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听到动静回头:“醒了?”
“我怎么了?”
“疲劳过度,体力透支。邵警官联系的我。”
郑行已经把头别回去,继续看手上那份案宗。
失去意识前的一幕重新浮现,郑学抿了抿唇没吭声,摁着额头支起身。
“这几天在我这歇着,需要什么就说话,别想太多。”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郑学绷紧的身子松下来,觉得疲惫异常。他往被子里蜷了蜷,安静看着郑行的背影。
房间里一时沉寂,只偶尔传来几下翻书声。
多久没这么和大哥靠近了?
印象里大哥总牵着他,小时候带他冒险,犯错了替他挡下,读书时用邮件解答他的困惑,再大点他们彼此信念一致志同道合。
不远不近,大哥总在那,像灯塔一样。
后来大哥去了B市,而自己工作特殊,他们见面渐少,只有时在电视或者财报杂志里匆匆扫上对方一眼。直到这次重逢,各自忙碌的两条平行线才又有了交集。
大哥还和从前一样,但似乎又有些陌生。
也许是他经手的那些争议性案件,社会评价褒贬不一,甚至偶尔会被贴上刺眼的标签。
“饿不饿?”
郑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工作,合上书摘了眼镜走过来。
“哥,有时间咱们去看看奶奶吧。”
“想家了?”
郑行在床边坐下,拿起柜上的水杯递给他。
“我请了医生来家里。想你现在也不想去医院,不过治疗不能落下。”
无论是卷起的衣袖还是有些散乱的额发,与外人眼里的是非曲折不同,此时的大哥随意又温暖。
这就够了。
“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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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的热度经过一夜时间竟无声无息退了下去。像被无形的手遮住,透不出一丝风。
顾青严听人汇报完,挂了电话看不出情绪。
窗外难得有青白月色,他踱到阳台喝酒,望着泳池中倒出的一汪月影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再次拨通了电话。
“是我。”
对面“嗯”了一声。
“你手伸得太长了。”
“我做的事影响不了大局,你不想看到也不必盯得太紧。”对面的声音冷静却难得坚持。
“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只是提醒你遵守之前的约定。”
“之前的?...你还记着。”
“差不多停手。后面的,听你意思。”
“你铁了心要为他和我对着来?”
对面顿了会:“我不会退步。”
“都快忘了你还有这样一面。你在我这还像人。”顾青严没再纠缠,“那边怎样了?”
“Chirs已经接到货。”
“嗯,这次让徐先顶着,牢里有人接应。”
“还有,找个新驻脚点。Chirs已经挖了条新路子,咱们不必强行在A市活跃。警方这次吃了鳖可能会狠抓段时间,暂时收收,跑外面的货。
“我会安排,挂了。”
顾青严抿了口酒,那个条子他没心思再追究。何必赶尽杀绝,留着权衡和那个人的关系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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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警局的拘留室内,男人垂首坐在地上。
身后紧阖的门被打开,一个警员走进来。
“袁容,出来。”
第八十四章 下
日光灯投下惨白的光,走廊的午夜渗着冷峭气息,手铐的摩擦声显得格外刺耳。袁容随警员走了会,最终在一扇紧闭的门前站定。
“进。”
他走进去,门被关上。邵天柏像是已等了会,示意他坐下。
“袁容。关于你之前的口供,还有几点我需要确认。”
袁容点头。
“此前你说这次徐是策划你是主执行,你们目的再说一遍。”
“袭警。”
“地点是谁定的?”
“徐。”
“谁去踩点?”
“我。”
“为什么选那里?”
“隐蔽,方便撤退,警方的支援难进来。”
“你们全部计划就是袭警?“
“是。”
短暂的沉默。
墙上的秒针发出微不可察的声响,邵天柏目光锋锐与袁容的视线交汇,空气里涌动着压抑的暗流。
“还有什么。”袁容面不改色补了句。
“声东击西的货呢?”
邵天柏摩挲着手里的报告。那是国际刑警请求A市警方协作的文件,矿井事件后两天,一批军火被秘密送往境外,初步判断与本地黑势力团伙有关。
货?袁容揣摩着邵天柏的意思,想起那晚和周扬在小楼库房后探到的一幕,心里有了底。
“有批货要运到外面。”
“是什么?”
“军火。”
邵天柏心一凛,沉沉看了他一眼,继续问下去。
“所以当时你们一边引人去矿山,一边堵了半坡山,而真正的交易地是北郊防空洞?”
他看着对面的人踟蹰了下,确定般地飘出一声:“是的。”
邵天柏眼里露出些疑惑,瞥了眼资料,问道:“当时计划的撤退路线是怎样的?”
袁容沉默了会,邵天柏紧跟不舍:“姓徐的交代,你们是打算从山道后面早先矿工家属送饭的小路撤到村子里?“
“是。”
“十月三十号那天,姓徐的说你们走码头去见买方,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
“这是你之前签字确认的笔录,上一次你说那天在拣货。”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邵天柏定定看了他一分钟,问出一句:“为什么?”
袁容的眼像窗外初冬的夜般黒沉。
“你顶罪的原因。”
袁容的回答与他已经确认的证据链完全相悖,甚至在往他设的套里钻。那山道后压根没什么家属送饭的小路,甚至连另一个交易场所也是他胡诌的。邵天柏一筹莫展,看了袁容一眼:但他似乎极力想让自己的话被相信?
“袁容,把责任一力揽下,你在帮谁?”
邵天柏刺了他一下。
袁容搁在膝上的手,下意识扣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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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学被急促的电话铃叫醒,看了下表,凌晨两点。
他睡了半个小时。
来电的是邵天柏。
对方的声音有些急迫:“抱歉打扰你休息。”
“说。”
“有进展了。”
郑学掀被下床,“什么情况?”
“我拿到你的报告。”
几天前郑学拜托他的一幕浮现在眼前,态度恳切甚至透着从不曾有过的祈求,只是希望局里能重新审视那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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