娇,或者仗着纵容怪自己管得太宽。
他想,路还很远,小东西不止不知道怎么接吻,关于怎么做一个恋人,他也不会。但是没关系,教他这些的人仍然是自己。他教过章遥怎么任性,现在,他要教章遥怎么撒娇、怎么喜欢人了。
章遥怔怔点头,全都答应。
傅延拙又说:“还有,不许跟我赌气了。”
今天到此结束了,其余的事情都不必着急,已经深夜了,傅延拙起身,准备离开。
看着他的动作,章遥仍然觉得不真实。
他倏然出声:“明早,你会反悔吗?”
反悔什么?傅延拙侧脸看他,眼泪干了,眼角还有一点亮晶晶的水渍,在一室昏暗中闪着光。
章遥说:“不是说,除了接吻,还有别的吗?”他生怕傅延拙翻脸不认账,心想要是傅延拙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大概就不能不认账了,所以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主动提出挽留。
傅延拙笑出了声。
他看明白了章遥眼底那些不安,明明心疼,却要逗他。
“要是我反悔呢?”
章遥猛地起身,抓住傅延拙,意思显而易见。
眼里又要掉下来了。
“你答应了的!”
“那你怕什么?”
章遥也问自己怕什么?还不是因为傅延拙一直都很会骗人吗?
他好像一直都很好,可是他好像对谁都可以很好。
傅延拙疑心自己闻到了薄荷味儿,可那么一点儿烟味,他知道章遥只抽了一口,刚才那么亲,早该被自己吮干净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章遥红肿的唇补充:“忘了说了,还有一条:以后不许抽烟了。”
章遥点头又摇头,抓着他的袖子不撒手,生怕他只是心血来潮开个玩笑。
傅延拙心想自己才不过吝啬地给了他一点点,章遥已经被牵制地失去了自我。
真让人心疼啊。
第24章
小崽子还不松手,生怕他不认账。
傅老板在信誉上被怀疑。
“不撒手是想干嘛?”他问。
章遥缩了缩手,手指却不听话的没有放松。
傅老板心想,总不可能是真的想做别的吧?
看他的表情,明明是被吓住了。啧,还是胆大包天。
在傅延拙不动声色的逼视中,章遥慢慢松手:“傅延拙……”
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喊自己的名字?
好像就是从哪一句“傅延拙”开始,事情走向变得不对的。傅老板轻笑出声,看似温和,实际上牙根痒痒:“喊我干嘛?”
“你不能。”不能不守信用。
傅延拙抬手握住抓着自己不松的那只手,有些无奈,心里有些难言的柔软。他问:“知道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小东西已经达到目的了,其实应该高枕无忧了。
章遥还没想明白。
傅延拙今天说话高深莫测,有些复杂。
好像是说答应了自己,可是,怎么忽然就答应了?有点突然,但他已经求了很久了。
今天之前,章遥想要的东西傅延拙都想给,今天之后,章遥想要东西依然想给。可他变得斤斤计较,觉得不能白给。
他握着章遥的手腕慢慢抬眼,目光顺着手腕向上巡视,最后盯着章遥那张脸:“刚教你的,学会了吗?”
他看着章遥犹豫了一下,大概在做心理斗争,他没动,等着章遥自己过来。
果然,这次他小心翼翼靠近,没再莽撞,但视死如归。
贴上来,依旧是试探,先是轻轻舔了一下。
柔软的舌尖湿漉漉碰了一下,让人口干舌燥。
他回忆着傅延拙的动作,怕傅延拙又像刚才一样对自己,可是试探之后傅延拙没有动作,等他的下文。
很奇怪,傅延拙凶的时候他无所适从觉得过分,傅延拙不动了,他又觉得探寻不到出口。
他又试探了一下,两片薄情的嘴唇一动不动,好像他怎么试探都不会张开,就等着他窘迫。他像是被拒绝了,又或者被注视。傅延拙戏弄他。
傅延拙看着章遥的动作。干净的呼吸扑簌落在唇上,没有烟味儿了,章遥干干净净,但是那点勇气在因为他的不接受退却,舌尖探查逐渐退缩,不知道是不敢还是怎么了。
章遥慢慢退回去,傅延拙呼吸猛地沉重。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停滞不前里,傅延拙终于无法忍耐,掐着少年细窄的一节腰将人提到跟自己等高,章遥跪直,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捉着后脑勺吻到了深处。
小猫轻轻呜咽了一声,来不及注意傅延拙眼里乍现的火光。
又是很凶的一个吻。
比他喝醉的那天还要凶。
此前章遥从未觉得他们之间在体型了力气上有悬殊,更没想过自己在傅延拙跟前会没有反抗的能力。
傅延拙说:“记住了吗?”
什么记住了吗?
章遥脑子乱糟糟,觉得自己的嘴被咬破了,腰被扣在怀里,让他觉得安全的胸膛逐渐滚烫,不那么宽阔了,卡着自己的手臂很用力,他的生存空间在缩小。
肚子被好像是腰带硌到,傅延拙的唇近在眼前,章遥轻声说:“傅延拙,你的腰带……”
傅延拙喘着粗气,为小东西不知悔改的直呼其名不悦,他问:“腰带怎么了?”
章遥说:“硌到了。”
说话的嘴唇发木,也许肿的更厉害了,还有刺痛,很可能破了。
傅延拙顿了顿,意味不明嗯了一声。
他稍微松手,说:“现在知道了吗?”
任凭谁睡到半夜被亲的缺氧大概都会丧失思考能力,章遥疑惑出声,不知道自己算是达到标准了没有。
傅延拙看地眼热,觉得小崽子此刻的表情单纯至极。
勾引而不自知,勇气却在渐渐回笼。
章遥问:“还……可以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