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轻拍着肚皮:“楼总,你家幺儿饿了,想吃酸辣粉。”
楼时景盯着他的小腹看了两眼,当即起身前往厨房。
别墅的设计偏向欧式,视野极其广阔,厨房与餐厅仅隔着一个吧台,且客厅连通着餐厅,所以明越能清楚地看见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中央空调的温度很暖,楼时景脱掉外套后便只穿了一件灰色针织打底衫,此刻系着围裙在灶前切切剁剁,与他跻身商界呼风唤雨的形象大相径庭。
明越盘膝而坐,怀里抱着一个猫咪抱枕,视线落在男人宽厚坚实的背影上,禁不住勾了勾唇。
他掏出手机拍了个视频,然后发给沈默:【你们老板深夜下厨做酸辣粉】;
两分钟之后,微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明越顺手点开,沈默:【石化•jpg】;
沈默:“你把他驯服了?!我靠,这段视频要是传到公司群里,绝对得炸锅!”
明越怂恿他:“发,不发不是中国人。”
沈默:“别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明越正想问他是不是真和楼钰堂搞在一起了,忽然听见「当啷」一声响,他猝然抬头,见楼时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立刻扔掉手机往厨房走去。
“你怎……”话未说完,一滩殷红的血迹赫然入目。
楼时景左手食指第二个关节被刀刃切破,即使有另一只手按压着,鲜血依旧不停地往外冒,落在那堆蒜末里,格外惹眼。
明越顿觉呼吸一滞,想也不想地往卧室跑去,以至于楼时景在身后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也恍若未闻。
卧室里有一个家庭急救药箱,里面备有许多常用的药品,他匆忙翻出碘伏纱布消毒水和云南白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楼时景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明越,”楼时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再次开口,语气难掩愠怒,“你肚子里有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失?若是磕了碰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把你孩子弄掉的!”明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撕开医用棉球包装袋之后拉过他受伤的手,然后用镊子夹出一坨,往上面撒够云南白药药粉,这才按在伤口上。
棉球很快就被鲜血染透,他又继续更换撒有药粉的棉球,直到流血的速度变缓才松了口气。
明越处理伤口的手法比当初楼时景为他处理肩伤时还要生疏笨拙,镊子好几次擦过伤口,让男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伤口不长,但是很深,明越处理了好半天才给他包扎妥善,原本修长的手指经他一番裹裹缠缠,已经想象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了。
纱布缠得很难看,棉线捆得也毫无规律,死结一个接一个,简直是不堪入目。
明越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半天,瘪嘴道:“要不我重新给你包扎一下?”
等了许久未等到应答,他茫然抬头,便见男人面色深沉、眸光幽邃,仿佛月夜下的大海,即使无波无澜,也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莫非包得太难看,他生气了?
明越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是为了给自己煮酸辣粉才受的伤,这个时候再落井下石的话难免不厚道。
“那个……”明越揉了揉鼻尖,找个话题打算开溜,“屋内到处都是血迹,我去打扫一下,若是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在谋杀亲夫呢。”
却在起身之际被对方握住了手腕,力道极重,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明越疼得眉头颦蹙:“放手!农夫与蛇可不是这样的!”
楼时景下颌线紧绷,眼底翻滚着明越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他放松了力道,沉声开口:“把鞋穿上。”
明越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没穿拖鞋,脚趾在灰色的毛绒袜子里拱来拱去,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很很揉捏。
“哦……”他抽回手,踩着地毯往衣帽间走去,挑了一双兔绒拖鞋后离开了卧室。
楼时景坐在满地狼藉中,低头凝视着包扎得丑丑的伤口,片刻后微微扬唇,淤积在面上的浓云适时消散。
明越提着湿淋淋的拖把来到厨房,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人勾住了腰,清洁工具也随之离手。
“你去乖乖坐着,我来收拾就好。”楼时景一面说着一面把他拉回了卧室,“地面弄湿了很容易滑倒,你现在可经不住摔。”
明越忍不住呛他:“以后手术的时候记得保小!”
楼时景懒得同他争辩,把人按进沙发里,而后回到厨房清理血迹。
待一切都收拾干净后,他对明越说道:“你在这玩会儿,我去煮粉。”
“我不吃了。”明越叫住他,“一会儿你要是再剁掉一根手指,我就只能打急救电话了。”
楼时景道:“刚刚纯属失误,更何况我都准备好了,生火煮熟捞出来就可以吃。”
“楼时景!”明越起身抓住男人的胳膊,眉眼低垂,“已经快零点了,我想睡觉。”
那双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着,配上这张漂亮的脸蛋,竟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楼时景很少见他这般乖巧过,心尖如同被鹅羽扫过,又麻又痒,忍不住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下一瞬,他的吻轻轻落下,两片柔软印在明越的唇上,碾压厮磨,带着几分不愿忍耐的力度啃咬着,被他搂住腰身的青年很快就软在了自己怀里。
明越吃了一晚上的薄荷糖,唇齿间满是清爽香甜的味道,舌尖灵巧刮过时,带来了几丝令人着迷的甘甜气息。
明越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却在后退之际猛然跌去。
预料之中的摔倒并未到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反而稳稳当当地趴在了楼时景的怀里。
还未来得及诧异,楼时景就扣住了他的脑袋,压迫着他垂下脑袋,两人再次陷入热吻中。
明越在情/事上往往处于被动状态,这个男人的掌控欲太强,无论他如何逃避,最后都会被带回正轨。
楼时景一手按住他的脑袋一手扣住腰,素来温柔的吻在今晚变得格外凶狠,仿佛兽王放弃了折磨猎物,开始正式享受美味。
直到察觉出怀里人呼吸变得急促不稳,楼时景才肯放过他,大手移向那颗莹润的耳垂,惩罚似的捏在手里,用指腹轻轻碾压着:“真笨,都这么久了,还没学会接吻。”
明越脸颊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起身,一边用衣袖擦嘴一边骂道:“流氓!受伤了还不安分!”
楼时景唇角微弯,就着平躺的姿势注视着他。
偌大的卧室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无声,明越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溜进浴室,靠着门站了很久才开始洗漱。
厨房里的血迹和那道狰狞的伤口历历在目,即使有热水淋下,依旧冲不尽明越脑海里的记忆。
虽然很想骂楼时景「粗心大意」,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如今明越的妊娠反应已经消失,再也不会吃啥吐啥了,即便肚子正一天天地长大,但只要穿得多,还是可以很好地藏住肚子,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不如让邓嫂和刘嫂回未央馆吧?
他发誓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三餐有着落,绝不是可怜和同情楼时景!
明越心情复杂地洗完了澡,随即坐在床上擦着头发。
不多时,楼时景也拿着浴袍进到了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传入至落针可闻的卧室里。
但这水声响了没多会儿就停下来了,很快,楼时景提着嗓音唤道:“明越。”
他停下擦头发的动作,问道:“干嘛?”
男人没有应声。
明越顿住,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紧来到浴室门口:“你怎么了?”
几秒后,楼时景缓缓开口:“进来帮我洗澡。”
明越忍住骂人的冲动,隔着浴室门说道:“你做梦!”
“我伤口沾水了,很疼。”
“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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