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一向心大,进入剧组后完全没有注意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氛,再说这是邵溪的事,他也不怎么在意。
导演算是比较稳的,看到他过来后波澜不惊地对他招招手:“邵溪,你来!”
林川忙颠颠地走过去,一点豪门公子的派头都没有。
导演心想这人什么毛病,以前闹丑闻的时候还耍大牌呢,现在都澄清了,怎么突然变得谦逊了?包袱重还是怎么的?
林川回到剧组很开心,看到导演更开心,乐呵呵道:“什么事啊何导?”
导演说:“后面不是有个你为了救皇帝孤身战狼群的戏份嘛,这几天你跟群众演员多处处,后面拍起来容易些。”
“哦。”林川点头,“群众演员?”
“就狼群……”导演手在空中一划拉,指向不远处凉棚下挤挤挨挨蹲在一起的——几只哈士奇。
林川:“……”
那几只哈士奇对上他的目光,立刻站起来,吐着舌头开始疯狂地摇尾巴,边摇边挣扎着想要摆脱绳子冲过来,挣扎无果后齐刷刷仰起脖子对着半空“嗷嗷嗷”一通嚎叫,看起来非常地急不可待。
林川瞪着眼一脸懵圈。
导演说:“去吧,跟它们处处,哈士奇不好指挥啊,你……辛苦辛苦,多努力吧。”
“不是……”林川不可思议指着那堆不知道为什么陷入癫狂状态的二哈,“何导,外面都说咱们剧组大班底、强阵容、制作精良,呃……用哈士奇有点拖后腿吧?是不是太不把观众的智商当回事了?”
导演瞥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我给你找几只狼过来?”
小样儿,以前拍个淋雨的戏还要用替身呢,别以为你上回演得不错就可以艹敬业人设了。
林川噎了噎:“可……哈士奇长得一点都不像狼啊!”
导演轻飘飘道:“地球人还演外星人呢,地球人跟外星人长得像吗?”
林川:“……”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导演挥挥手:“没事,还有镜头处理和后期做弥补,不会太傻缺的。”
林川只好抬脚朝那几只疯疯癫癫的哈士奇走过去。
“嗷嗷嗷嗷嗷——”哈士奇像生吞了十斤兴奋剂。
林川走过去在它们头上摸摸,狗子们一个个都安静下来,只不过还是吐着舌头兴奋地盯着他,时不时“嗷”一嗓子。
旁边的黑衣肌肉男一脸震惊:“它们这么听你的话?!”
肌肉男手臂很有力,但他一个人牵着好几只哈士奇还是有点吃不消,没办法只好把绳子拴在旁边的树上,这会儿见哈士奇突然变乖,他想了想,自认为找到了答案:“邵先生家里也养狗吧?”
对付狗子很有一套的样子!
林川点点头:“嗯。”
邵溪家确实养着几只柯基,林川自己家也养了两只土狗,是他爸妈养来看店的,他家跟狗的渊源特别深,这事说起来很神奇。
其实他不是他爸妈亲儿子,这事他小时候不知道,但旁边总有碎嘴的邻居,渐渐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他那时候还不成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为此给长腿叔叔写了很长的一封信,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特别中二,后来被长腿叔叔点化,才算走出阴霾。
他爸妈一直不能生育,小地方的人对香火看得重,爱指指点点说闲话,爸妈受不了就出门打工了,头年春运回乡,路上捡到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狗,就跋山涉水带回了老家,本来还发愁等过完年又要回城,小狗该怎么安顿才好,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一觉起来狗不见了,屋子后头的草垛里躺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可把夫妻俩给惊到了。
这件事轰动乡邻,所有人跑过来看稀奇,都说那狗可能是送子观音变的,差点没把他爸妈嘴巴乐歪。
后来他们家就爱上养狗了,有点报恩的意思,他们那一片不知道出于什么迷信的心理,竟然流行起养狗来了,基本上他每次回家,屁股后面都要跟一大串形形色色的狗子,也算一道奇观。
不过他们那儿没人家养名种狗,更没人养哈士奇,这狗金贵,肠胃娇气,还能吃能拆,又不能看家护院。
林川从没跟哈士奇相处过,看着眼前这几只热情洋溢的狗有点犯愁:“我怎么跟它们交流感情?就每天喂它们带他们遛弯儿?”
