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越想越心烦意乱,泡完咖啡回来后他实在撑不下去了,昏昏沉沉趴在了桌子上。
没一会儿诺姐又跑了过来,说缺以前的一份行研报告,赵松其让陈觅帮着找一下。小雪担忧地看了眼陈觅,小声说:“我去吧,那部分当初是我负责的,纸质报告在我这儿。”
诺姐带着小雪推开会议室的门。只见周彻低头转着笔翻看文件,只有赵松其抬起头:“你们组长呢?”
“重感冒了,蔫着呢。”
周彻手中的笔转飞,“啪叽”一下掉在桌子上。
直到午休,周彻才散会,办公室的人所剩无几,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因此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陈觅格外显眼。
陈觅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只留一个干净利索的后脑勺给周彻,他因为鼻塞喘气用力而粗重,背部呼吸随一起一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活力。
周彻悄悄地走过去拿起陈觅的保温杯,去茶水间冲了一杯感冒冲剂,把他桌上凉透的咖啡换掉,顺便把他的外卖垃圾捎走。做完这些,又拎起陈觅椅背上的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
午休结束,同事吵吵闹闹地结伴回来,办公室瞬间又忙碌起来。
陈觅被吵醒,长时间的口呼吸使他口干舌燥,他抓起手边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虽然感冒感得嗅觉味觉都不太灵敏,但是口感告诉他这不是水。
咖啡和外卖盒不见了,水被贴心地换成药,还有从肩头滑落的外套。陈觅觉得能做到这么细致的人也就只有懂事的方淼。
“小方?”陈觅晃晃保温杯,“是不是你干的?”
方淼迷惑地回过头:“什么?我才刚回来。”
陈觅轻撞方淼肩膀:“别装了,我知道是你,谢谢啦。”
“咳咳!”斜对面传来一阵清咳声,陈觅这才注意到周彻回工位了,他脑内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周彻脸色不太好看,心想这个人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去哪了?好事下属可能会做,但做好事不留名这种行为怎么可能是下属干的。
陈觅不明就里也拉下脸。周彻什么毛病?有意见就直说,他巴不得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实在不行打一架。
方淼察觉到两边微妙的气氛变化,忙闭嘴工作,如履薄冰地像个父母吵架夹在中间的孩子。
下班时间一到,完成工作的人陆续离开。陈觅身体欠佳,交代完任务就走了。临走他瞥了一眼周彻,对方还在伏案工作。他更得抓紧溜,避免在电梯里碰上。
十分钟后,办公室静得只听见鼠标键盘声,周彻从小山一样的文件里探出头,却发现对面已经空了。
他四处寻觅一圈,看到收拾包的小雪,似是找到救命恩人:“小雪,上午那份报告的电子版能发我一份吗?”
小雪急着下班:“电子版都存在陈组长电脑里,您问问他吧。”
两人都一天没说话了,周彻早就想跟陈觅聊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有点讽刺,他俩破冰都得靠工作。
收到周彻电话时,陈觅还有些意外,当了一天哑巴,没想到他这么主动。
陈觅任由电话响了几声,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给人一个台阶下,于是按下接听,操着浓重的鼻音嘟囔了一句:“说。”
听起来像是重感冒。周彻心生一丝愧意,他多希望这通电话不是为了工作。
“今天上午会议用的那份行研报告,你有电子版吗?”
听明白周彻的意图后陈觅顿了片刻:“电子版?那得等我到家。”
“你到哪了,还多久?”
“在环城高架上,还有二十多分钟吧。”
“我急用。”
下班时间高架上车量逐渐增多,每个人都归心似火箭,把车开得飞快。陈觅本就因为感冒脑袋混沌,周彻的电话分走了他仅存的注意力,前车还老是忽快忽慢地别他的车,他没好气地:“你记一下我电脑密码,自己找吧。”
陈觅正说着密码,前车突然变道,露出了两辆追尾的车!他始料未及,这才发现那辆车其实早就打起了双闪提醒他前方有事故。
可现在降速也无法避免跟事故车发生碰撞,陈觅只能朝左猛打方向盘,企图插空停车减少损伤。
“咣”的一声,车头冲进了事故车和高架隔音板之间。
“喂?什么声音?”
听到碰撞声响,周彻的手心和脑门瞬间冒出冷汗。
“陈觅!你怎么了,说话!”
电话那头无人回应,只传来嘈杂的沙沙声。
“操。”他暗骂一声,扔下纸笔,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周彻冲进电梯,焦躁地拼命按电梯按钮。电梯里没信号,手机那头逐渐听不清声音。
“陈觅!陈觅!”一路上周彻不停地喊着陈觅的名字,同时又想听清那边的情况。没过多久,通话突然终止,怎么挂了!周彻心里咯噔一下,仪表盘上飙升的数字好像是他的血压,方向盘被他攥的全是汗渍。
环城高架中段因为这起事故堵得水泄不通,周彻赶到时,看到警车闪着灯停在路边,交警正围着三辆事故车拍照。
警车、清障车、保险公司的车,他一辆辆数过,暂时没发现救护车。是没有人受伤,还是已经拉走了?想到这,周彻悬着的心又提了上来。
他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哪都是人,哪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挡在前最前方的清障车挪走,周彻终于在路边看到了挂念的身影。那个人看上去除了头发有点乱之外别无大碍,甚至还能冷静地和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攀谈。
虚惊一场,失而复得。
等陈觅跟人聊完,周彻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
“挂电话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陈觅被身后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他回过头,对上那凌厉的目光。
“我……”他张了张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进怀里死死抱住。
“你想吓死我!”
众人闻声纷纷看了过来,陈觅挣了挣:“你疯啦?”
周彻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捧起起陈觅的脸,左右看了看,反复确认有无无大碍。
“不听我解释,一天不理我,给你冲药喝你都不知道,还巴巴地谢别人,现在又搞这出吓唬我,你就是我祖宗行吗。”
陈觅两颊的肉被挤在一起,说话呜呜不清却咄咄逼人:“你还有理了,你也没理我!”
“哎!两位,别在这吵架。”交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厉声呵止。
“跟我过来。”周彻二话不说,拉起陈觅的手往自己车边走。
陈觅被按进后座,周彻并排着跟他坐在一起,又仔细端详了陈觅一番。
“头晕吗?”
“不晕,我没事,好的很。”
“说说吧,怎么回事,撞成这样。”
陈觅吸吸鼻子:“怪你啊,你明知道我在开车,还打电话。”
周彻气笑:“我怎么就知道了……”
没等周彻辩解两句,陈觅就捂住胸口扶住前额:“哎呦!胸闷,头晕,头痛。”
“好好好,怪我,怪我。”周彻投降于陈觅拙劣的演技,双手比叉,连连认错。
事故现场处理完毕,陈觅的车直接被拖走维修。高架又恢复了通畅。
周彻将他送回家,路上两人谁也没再提昨天的事,所有的误会和不解都因这场有惊无险的车祸被一笔带过。
马上到家门口了,陈觅掏了掏兜,这才发现在现场时光顾着跟周彻说话,钱包和钥匙都落在车里了。
周彻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处摸索的陈觅,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别找了,先去我家吧。”
“真倒霉。”陈觅无奈地叹了口气,囊着鼻子小声嘀咕。他俩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还没掰扯清楚,自己就被人捡回家,他这辈子何时如此狼狈过。
昔日威风凛凛的野豹瞬间化身为被雨淋透的猫。周彻忍不住半开玩笑道:“挺值,起码你不跟我冷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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