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让李呈蕴迅速反败为胜,禾真心甘情愿送出两只手,李呈蕴没去拉,伸手扯着禾真的衣领和他接了时间很长的吻。
外面又开始下雨,豆大的水珠砸在卷帘门上又弹开,禾真趴在窗台上看愈来愈密的雨丝,开始自言自语:“安千秋明天做手术,今天还在下雨。”
李呈蕴按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禾真,语气平静地说:“明天是大晴天。”
“你看天气预报了啊。”
“嗯。”
李呈蕴打完报告的最后一个句号,“看了。”
第二天确实是个大晴天,燥热的太阳毁灭前一天六小时的雨迹,禾真站在门口看安千秋把长发扎起来戴上一次性帽子,宽大的手术服罩着她有点瘦弱的身体。
命运面前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但哪怕是个无神论者,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向上天祈祷,希望能够分一点幸运给自己的朋友。
安千秋一直到进入手术室的时候都保持沉默,禾真看着手术室的自动门一点点关上,又重新打开,安千秋站在刺眼的白色光线里,咧着嘴嚷嚷:“等老娘出来要去吃城西的串串!”
禾真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举着双手的护士笑着提醒:“等你出来要忌口一个月呢。”
安千秋的脸色黑下去,她一边转身往里面走一边低头说晦气,手术室大门的最后一丝缝隙也被填满,禾真站着没动,十几秒之后,身后响起脚步声。
转过头,是好几天没见到的周安,他戴着黑色毛线帽,青色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不少。
“大夏天凹什么造型。”
禾真瞥了一眼毛线帽。
周安低着头笑,停了会儿抬手把帽子拽下来,露出锃亮的光头:“这是为了保护惊喜懂不懂……等她出来看见,再怎么虚弱都得撑着坐起来嘲讽我几句。”
周围人都能看得出来周安喜欢安千秋,安千秋虽然态度不明,但照着安千秋这个人的性子,要是讨厌的人绝对不会保持联系这么久。
“她要的是承诺和陪伴。”
禾真看着周安重新把毛线帽戴上,说:“你这几天应该露个脸。”
手术室的绿灯亮起来,手术开始,挂在墙上的电子表开始计时。
周安把手揣进口袋,往后退了几步坐在长椅上:“当时她去做人流的时候,是我陪着去的,医生拿着单子问我是不是孩子的父亲,我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我不是想撇清关系……就是被问的脑子一懵。”
隔着口袋,禾真看到周安的手攥成拳。
“她当时和那个男的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办法,之后他俩分手我也挺开心,但是没想到她怀孕了。
打胎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她人缘平时也不怎么样,有些人说的挺难听的,还说以后不知道哪个接盘侠能把安千秋这个胎盘接走。”
“你怕被人嘲讽,所以放弃了。”
禾真几个字戳破二十岁时的隐秘心思,周安双手抱着脑袋苦笑:“比这个要更糟糕一点……她后来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接。”
“你说。”
周安没抬头,眼睛紧紧盯着医院独有的光亮地板,“我是不是很操蛋。”
没办法说违心话,禾真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说:“算是吧。”
“但是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的对吧。”
周安终于抬头,眼睛里漫出血丝,“弥补的机会。”
“会有的。”
禾真笑着说。
第68章
完结倒计时(主角是he的)住院部楼下标着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关了门,三个人站在卷帘门外抽烟消磨时间,从浓稠烟雾飘到头顶再消散,三个人都只是沉默。
事实上这好像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抽烟,大学时期李呈蕴还没染上这种恶习,禾真也入不了周安的眼,再加上李呈蕴和禾真的关系复杂,这种贤者时间他们三个人没办法一起拥有。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各有各的不甘,各有各的苦难。
在部队的时候,花三五分钟时间抽根烟奢侈的很,现在这样的时间禾真很珍惜,但李呈蕴总是煞风景,他掸掉烟灰,隔着掺了白色的空气看周安,停了几秒说:“昨天你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去相亲。”
室外温度直逼三十八度,周安摘掉帽子,蹲在马路牙子上咧着嘴笑:“时间过得真挺快,感觉我妈扬着拖鞋骂我早恋的样子好像就是昨天。”
卷着落叶的风吹过,禾真手里燃着的火星也跟着风一起逃跑,李呈蕴笑着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烟递到禾真嘴边。
禾真弯着眼睛,先低头亲了一下李呈蕴的手背才把烟咬在嘴里。
周安目睹这一切,五官都皱在一起,他把烟头狠狠丢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感叹世风日下。
李呈蕴没接话,不置可否地笑笑,右手搭在禾真的肩上。
中途禾真跑去买水,看着禾真的背影,周安扭过头,迎光看站着的李呈蕴:“你和禾真……你们俩的事你打算跟你家里人说吗?”
李呈蕴和周安对视了一眼:“我们还没商量。”
周安大概在这一秒才真正感受到李呈蕴的变化,他和李呈蕴从小玩到大,李呈蕴做出的任何决定几乎都没有问过其他人的意见,这样他就不用对别人负责,可以独自享受胜利或是苦果,但现在,他开始在乎另外一个人的想法,不再独自做决定。
看着从远处便利店迎风跑过来的禾真,周安暧昧地笑:“那找个时间你们好好商量。”
临近下午一点,手术室门口的绿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说手术很顺利,周安松开攥紧的拳头,小声长出了一口气。
安千秋被送回病房的时候麻醉还没醒,周安坐在床边,耷拉着眼皮看安千秋。
“她这儿怎么这么黄?”
周安指着安千秋的小臂皱眉。
李呈蕴抄起旁边的报纸打周安的脑袋:“是碘伏,动动你的猪脑子。”
虽然禾真很想等着安千秋醒来再走,但周安好像憋了一肚子话想和安千秋单独说,最后禾真给安千秋发了条短信,跟着李呈蕴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李呈蕴拉过禾真的手,偶尔有来往的路人扭头看,但李呈蕴看起来毫不在意。
回去的路是禾真开的车,李呈蕴坐在副驾驶处理堆积的大量邮件,中途等待红灯的时候,禾真下意识去拉李呈蕴的手。
打字声停顿,李呈蕴翻过手腕和禾真十指相扣,打字声再次响起,只是节奏慢了许多。
“你这样怎么回邮件啊。”
禾真笑着把手抽回去,但没能成功。
李呈蕴盯着屏幕,指腹按着禾真的手背:“可以回。”
于是他们牵着手等待将近四分钟的红灯。
回到家的时候李项霆与何萍都不在家,闲来无事,李呈蕴从酒柜随便拿了瓶开过的酒,上楼和禾真一起看老电影。
窗帘拉紧,禾真站在床上调整投影仪角度,流转光影照在皮肤上,像彩虹。
电影是禾真挑的,从背景音乐响起的那秒,禾真就一直偷偷瞥李呈蕴。
直到进度条缓缓推进到七分钟,李呈蕴想起这是大学时候电影赏析那门课的作品。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分心,一个直勾勾地盯着旁边人看,一个佯装认真其实早就开始走神。
昨日重现,禾真又开始盯着李呈蕴看,而这次李呈蕴终于光明正大的与禾真对视。
杯子里的红酒下了一半,禾真靠在李呈蕴胸口,静了静才问:“我去买水的时候你和周安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管得太严了。”
李呈蕴端着酒杯,低头的时候下巴擦过禾真的头发。
禾真抬头看他,只是笑不接话,算是默认。
电影里的月光一闪而过,投在厚重窗帘的天光还是大亮,李呈蕴重复了下午周安问的问题,枕在胸口的人一动不动,透过余光李呈蕴瞥见禾真的睫毛很轻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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