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知道雏菊的花语是什么,但这地方只有楼下程老板的电脑有网络,我过来连个手机都没带。
不想问周映,因为我怀疑她跟凌野是一伙的,我问了她,她一定第一时间走漏消息给凌野,而凌野,一定会来笑话我。
我扭头看房间里的那个座机,觉得可以打电话给我的编辑,她就算不知道,也可以当即帮我上网搜索。
可是,我没有她的号码。
我记不住那一长串数字,也不太想记住,毕竟我们这种人躲编辑还来不及呢,谁会主动联系呢?
当然,我也知道我大可以直接按“回拨”键,可犹豫之后我还是放弃了。
就让它暂时成为一个困扰我的秘密吧。
就像凌野这个人一样,在未来的四天里继续困扰我,给我这段生活一个神秘、纠结但很值得回味的收尾。
我仿佛用站在窗前的这几分钟说服了自己,不仅说服了自己不去探究很多事情,也说服了自己要去及时行乐。
于是,我把花别在短裤的裤腰上,小跑着就下了楼。
“岛”的其他人都还没起床,我来到院子时只有凌野自己在。
我问他:“放风筝就这么有意思?”
凌野说:“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我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线轴,小心翼翼又略显笨拙。
我说:“打个赌啊。”
“赌什么?”
“如果我能让风筝飞得更高,你就把这送给我。”
结果,我话音才刚落,那蝴蝶形状的风筝就被风吹着,打着转栽倒在了院子里。
凌野笑得很大声,我很没面子。
他笑够了,对我说:“你输了。”
“输就输呗,又不是没输过。”在输这件事上,我可是经验丰富。
他又说:“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满足我一个条件?”
我看向他,觉得这人应该对我心怀不轨。
我说:“你该不会想要求我再跟你睡一次吧?”
我知道,他一定对我性感火辣的身体觊觎已久,所谓黑粉,都是爱而不得才发疯。
没想到,他却说:“当然不是。”
“当然不是?”我生气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懂把握时机呢?
凌野先去捡起了他的风筝,又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过了线轴。
他站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同一缕阳光照耀着我们两个人。
他一边收线一边轻声说:“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好好活着。”
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活得挺好的。
大概看我半天没说话,凌野很认真地看向了我。
他严肃起来的样子是有点吓人的,眼神凌厉,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只要我不顺他的心意,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划破我的颈动脉。
这人该不会是黑社会吧?
我说:“你少用眼神恐吓我。”
“我没有。”
“你有。”我说,“我当然会好好活着,等我回去,天天歌舞升平,身边莺莺燕燕,这你大可以放心。”
凌野听了,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最好是。”
“当然是。”我看着他转身要走,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我说:“外面的花蝴蝶可多了,不像在这岛上,就你这么一个放风筝的怪人整天跟我作对。”
凌野笑出了声:“放风筝的怪人?”
“我说错了吗?”我瞄了一眼他的风筝,发现蝴蝶翅膀上好像写了几个小字,但我看不清。
“没错。”凌野站住脚,盯着我看,“不过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还挺有意思吗?”
我被问住了。
我确实觉得挺有意思,但又不愿意承认。
我不太愿意承认我把凌野装心里了。
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这么矛盾的,也难怪我写小说的时候永远写不好感情线。
凌野没等到我的回答,不过他也没恼怒,轻声一笑,突然伸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强迫我跟他接了个吻。
等到他放开我,我看见刚刚起床的周映站在那里嗑瓜子,醉醺醺的程老板说:“凌野这是跟谁亲嘴儿呢?”
周映笑着说:“没谁,你喝多了,看错了,滚回去睡觉吧。”
凌野没吭声,拿着他的风筝走了。
我站在那里,觉得满嘴的清新薄荷味。
大概是凌野在跟我接吻前刚刚吃了薄荷糖。
后来我离开了苏溪海岛,离开之后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吃薄荷糖,每次吃的时候,都好像在跟凌野接吻。
我怀疑这也是他的阴谋之一。
他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无法忘记他。
第36章
以前我对夏天的印象是:酷暑、闷热、蝉鸣、焦躁和臭汗淋漓。
虽然我经常口口声声说一年四个季节我都很喜欢,但事实上,如果排序,夏天可能是排在最后一名的。
我总觉得城市的夏天让人心浮气躁,无法写作也无法阅读,甚至无法正常思考。
但自从我来了苏溪海岛,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的人生观很容易被颠覆,比如我现在就觉得一年四季最爱夏季,而夏季的海边是我一生可以无数次回味的地方。
不过如果深究我自己其实也清楚,我回味的可不仅仅是海边。
来时觉得一个月漫长,终点遥遥无期,可不知不觉,我的工作任务完成了,我离开的日期也逼近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来的时候敲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里跟一个压根儿不熟悉而且第一印象并不美好的男人发生关系——当然,那滋味儿还是很让人快乐的,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就像小时候喝饮料,总盼着拧开瓶盖之后上面写着:再来一瓶。
所以当我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偷瞄凌野时,很想知道他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不过很可惜,也很奇怪,自从那晚之后,凌野在面对我的时候态度也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我身为一个作家,总自诩“人类观察家”,我总觉得我比别人都善于观察也善于揣测,但我来到这里之后连连受挫,住在这里的人没一个能让我看透的。
我也看不透凌野,即便我已经看光了他。
我以为发生过关系之后我们会变得更加暧昧,会像李崇跟徐和那样,心血来潮就肆无忌惮地接吻、互相爱抚,会在深更半夜坐在院子里以聊人生哲学的名义调情,调着调着就调到了床上去。
但这只是我以为。
凌野突然对我变得疏离了起来。
其实也不只我,接下来的那几天,所有人都很难见到他的面。
我难得看见他拿着风筝出现,一句话都来不及和他说,他就闪人了,而我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和想象中的他缠绵悱恻到天明。
凌野的这种行为,我愿称之为渣男行为,是要被浸猪笼的。
不过,偶尔我会有一种自己在被什么人盯着的感觉,如芒在背。
我怀疑是凌野在偷看我,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看。
我开始着急,因为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开始以小时来倒数,而他却跟我玩起了神秘。
我这个人沉不住气的,于是,在距离我离开仅剩24小时的那个傍晚,我敲开了他的房门。
一开始凌野并不给我开门,但我知道,他一定在里面,我听见了他的吉他声。
我现在已经可以十分准确地分辨他跟周映的弹奏风格,我可以确定,他在房间弹吉他。
他不开门,我就气势汹汹地说:“狗东西!开门!”
我并不是个粗鲁的人,但我当时真的气急了。
大概听出我真的生了气,怕我把门给砸了,凌野最终还是慢慢悠悠来给我开了门。
他的房间面朝西山,暖橘色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充满了屋子。
这光线让场景变得浪漫,让我有了一种离别的伤感。
凌野还是老样子,一副对什么都满不在意的表情问我说:“稀客啊,有事?”
我不好说自己当时是情绪失控还是精虫上脑,总之我竟然一把揪住他的T恤领子,将他推进房间抵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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