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提供自助午餐,采光明亮的餐厅里随处可见身着蓝白运动服的同事们。他俩去的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宋清尧吃得心不在焉,目光总在林壑的脸上打转。看林壑给他剥虾姑和螃蟹,尽管那张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异样,但他总觉得林壑不高兴了。
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三文鱼,他寻思着要不要找个机会重提刚才的话题,身边的椅子在这时被拉开,纪芹坐下来,问他对面的林壑:“我坐这没意见吧?”
“没意见,”林壑笑眯眯地回答,“你又不像你哥,你可爱多了。”
叉子一顿,宋清尧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纪芹也一言难尽地看着林壑,视线又在他脸上转了转,最后端着盘子站起来:“算了,我还是不做电灯泡了。”
她去和其他的同事拼桌,宋清尧回味着她刚才的话,问道:“纪芹知道了?”
“嗯,”林壑把剥好的白煮蛋放到宋清尧盘子里,“刚才在车上你睡不安稳,我抱着你,被她看出来了。”
被纪芹知道是早晚的事,宋清尧便没在意,注意力仍在刚才被打断的事情上,可惜等吃完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饭后休息了片刻,院办主任带着大家去沙滩的场地比赛了。
下午的半决赛紧张而激烈,所有人都很专注,一直进行到快八点了才正式结束。由于场地从平地换成了沙地,林壑不太适应,有几个球都打出界了。不过还是拿到第五名的成绩,顺利进入了明天的决赛。
吃过晚饭后,众人回到房间休息。他俩也往房间方向走去,进门时林壑的手机响了,他说了不到三句就挂断,对宋清尧说有事出去一下。
这里是鼓浪屿,应该没有林壑认识的朋友在。宋清尧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瞒着,说林海沧找他。
想到上次在酒店房间看到他对林海沧的态度,宋清尧温言提醒他好好跟院长沟通,别动不动就吵架。
林壑淡淡地应了声,转身出去了。宋清尧走进浴室,脱掉衣裤后打量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想借着今晚洗澡时跟林壑谈一谈,现在被林海沧打岔了,只能等睡觉之前再说。
不过在他洗完澡,上床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林壑还没回来。他拿起手机给林壑发微信,又过了许久依然没动静,打电话过去则听到关机的提示。
林壑的手机从来没有关机过,他看着屏幕左上方的时间,担心林壑会不会又跟林海沧吵起来,于是换身衣服出去找,下到二楼转角时有隐约的争执声传来。
二楼的走道外面是露天大阳台,两侧有窗帘遮挡,他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才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提林壑的名字。
脚步一顿,他看着从阳台角落露出的一截背影,听那个盘着头发的女人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刚才有没说错?”
“他小时候被拐了两年才找回来,后来汤碧云是怎么小心翼翼养他的你我都看在眼里,他连对着汤碧云都是不耐烦的态度,又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你就别再妄想认回这个儿子了。”
第61章 再说一次
在酒店内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影,宋清尧跑到酒店的值班台,向工作人员描述林壑的长相,问他们是否有看见。
值班的男生表示并未看到,倒是旁边在整理资料即将下班的女生说:“我有看到你说的那个人,他个子很高,还穿着你们比赛的衣服对吧?”
“对!”宋清尧立刻点头,再开口时还因为喘气太急呛咳了一下,“有看到他去哪了吗?”
“我没跟他说过话,不确定他去哪了。”女生见宋清尧很着急的样子,便绕出来为他指了个方向,“我们酒店就在海边,你出去右转是沙滩,左转是往植物园的山上走。这么晚了山上没什么能见度,他应该不会上去,你到海边看看?”
