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原本昨天就要交房,但房东说下一任租客还没影,他也不急着收房,他们便把收尾工作拖到了现在。
余宴川房门上的捕梦网已经收回家,屋子内的大小装饰也都搬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同相遇那一天一样。
三明治做起来很简单,余宴川懒得再去砧板,便撕了一片保鲜膜垫着,从冰箱里拿出材料来。
谭栩就站在一旁,他看着黄油下锅,小声问道:“有没有收到我的花?”
“收到了。”余宴川将面包片放进去,“恭喜你成为新年里第一个送给我花的人。”
谭栩转过身靠在吧台上,等到三明治做好后,才低声说:“对不起,以前我做了很过分的事。”
“怎么突然说这个,什么事?”余宴川切好后分给他一半,揽着谭栩的肩走到客厅坐下。
“我不该丢掉你的花。”谭栩咬了一口三明治,“虽然过去很久了,可能你也并不是很在意了,但是我还是要道个歉。”
余宴川静静听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说道:“还有吗?”
“没有了,你还想听什么?”谭栩思考了一下,解释道,“我那时候的想法有点幼稚,以为这样做可以替我自己狠下心,把那些藕断丝连的东西一刀斩断,不过后来想明白了,有些事不能强求的。”
余宴川盯着他的眼睛:“那如果我们没有在这里遇到呢?就一直错过下去?”
“不会。”谭栩说,“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有如果’。”余宴川笑了笑。
谭栩搬着椅子坐到他面前,神情认真:“本来就没有如果,但万一有,也一定是这个结果。”
余宴川舒出一口气,用膝盖碰了碰他:“知道了,接受你的道歉了。”
谭栩得寸进尺,凑上前就要讨个吻,还没等两人挨近一些,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动静。
“嗡——”
“我他妈的,”余宴川立刻退开,“怎么每次都响得这么巧。”
早上九点多,这次打豆浆的时间倒是正常了。
余宴川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按下语音给Jeff录了一段现场音频发过去,配合了一条语音控诉:“一年到头就跟你家杠上了,半年前让你换你怎么还没换,我回去就给你批公款买个降噪的,算老板求求你!”
豆浆机的噪音将刚刚的氛围扰得分毫不剩,谭栩笑着把三明治吃完:“也算有始有终了。”
“个屁,”余宴川一边叹气一边笑,“破坏我的家庭气氛。”
他们把刚刚用过的锅刷干净,将冰箱内的物品清点一遍,准备放到泡沫箱里搬走,刚清点完,谭栩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消息的人是现任的宣传部部长,发了几段话来问问谭栩今天有没有时间。
这个流程倒是很眼熟,前年跨年那日,宣传部也是以人手不够为名,把刚刚退休的前任部长余宴川喊去干活,折了一下午的塑料花。
看样子今天这一次是在筹备元旦晚会。
“去不去?”谭栩问道。
“去吧,跟他说前前任部长也去,回味一下大学生活。”余宴川把冰箱门关上,决定等到从学校回来后再处理东西。
楼上的豆浆机在此时终于消停下来,衬托得屋里格外安静。
谭栩飞快发完消息,趁着这个空档,抓着余宴川的衣角就拽过来,补全了刚刚未完成的吻。
“新年的第一个吻。”他说。
第55章 一定 (完结章)
从海景公寓到学校步行十几分钟,这条路并不长,但他们还是第一次并肩一起走。
谭栩指着校门旁边的位置:“他俩就是要在这里把我带走。”
“众目睽睽之下。”余宴川看向几米外的保安亭。
“是啊,”谭栩刷卡走进学校里,“其实那时候我就看出来我妈就是着急,没有反对得很强烈,主要是我爸很过激。”
他们顺着湖边走到教学区,街上不时有学生骑车而过。
余宴川四处看了看:“我妈应该也不会反对,感觉她不太在意这些事。”
“嗯?”
“她不管我们,”余宴川把手揣在口袋里慢慢走着,“我哥小时候还怀疑过她的身份,连我到底是不是亲的都没敢问过她,怕惹出别的事来。”
谭栩没忍住笑了:“他心思太重。”
“是啊,他心思重。”余宴川叹了口气,冷风将呼出的白雾快速吹散,“这半年让我重新认识了一遍我身边的所有人。”
看清一个人是个很难的课题,余宴川曾经以为自己识人有一手,如今看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自以为了解。
礼堂和商业街只隔了一条街,商业街的学生很多,几家奶茶店门口排着长队。
小风敞着花店门,正站在门口打扫地面,隔着大老远便看见他们两个,举着扫帚打了个招呼。
“小风说你这半年很照顾我的店。”余宴川说。
谭栩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她得嫌我不懂瞎指挥。”
“她确实是这样说的。”
余宴川走入店里,花店内摆设没有怎么改变,仍然是熟悉的样子,一旁的预订柜上摆满了包好的鲜花,等待着预定客人上门来取。
“这么多预订单?”谭栩习惯性地走到柜台旁,顺手拿了备忘录来看,俨然一副老板作派。
余宴川过去检查了一圈花束的包装情况:“元旦,送朋友送情侣,还有今晚元旦晚会送演员的。”
“对,还有保研生离校晚的,都这段时间买花。”小风把垃圾倒入垃圾桶,擦了擦手,指着预订柜上的某一束,“那个是你们院里订的,要我说你们宣传部换了人就是不好办事,以前你当部长,要什么花什么时候送都说得早,我还能提前点备好,现在回回都临时打电话临时订。”
“我回去跟他说说。”谭栩说完,有些感叹,“一晃我都要毕业了,当初我刚进学生会面试,还是你们老板把我捞进的宣传部。”
余宴川在店里巡视一圈,勾住谭栩的肩膀,边走边交代小风:“我们先忙去了啊,你盯着点,给你发奖金。”
他们走出花店,谭栩扭头看着店面门前挂的灯牌。
塑料枝。
“走吧。”余宴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店名上停留几秒,“前年元旦诞生的店名,到今天正正好好两周年,这不比豆浆机更有始有终。”
谭栩收回视线,两人夹在人流中走过商业街。
礼堂内的晚会正在彩排,往年都是跨年夜开晚会,但今年过年晚,假也放得晚,考试安排协调之后把晚会放在了元旦这一天。
部长微信通知他们在礼堂等就行,他一会儿会带着委员们过来。
礼堂内的音乐声模糊着传到了外面,他们从后门走进去,看到有不少人正在忙碌。
这幅场景对他们来说都算熟悉,调音响的断断续续放着音乐,偶尔传来一两声拍打话筒的声音,灯光满场乱扫、时亮时暗,背景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投影,看着十分热闹。
摄影操纵着摇臂,对着观众席扫了一圈,实时效果投屏到了大屏幕上。
他们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远远围观着学生们忙碌。
有演员站在前排候场彩排,一个表演魔术的节目正在舞台上实操练习,手里的扑克牌玩得眼花缭乱。
“这人我认识。”余宴川忽然开口,“他来找我算过塔罗牌,这一手洗牌就是我当初教他的。”
“这么厉害。”谭栩撑着脑袋,“算出来什么了?”
余宴川打了个响指:“他问我变魔术有没有出路,我不记得抽出什么牌了,但是我当时跟他说这种东西事在人为,我看你魔术变得不熟练,我可以教你洗牌,五块钱。”
谭栩笑了起来:“坑蒙拐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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