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真的被抓进去,我也会把你弄出来。”程远风磨着牙,手上加力,“我要问问你,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你竟然找别人。”
“那我究竟哪里不好呢?”我抬头,上牙齿紧紧咬住下牙齿,告诉自己不能哭出来,“因为看到了录像,所以果然如我料想,误会我出轨在先,所以报复么?”
“那我究竟哪里不好呢?”我抬头,上牙齿紧紧咬住下牙齿,告诉自己不能哭出来,“因为看到了录像,所以果然如我料想,误会我出轨在先,所以报复么?”
程远风的目光游移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跟他从来都是不同的。他是富人家长大的孩子,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体谅。朋友聚会的时候虽然豪爽,但也会让人下不来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任性起来,也还是让人吃不消。他仿佛只相信他看到的事实,却从来不去考虑事实背后是否有隐情。所以我了解他,出了这样的事,他当然火冒三丈,却不会为我想想,我是不是有苦衷。更加耻于问我,因为他这样刚愎自用的人,肯定很怕得到诸如“因为我心爱的人坐了牢,我不得不退而求之”这样的回答。
“那时候公司已经走上正轨,刘跃东虽然是大客户,但被抓进去也并不影响大局。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低估了刘跃东涉黑这件事的影响,虽然做生意彼此间难免有些来往,但毕竟,我们跟刘跃东的牵扯太多,又被警察传唤,谁都不想引火烧身。那段时间的困境你是知道的,我实在走投无路,却在某天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我跟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跟她说,不接受你,我就不进这个家门。可是她打电话给我,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功亏一篑,让我回去一趟,什么都好商量。”
他始终躲避着我的目光,被我这样盯着,更加无地自容。我抓着他的手,把手心的一点点热量传递给他,说:“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刘跃东涉黑的材料是我妈递上去的,但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暗中调查了刘跃东很久。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妈在本地经营多年,说到底,局子里的人跟她关系也还是铁一些,说合作调查,自然有些小打小闹不适合捅出来的内容,她就可以保留。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查出来的,但当时,看到那个录像,我几乎五雷轰顶。”程远风几个深呼吸,说,“我反复问自己,究竟哪里对你不好,让你背着我做这些事。难道你一直以来,脸上对我笑着,心里都在唾弃我么?是不是如果刘跃东不被抓进去,你就要跟我说分手?当初你断然拒绝他,是因为知道我醒着,所以说给我的假话么?”
“我妈就是这个目的,她不用说什么做什么,把录像摆在我面前,我的胡思乱想就能逼疯自己。而且,我不敢问你。我总觉得,如果推测都是真的,那问清楚了,也许你就会离开我,我装得什么也不知道,也许你无处可去,就会留下来。正是这个时候,宋晓来到我面前,我拒绝了一次两次,某天早晨起床发现身边睡着他,也就这样在一起了。”
“为了报复我?”我问。
“是。”程远风说,“我跟宋晓并不经常在一起,一开始的确想用钱打发,但发现打发不掉。更何况,每天回家面对着你的微笑,你的身影,就觉得备受折磨。宋晓让我有了个逃避你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唾弃。而且我心里清楚,也许你并不是爱刘跃东,你只是想帮我。可是我想不通,小韵,我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都说好了的,一起饿死也没关系,我不稀罕你的付出,我愿意跟你一起吃苦,可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呢?你让我觉得,我连身上穿的一件衣服,都透着股血腥味。”
他稍稍垂着头,还是那副无地自容的样子。我伸出手,去捧他的脸,他把手移过来,让我的手离他的脸再近些再紧些,说:“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跟宋晓长久地维持关系,直到现在,我跟宋晓上床的次数也都数的过来。小韵,我心里有疙瘩,怕碰你会控制不住力气。而且那段时间,你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躲我。我有需要要解决,没想到被你堵了个正着。”
在酒店发现他和宋晓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并不是一无所觉,所以他碰我,让我很不舒服,无理取闹了几次,彼此不停冷战又和好,身体交流却几乎停了。因为刘跃东的原因,我对那方面一直有所惧怕,做/爱做得兴起,才会沉迷其中。可程远风明显缺乏前戏的耐心,以前我可以将就并乐在其中,之后就没有办法忍受。
大概世上的事情,总脱不了“阴差阳错”四个字。
“在酒店前台,看到你脸上的表情,我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仿佛看着你也像我一样难受痛苦,就能稍稍让我缓解。事实证明,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看到你难过,我当时的确可以缓解,但后来想起来,却更觉得难受。一边恨你,一边责怪自己。就是那个时候,我决定把一切都画上个句号。其实两年前,我就一直在谋划,收购母亲的公司。这对我而言虽然有难度,但并非做不到。而且宋晓的存在,也是一个障眼法。当所有人以为我在宋晓那里的时候,其实我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跟我的团队做着吃大象的努力。”
我微微皱眉:“宋晓只是障眼法?”
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不知所措的神情:“我并不爱他,只是,用钱打发不走,他又隐约察觉出什么,威胁要宣扬出去。所以在成功收购母亲的公司前,有些要求我不得不答应,比如带他回去见我妈,把他调到你的部门。”
我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我跟程远风的母亲合不来,以宋晓的精明,肯定早就探听出来。互见家长,既是承认他的地位,也许,他也打算放手一搏。毕竟以他的能力,博得一个老太太的喜爱易如反掌。只不过听程女士的意思,大概他是失败了。因为程女士毕竟不是一般女人,若是宋晓豁出去变个性,兴许她还能高看两眼。
“你说,宋晓只是障眼法……那厕所的事,你怎么解释呢?你会跟一个幌子在厕所上演活春宫?”我心里对这件事终究不能释怀。
他的身子震了一下,说:“小韵,刘跃东判了死刑,但不知道谁动用了人脉,让他多活了两年。他死之前,给你寄了一样东西,你不在,那东西是我收的。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我有些控制不住,双腿颤抖,问:“是什么?”
“你以为丢了的那块玉佛。”程远风从我的脖子上拉起玉佛说,“我们一起买的,是一对的。也许是哪次他趁你不注意拿下来的,但是我当时以为,是你给他的。”
所以他发狂一样,只为了让我难受,甚至听到我在外面剧烈呕吐也不停止,反而在事后冲进我的办公室,像刘跃东一样强/暴我。
我们之间,真是一笔烂账。
我把头撞进他怀里,轻轻笑着,说:“反正现在说明白,我也不亏了,轻轻松松下黄泉,也没什么遗憾。”
他身子一震,把我抱进怀里,颤声问:“小韵,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个多月了。”我说,“你们厕所大战的前一天。”
他的牙齿格格打颤,把我抱得更紧,声音里一点底气也没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瞧你说的,”我笑得满脸是泪,“我以为你没时间管我这些烂事。”
“现在医学昌明,什么病都能治好,哪怕倾家荡产,我也给你治!”程远风捧着我的脸,大拇指不停给我擦眼泪,可是他自己的眼泪,他却不管一管。
“都是我的错。”明明生病难过的是我,他却哭得比我还厉害,“为什么不是我得这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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