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从安全通道走出来,嘴角笑意和善,问杨陶:“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1024号病房在哪里吗?”
杭震泽是认识温亭的,她是罗绾枝的好友,定是来探病的,他正要开口说母亲不住在1024号房间,就被温亭一个凶恶的眼神制止住。
杨陶看见温亭,觉得这个女人好眼熟,气质优雅,五官精致,像是大明星一般。
他迟疑一会儿,抬头找了找指示牌,没找到,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您再找找?”
温亭一听,恰到好处地露出失望地表情,叹出一口气,然后她像是发现什么一般,凑到杨陶跟前,打量他几秒钟,恍然大悟:“你一定是玉邺地产杨总的儿子吧!”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演技可谓是浑然天成,无愧于她视后的名号。
杨陶一愣,很意外温亭认识自己:“您认识我?”
“害,不认识。”温亭笑眯眯地,摆摆手。
杨陶:……
“但是我认识你爸爸。”温亭说,“我俩在一次晚宴上碰到过,他有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记忆力比较好。”
乱说的,她记性差,能一眼认出杨陶完全是因为杨建业,他担心她和继子相处不好,就总把杨陶的事挂在嘴边。
所以虽然温亭未曾正式见过杨陶一面,但已经十分了解杨陶其人。
“哦!”杨陶恍然,嘴甜地打招呼,“姐姐好。”
“叫阿姨。”温亭笑道。
“啊?”
杨陶又愣了,按理说女士们不是讨厌被叫阿姨吗?何况眼前这位女士看起来最多三十岁的模样,叫姐姐也不算过分。
“辈分不能乱。”温亭坚持。
“不好意思,我是看您很年轻。”杨陶羞窘,有点应付不来,但还是乖乖改口,“阿姨好。”
“你嘴真甜。”温亭说,看向杨陶的目光带着一丝诡异的慈爱。
杨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慈爱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忽然,温亭手指在杨陶和杭震泽二人之间晃了晃,有些突兀地问杨陶:“男朋友?”
“!!!”杨陶猛地一抖,脸通红,慌乱地看向杭震泽,又看向温亭,“那、那那那个……我们……”
听到温亭这么问,杨陶也猜到,温亭怕是早就在一旁看到了他俩,也看到了他俩拥抱。他大脑飞速运转,全力思考把那个拥抱解释成哥俩好的可能性。
“是的。”杭震泽开口,面对温亭承认下来。
暗地里,他伸出一只手放在杨陶的背上,安抚地摸了摸。
杨陶又看向杭震泽,疯狂对他使眼色,但杭震泽都没看他,只是对温亭道:“温阿姨,我妈妈也知道了,她住院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杭震泽这段话说完,杨陶感觉自己已经要窒息了。
果然!果然杭妈妈住院是因为他俩,罪过!
所以杭震泽和这位女士是认识的吗,这位女士和杭妈妈也是认识的吗?
救命,信息量太大了,我要运算不过来了。
杭震泽对温亭说完,低头看向杨陶,发现他垂着头,脸憋得通红,吓得杭震泽以为他忘了呼吸,还伸手去探,被杨陶一巴掌挥开了。
杨陶瞪他一眼,意思是为什么要说。
杭震泽笑笑,戳了戳杨陶的脸,意思是让他别闹。
听了杭震泽的坦白,温亭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杨陶这才发现,她不笑的时候,眉目十分凌厉,气场强大,宛如女王。
“你也知道你妈妈住院的原因啊。”温亭的语调淡淡的,却带着明显的不满。
杭震泽垂眸,自责道:“我本是想慢慢告诉她的。”
“哼。”温亭冷哼一声,扫了杨陶一眼,目光回到杭震泽身上,“你如果真的在乎你妈妈,根本就不该做出这种事。”
温亭与罗绾枝关系极好,罗绾枝是带她入行的前辈,她的演技、机缘、人脉,在一开始几乎全部来自于罗绾枝,只可惜,罗绾枝在事业发展的最好年华,选择了退隐结婚。
虽然罗绾枝退隐了,但两人一直到今天都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温亭斥责杭震泽的时候,一点也不见外。
“等等,等等。”杨陶突然插话进来,站到了杭震泽身前,为他辩护,“这件事也不是杭震泽的错。”
“怎么不是?”温亭沉着脸问。
杨陶被温亭的眼刀刮过,不自觉颤了颤,但还是坚持说下去:“先不说我和他的关系到底是不是错的,就算有错,还有我一半呢。”
杨陶咽了咽口水,斟酌着卖了个乖:“所以您要骂,也连着我骂嘛。”
温亭被他刻意讨好的笑差点逗得忍俊不禁,睨他一眼,小声地嗔了句:“臭小子。”
“我骂你做什么?以后有人来骂你。”她说完,高傲地戴好自己的墨镜——也不顾这是在室内。扬起头颅,一挥衣摆,踏着高跟鞋嗒嗒走了,一名助理赶快跟上。
温亭走了,但一点没有减轻杨陶心里的慌张,他无措地看向杭震泽。
“怎么办啊,你妈妈都因为我俩生病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啊?”
杭震泽看着杨陶在自己面前急得跺脚,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语气平稳:“不用着急,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的关系迟早要告诉爸妈。”
这话除了宽慰,还带了点别的暗示,杨陶敏锐地听出来,害臊似的把头低下去。
“我俩才在一起几天,你怎么想得那么远?”杨陶嘟囔。
“是你要我不能赖账的,你也不能赖账。”杭震泽把手臂撑在杨陶肩上,揉乱了他的脑袋顶。
杨陶红着脸,仍由他摸自己脑袋。
忽然,杨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温亭眼熟了,他拉着杭震泽的衣服晃悠,惊异地大喊:“刚刚、那个人是温亭啊!”
“是啊,怎么了?”杭震泽被杨陶晃来晃去,不解地问。
“我爸爸要娶的人,就是温亭啊!”
温亭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看到了躺在床上输液,脸色苍白憔悴的罗绾枝,以及坐在一旁的杭恺。
她对杭恺点了点头,轻声打过招呼。杭恺也识趣地起身准备离去,走之前还不忘询问妻子想不想吃点什么,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杭恺叹口气,带上门离开。温亭目送他出去,然后坐到了床边,抓住罗绾枝的手,惊呼:“好冰!”
罗绾枝对着她勉强笑笑:“输液是这样的。”
看到她明显蜡黄憔悴的面容,温亭忍不住红了眼圈,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暖着,声音发颤:“绾枝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没有孩子,不懂的。”罗绾枝回握住温亭的手。
温亭摇着头笑:“我是不懂,不懂你怎么会想不通这点事。小杭从小到大,多么听话懂事的一个孩子,这件事,难道是他故意做来气你的吗?”
罗绾枝下意识为儿子辩驳:“不是的,他不会故意和我作对的。”
“是啊,你也知道他不会和你作对。”温亭抬手整理罗绾枝脸侧的碎发,“甚至小杭还会因为你这样而感到伤心和为难。所以你为什么不想想,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小杭真的没有办法改变?”
罗绾枝一直以来都困惑,为什么儿子这么听话,唯独这件事不能再听一次她的话,却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绾枝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温亭满目温柔地看着她。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罗绾枝讷讷地问:“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温亭一笑,柔声缓缓道来:“以前的你,大方,美丽,有一种天下唯我最美的傲气。只会因为新衣服不够漂亮而生气,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忘啦?当年杭总追你的时候,你都没正眼瞧过他。”
罗绾枝喃喃自语,眼眶泛红,她虚虚地抬眸望向空中,声音颤抖不止:“我都忘了、我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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