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环节刚进行了一半,后门外传来了喧嚣声,祝君向后看了一眼,一群拿着摄像机的粉丝从后门进来了,直接走通道到了台子的两侧,疯狂地按下了快门,台上的明星镇定自若,眼睛都不眨一下,双方配合默契,像是在演戏,祝君坐在台下,只觉得过于无趣。
采访结束后,开始了观众互动的环节,安睿举着话筒,已经看向了祝君的方向,祝君摇了摇头。安睿面色不变,点了祝君后面两排的一位女士,那位女士十分惊喜地上了台,顺利地完成了互动的小游戏。
首映礼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熬过去了,祝君拎着应援的礼包,随着人流向外走,他站在门口,正想打车,却听到了王琴的声音。
她说:“坐我们的车一起回去吧。”
祝君头也没回,向后摆了摆手,直接去找公交车站了。
影院的充电宝已经被借光了,他的手机没过多久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好在兜里还有些零钱,祝君顺利上了车,闭了一会儿眼睛,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车辆报的地名,他竟然完全不熟悉——原来是坐错车了。
祝君的手机关机了,没办法查路线,他只得求助售票员,好在对方十分热情,告诉了他如何坐车,他下了公交车,又倒了两班车,等看到自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天都黑了。
电瓶车载着祝君到了家门口,他下了车,刷了门禁,推开了院门,仰头看着自家灯火通明——安睿似乎把所有的灯都开了。
祝君推开了房门,他看到安睿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茶几上堆着很多空酒瓶。安睿的眼睛是红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一百章
“你说呢?”祝君把问题抛回去了,他坐在了安睿的正对面,看着安睿,思考安睿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
安睿的酒量一度挺好的,他能演那部让他爆红的片子,就是他陪着导演喝了很多次酒,又帮导演挡了很多次酒,原定的主演档期冲突临时毁约,他被导演想起来顶上的。
其实安睿以前酒量不太好,他和祝君半斤八两,喝点就醉,后来他去剧组演戏,眼睁睁地看着能喝酒会交际的演员混到了一个好角色,自己也狠了狠心,直接在家里开始练习喝酒了。
祝君担心他的身体,劝阻过他几次,但后来发现安睿如果不在家练酒,就会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练酒,折腾几次下来,祝君也不拦他了。
安睿一点点练出了酒量,也练出了厚脸皮交际的能力,然后终于抓住了机会,很多人管他叫“天降紫微星”,酸溜溜地说他“运气好”,但祝君很清楚,安睿为了能红,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了。
好在他红之后,再也不用拼酒讨角色了,冲着他的热度和他还算不错的演技,很多好剧本、大投资的电影方都主动来找他,安睿不再需要喝很多酒,酒量自然也一落千丈。
所以,祝君对上一次安睿喝醉的情景没有怀疑,但为了安睿刚刚的这句话,他还是反问了一句。
安睿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醒酒,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你喝这么多,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你已经有了离开的想法,这次不走,下次总会走的,”安睿借着酒劲,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祝君,你说我做什么,能让你留下来呢?”
——原来他猜到了。
——他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祝君短暂地有了想摊牌的想法,但他想了想,又觉得摊牌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年还没过呢。
他把倒了的酒瓶重新扶正了,说:“你喝醉了,先上楼休息去吧。”
安睿红着双眼看他,祝君镇定自若地回看过去,继续说:“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在一起过节了。”
“是啊,今年,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过年了。”安睿扬起了笑脸,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精心量过似的,他踉跄地站起身,还记得提一句,“等我酒醒了再收拾这些酒瓶,你别动手,万一瓶子碎了,割到手就不好了。”
祝君很听话地点了点头,他说:“我不收拾的,都听你的。”
安睿摇摇晃晃地向楼梯的方向走,他扶着把手,爬楼梯倒也不是特别吃力,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他背对着祝君,问他:“祝君,你为什么要和我过这个年啊?”
祝君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的理由、无数的借口,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埋在心里的真话。
他说:“安睿,我也想和你过个年了。”
从安睿的十五岁,到安睿的二十五岁,祝君和安睿在一起过了十个新年。
第一年,祝君在安睿的宿舍楼下等他——他知道安睿的父母离异,只能自己在宿舍过年,刚好他也一个人,于是硬着头皮来找他。
安睿看到祝君的时候,直接愣住了,他手里还拎着打水的暖壶,傻乎乎的,问祝君:“你怎么来了?”
即使是来送年礼,也应该是春节期间来,哪里有除夕当天过来的。
祝君举起双手,哈了一口热气,他说:“安睿,我也一个人,咱们一起过年吧。”
说是一起过年,其实就是一起吃了个饭,然后找了个电影院,看了一夜的电影,两个人甚至连个饺子都没吃上。
第二天,祝君打着哈欠送安睿回宿舍,临别的时候,安睿叫住了他。
祝君“嗯?”了一声,就被安睿塞了一个通红的红包。
安睿板着脸,强忍住笑,他说:“祝君啊,哥哥给你红包,你就拿着吧。”
哥哥?什么哥哥?!
祝君被搞迷糊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安睿已经跑了,白白被占了个便宜。
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第十年。
第十年过得太过敷衍,祝君多少有些遗憾的。
过个好年吧,也给他们的感情画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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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的的确确过了个好年。
安睿今年上了春晚,演完节目回到祝君的别墅,饺子刚刚出锅,正好能吃个热乎的。
祝君和安睿像寻常的夫妻一样,吃饺子、看春晚、闲聊天,他们一起守了岁,氛围温馨而美好。
等到天色拂晓的时候,两人又一起回了卧室,新的床单被罩是大红色的,格外喜庆,安睿指了指床上唯一的被子,说:“今天我要和你睡一个被窝。”
祝君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吧。”
他们一起躺进了被窝里,祝君甚至搂住了安睿,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睡吧。”
“你是不是想说,睡醒了,新年就到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每年你都这么说……”安睿合拢了双眼,话语里已经能听出困意了。
“每年我都这么说啊……”
“嗯嗯,但其实,那是不对的……”
“我知道的,过了十二点,其实就是新年了,新年已经到了……”
安睿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祝君拍后背的节奏也越来越慢,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安睿。”
安睿的呼吸很重,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等了二十分钟,才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他一点也不想吵醒床上的男人。
他换了一身往常会穿的衣服,把早就写好的信放在了安睿的床头,拿了装着证件的小包,握着手机直接下了楼。
邵东在门外已经等他很久了,他看了看祝君的手边,问:“不收拾行李了?”
“不收拾了,缺什么东西,到国外买就好了。”
“那就走吧?”
“嗯,那就走吧。”
祝君上了邵东的车,他倒不是要和邵东同行——只是邵东知道他今天要走,怕他临走的时候舍不得,非要来送他一趟罢了。
祝君一直没有回头,他坐在后车座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熟悉的建筑物,过了一会儿,他说:“邵东,你开快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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