“对,你去海边找找吧,”男生也附和道,“很多客人晚上都通宵待在海边。”
谢过他俩,宋清尧大步跨着向上的台阶离开酒店大门,出去后跑了一百多米就看到了沙滩。
月光皎皎,海面上的夜不算黑,沙滩边的步行道上也亮着不扰人的路灯。宋清尧沿着海岸走,现在还不到十二点,海边三三两两聚着看海的人,他焦虑地寻着,终于在右侧人烟稀少的灯塔右边找到了林壑。
那个人仰卧在沙滩上,翘着二郎腿将双手枕在脑后。听到身边有人靠近的喘气声,林壑动了动眼皮,睁开眼时看到宋清尧双手撑着膝盖,俯视自己的脸。
不远处有一盏路灯,微弱的光线透进二人之间,林壑抬起手,指尖轻抚过宋清尧的下巴,带走了一滴汗水。
“怎么跑出来了?”林壑问道,嗓音有些哑,语气却没听出异样。
宋清尧握住他伸来的手,坐下后转头看着他:“手机为什么关机?”
林壑仍旧躺着不动,还晃了晃翘起的那条腿,笑道:“找不到我担心了?”
宋清尧蹙起眉。
刚才站在二楼听到林院长和他夫人的部分谈话,宋清尧知道林壑是在跟院长夫妇吵完架出来的。
如果是之前,他会等着林壑想说的时候再说。现在明白了林壑常挂在嘴边的“没有家”有着怎样的含义后,他无法再等下去了。
俯下身,宋清尧吻住了林壑的嘴唇。
不远处的灯塔石滩上坐着对年轻情侣,笑闹声乘着海风与海浪,不时会撞进耳朵里。不过此刻的林壑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人身上,全在这个人主动吻他的举动上。
将宋清尧拥入怀中,林壑翻身背对着那两人的方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宋清尧。
突然倒在沙地上,宋清尧也顾不得沙子沾了满身的狼狈,抬手勾住林壑的脖子,只顾继续亲吻。
林壑满足着他,两个人在天幕下激动地向对方索取,将身下的沙地碾出一片不平整的痕迹。宋清尧从未在清醒的状态下如此失控过,林壑心头震荡,好在没失去理智,懂得在彼此的欲望被点燃时刹住车,抱着他一同冷静。
宋清尧的头有些昏,脑海深处听到了像心跳的耳鸣声。他抱紧林壑的腰,嘴唇贴在林壑颈侧的脉搏上。隔着一层皮肤,那里明显的跳动轻触着唇瓣,提醒着他林壑与他的反应一样,这个人也在因他而冲动。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林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时听到的还有浪花拍打到岸边的声音。宋清尧睁开眼睛,从林壑的肩头看向夜幕深邃的天空,视野的尽头有一颗微明的星子,他盯着它,轻声说:“我听到林院和他夫人说的话了。”
眼睛旁边的喉结动了动,宋清尧的注意力又回到林壑身上。他亲吻林壑的喉结,林壑低下头来看他,两人的目光相触在一起,随后林壑先移开视线,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
“我都知道了,”他在海浪的‘沙沙’声中低语,“为什么你会说自己没有家。”
缠紧臂弯里的人,宋清尧抬头去看林壑的脸:“跟我说说吧,你小时候的事。”
抱着他的人没有动,任凭他一直仰着头,也够不到林壑不肯低下来的视线。
时间在浪花重复的拍打声中不断流逝,林壑始终闭口不语,宋清尧等不下去了,松开一条手臂按住林壑的后脑,强迫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林壑,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外人?”
林壑的瞳孔在幽暗的夜色下看不太清,但他回答了宋清尧这个问题:“不是我要把你当外人,是你还不肯把我放进心里。”
林壑的语气淡淡的,说完又想用下巴困住他的视野。宋清尧再次施力按林壑的后脑,在视线重新对上时脱口道:“我只是不习惯说那句话。”
没有去提这样的习惯源自上一段感情,宋清尧只想让林壑别再误会他:“我以为都在一起了,你会懂我的意思。”
他的声音被不远处传来的大笑声撞得有些破碎,林壑听清了,仍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我不懂,你只跟我说了试试,试到现在也没说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你是习惯还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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