“嗷呜——”几只狗齐齐歪头,用疑惑地表情看着他,像是不能理解他说的“没法交流”的问题。
导演在一旁喊:“快开拍了啊,你把那几只狗带出去遛遛,别让它们在这儿制造噪音。”
林川只好把绳子从树上解开:“走。”
一旁的吴辉拿着水壶和小风扇跟上,肌肉男也拎着一包狗零嘴跟过去,见林川好奇地看过来就解释道:“我得跟着,万一它们发疯你拉不住。”
林川点点头:“哦!”
哈士奇一共有五只,紧紧蹭在林川身边的那只毛色特别漂亮,骨骼也比其他几只健硕一点,看起来威风凌凌,像个俯瞰众生的帝王,如果不一直叫唤个不停的话。
“嗷——嗷呜嗷呜——呜呜呜——”哈士奇边叫边开心地蹭在他身边跑来跑去,甚至还人立起来扑到他身上,差点没把那肌肉男吓死。
林川手忙脚乱地把那只伸着舌头想要舔他的哈士奇扯开:“大哥,我怎么觉得他在跟我说话啊?”
肌肉男挠挠后脑勺,也不怎么能理解狗子们莫名而来的聒噪:“可能特别喜欢你吧。”
林川还想再问,忽然手里一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那几只狗拽着往前跑了:“哎哎哎哎……”
“邵先生!”
“邵哥!”
肌肉男和吴辉都吓得脸色大变,忙惊呼着追上去。
哈士奇拽着林川一路狂奔,风驰电掣,边跑还边抽空仰着头嚎两嗓子,林川再一次感受到邵溪的奔跑速度,就那两条小短腿倒腾倒腾的,竟然没有被哈士奇拖在地上摩擦!
吴辉早早就被甩到后面,吓得掏出手机气喘吁吁地打电话。
肌肉男体力足,却也跟不上这群二哈的速度,渐渐被拉开距离,他急得边跑边打开手里的袋子,将狗零嘴往前面扔过去,企图吸引这些二哈的注意力,可惜完全没有效果,没过多久就把一人五狗跟丢了,顿时吓得够呛。
林川自己是很能跑的,潜意识里对这样的狂奔没什么恐惧感,这会儿他已经被带出影视区,周围是一片生机勃勃、人迹罕至的草地,偶尔会经过几棵树木,他也反应敏捷地绕开了,他没打算把绳子放开,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边跑边嚷嚷:“干嘛呀!停停停!”
“嗷呜——”帝王二哈嚎了一嗓子,“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说话!”
“啊!”林川被突然传来的人声下一大跳,没来得及闪避障碍物,“哐”一声撞到树干上,撞得眼冒金星。
几只二哈听见动静全都不跑了,转身朝他扑过来。
“小溪!”
“小溪!”
“你没事吧?”
林川懵着脸看看它们张开的嘴,又一脸迷茫地朝左右看看:“谁喊我?”
帝王二哈直起身将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小溪!磕破了没?给爸爸看看!”
林川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想到邵溪的爸爸是名模邵严冬,就有些意外地再次朝四周看看。
人呢?
“嗷呜——看哪儿呢?爸爸问你话呢!”
林川倏地把头扭回来,一脸震惊地瞪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二哈。
接着,这只二哈就在他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幻化出人形。
光溜溜的邵严冬按着他肩膀,低头仔细查看他脑门儿:“还好还好,没磕破。”
林川眼眶慢慢撑大,嘴巴也缓缓张开。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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