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靳重山有没有动摇,但至少,靳重山愿意听他说。
服装店边布置边开张。
旺季过去,吾力提江回到杂货铺帮忙,正好接了斯野在杂货铺的活儿。
天气冷下来,棚子里不再适合画图,斯野就把工作台搬到服装店里。
冬天来临之前,帕米尔高原上的牧民要做很多越冬的准备。
靳重山频繁地回塔县。
斯野也越来越忙,一方面要催星姐制作新一批服装,一方面要考虑年底的参展项目。
上次星姐给他说“旷野”年前的计划,上新和参展有条不紊,他看中了一个在成都办的设计大赛,打算带作品参加。
放在以前,他所有精力都会投入其中,但现在却不得不分心在服装店上。
时间如果倒退一年,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将成为服装店小老板。
他是潮牌工作室的创始人,是设计师,不是网红销售。
起初卖衣服也只是因为反正做好了,挂在杂货铺也不耽误时间。
但靳重山给了他一间店,那些模特、衣架、彩灯是靳重山捧到他面前的心意。
他是心甘情愿接受的,并且很享受这个不一样的角色。
杂事好像确实变多了,还有很多小孩被爸妈带着来买衣服,但他觉得自己能够兼顾。
今后还要在喀什开“旷野分野”,不能这点劳累都坚持不了。
星姐在将新一批服装寄出后,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担心斯野走偏了,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立场来提醒。
上半年斯野的困境她亲眼目睹。
斯野在喀什找回了重新开始的希望,就算斯野可能走了歪路,她也不想去干涉。
成都时常有一种“算了,开心就好”的情绪。
星姐想,就随他高兴吧。
靳重山这回在塔县待得有点久,去了几个村子加固房屋羊圈,又跑到护边员站点送物资。
本来这个季节,靳重山基本就待在塔县了,但因为喀什有了等待他的人,所以他又从高原上开回来。
还带着古丽巴依精挑细选的耗牛肉牦牛骨,连作料都调好了。
寒风呼啸的夜里,烫一锅牦牛火锅,是最安逸的事。
靳重山风尘仆仆回来,斯野已经将其他配菜准备好了。
两人在后院匆匆接了一个吻,斯野正想帮靳重山打下手,就听隔壁喊:“小野老板!”
是熟客带着孩子来买新衣了。
斯野赶紧过去招呼,回来时靳重山已经麻利地摆好锅。
棚子里开着明亮的灯,斯野熟练地捣着骨髓。
靳重山几次看他,突然问:“你是不是很累?”
第24章
“我不累啊。”斯野诧异地抬起头,“哥,你哪儿看出我累了?”
靳重山又看了斯野会儿。
将斯野手里的牦牛骨拿过来,熟练地剔下贴骨肉,用筷子捣里面的骨髓。
他做这一套比斯野流畅得多。
肉也剔得更干净,稍微肥一点的不要。
满满一盘全是糯弹的筋和瘦肉。
斯野开心地接过,把烫好的肉夹给靳重山。
累不累的话题没继续。
斯野忙归忙,但并不认为这种忙碌是负担。
他是怀着希望和热情在经营自己的生活,所以就算身体上确实有些累,精神也是满足的。
比起说自己的事,斯野更想听靳重山在塔县的这几天做了什么。
靳重山一件一件说,小到顺便帮牧民接生了小羊,大到和边防战士抓了个企图非法越境的。
斯野前面听着还在笑,听到后来就紧张起来。
骨髓都忘了吸。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靳重山,生怕他遭遇危险。
“没事,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我只是帮个忙。”靳重山淡淡道。
吃完火锅,斯野心疼靳重山开了几小时车,抢着洗碗。
服装店本来都关门了,竟然又有客人。
靳重山说:“我去看看。”
这回的客人有点挑剔,翻来覆去挑。
若是斯野,这会儿已经和人聊起搭配来了。
但靳重山只是站在一旁,毫无做生意的热情。
斯野收拾完厨房,匆匆赶来,就见靳重山在门口抽烟,一副爱买不买的高冷劲儿。
他就乐了。
别的老板摆这种脸,那多半是不耐烦,不想做生意了。
但他靳重山靳老板就是这种气质,什么事儿都淡然处之,也许算得上另一种意义的爱买不买。
客人最终看上两件,付款离开。
这天夜里喀什开始新一波降温。
靳重山不在时,斯野懒得换厚被褥,把靳重山的厚衣服翻出来一件件盖在被子上。
晚上往被子里一躺,觉得自己特聪明——
既暖和,还有种被好多个靳重山搂住的感觉。
靳重山看看堆满衣服的床,拧起眉心,“冻着了?”
“刚降温时是有点冷,多盖点就好了。”
靳重山却抿着唇,将衣服扔到旁边的沙发上,又去另一件房拿厚被褥。
斯野见他一言不发地铺床,忽然反应过来。
靳重山好像因为走之前忘了换厚被褥而自责。
天哪!
斯野在心里喊,这个男人为什么连自责都这么可爱?
靳重山刚把垫褥铺好,正要去拿别的,就被斯野从后方袭击,狠狠抱住。
低头看看勒在腹部的手,靳重山:“嗯?”
“哥,我真的没冻着!”斯野在靳重山后颈蹭了蹭,“也不是因为找不到厚被褥才拿你的衣服将就。我就是想盖你的衣服!”
身高差令斯野不得不踮起脚。
他坏笑着凑到靳重山耳边,轻轻咬了一口。
靳重山条件发射地缩了缩。
斯野还在往里面吹气,耳语道:“哥,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盖着你的衣服睡觉,都觉得有好多个你抱着我,怎么可能冷?”
靳重山转过来,还没来得及出声,斯野已经恶劣地吻了他一口。
几番被偷袭,靳重山将斯野双手一剪,利落地困在墙角。
斯野呼吸立即急促起来,“哥,现在?”
靳重山余光扫过才铺一半的床,语气中流露出少见的不满,“等一会儿。”
当靳重山将一床厚度惊人的米白色长毛毯子抱进来时,斯野惊讶得瞪大双眼。
毯子是牦牛毛和羊毛混合制成,不掺一点儿假,纯手工。
那质感简直不用躺上去,就想象得出有多舒服多暖和。
靳重山麻利地铺好毯子,斯野突然害羞起来,“哥,我们在这个上面啊?”
靳重山丝毫没收敛骨血里的那一份野性,将斯野扒得精光,丢了下去。
后背陷入柔软的毯子时,斯野甚至觉得自己弹了一下。
他很白,和米白色的毯子几乎融为一体。
他就这么赤裸地,等待着他的鹰降落在他这片“雪原”上。
后半夜,斯野在餍足中沉睡,忽然被灵感唤醒,匆匆下床。
腰和腿都还在发麻,他尽量将动作放轻,但还是吵醒了靳重山。
灯亮起,靳重山支起身子,“不舒服?”
“没有没有!”斯野很亢奋,扑回床上,亲了亲靳重山额头,“宝贝儿,你刚才给了我好多灵感。”
他以前没这么叫过靳重山,一时没克制得住,说完有些害臊。
靳重山显然也愣住了,反应了会儿,“哦。”
“睡吧,不用等我。”斯野又臊又躁,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靳重山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带着一丝刚醒来的茫然。
几分钟后,才起来穿上衣服,跟着下楼。
斯野来灵感的是年底要参赛的项目,坐着有点难受,便站着画。
拿去比赛的作品和平时随便设计的不同,要考虑所表达的意义,要考虑市场,要考虑专业人士刁钻的眼光。
既要出格,又要在一个看不见的框架内。
斯野已经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参加类似的展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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