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啊热死了!”
我抓着他的t恤擦干净脸上眼泪鼻涕,丢在地上,要把小胖子的衣服和照片放回去。
“我,我……我想看看。”穆俊琛声音弱弱的,“淮淮,我想看看你这个哥哥的东西行不?”
我一脑门纳闷:“没什么好看的啊,就两件衣服,一张照片,还有几只草扎的蚂蚱。”
我把蚂蚱拿出来:“这玩意儿好像你也给我扎过一次,记得不?算了你肯定不记得……”
“我记得!”穆俊琛像是在叫立正似的,声音带着种正道的光。
神经病犯了?一会儿一会儿的。
“就这么几样,看完了?看完我放回去了。”
“蚂蚱扎得真好……我,我仔细看看。”
穆俊琛不由分说把蚂蚱衣服还有照片都拿走,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那些东西,目光涣散呆滞。
我也走过去,把外面的运动短裤脱了,只剩一条内裤,盘腿坐在床上,打开风扇对着吹。
“你又脱裤子干什么!”穆俊琛忽然就炸了。
“这样要是等会儿小姝再上来,看见我只穿了一条内裤,就会啊的一声大叫又自己下去的。”
我就不用听她哭哭啼啼什么哥哥为啥你不娶我bulabulabula的了。
“而且比较凉快……不是,我在我自己家想脱衣服就脱衣服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说了叫你滚出去为啥你还在这儿?”
“淮淮,我想听你说说你这个哥哥。”穆俊琛装作没听见我的话,“你们玩得很好?怎么认识的?感觉你对他很有感情的样子,人应该……挺好的?”
“那当然好了,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小胖子。”
我不想跟他说话,但如果是炫耀我的小胖子哥哥,那就可以。
斯人已逝,回忆起往事我既觉得有趣又觉得伤感。
“我小时候,老被我舅舅打,受不了的时候会跑出去,有一次被他追的没地方躲,躲别人家里都会被交到我舅舅手上,当时桃花村里,只有一间屋子是没住人的,墙根有个小狗洞,我爬了进去,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住了人的,一个小男孩,他妈妈出门去了没给他留够吃的,差点儿饿死,等我舅舅走了,我就出去菜地里拔了几根萝卜摘了几串枇杷去送给他吃,后来我经常去找他玩,他给我做好吃的,吃完了一起玩泥巴,那是我小时候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我躺在床上,越说越有点儿难过,对我好的人都没了,就剩个穆俊琛,还有个陈姝要来和我分他,真是没劲。
“那你小时候……怎么留长头发呢?”穆俊琛在我旁边侧躺下来,指着照片问我。
我会承认我小时候是个留长头发的奇怪男孩子吗?
“这明显是个女孩子好吗怎么可能是我?这是……我表姐,她有时候也跟我们一块儿玩,有一次有个摄影师去我们村拍照片,整好看见他们俩在玩耍,就给拍下来了,照片送了我们一人一张……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问完了没有,快点儿滚下去我要午睡了!带着你家小姝一块儿滚。”
穆俊琛看着照片,又看看我,在思考什么东西的样子,又问:“我好像听你说起过一次……他很会做饭是吗?可是看起来又挺小的,他会做些啥?”
“他那会儿八岁左右吧,岁数是很小,但他很聪明,会做很多东西的,”我掰着手指数,“萝卜丝饼、焖田螺、糯米团、小元宵、鸡蛋饼、煎米豆|腐……可多了,我哥哥超厉害,我上不了幼儿园,他还教我认字,特别好,他还帮我缝过衣服,虽然缝得挺丑的,还帮我扎过辫……帮我表姐扎过辫子……爱好有点儿奇怪不过挺可爱的。”
说着说着胸口一阵发闷,鼻子酸酸的,眼泪习惯性地流了下来。
都怪穆俊琛问我这些,关他什么事啊?
“妈的,给我下去!”
我一脚踹在他身上,把他人踹下了一半去。
穆俊琛却死皮赖脸地又爬上来:“淮淮,你这个小哥哥真优秀啊……让人对他的故事特别好奇,后来呢?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了。”我看着他眼睛,冷冰冰道,“他死了。”
穆俊琛一怔:“怎么……怎么死的?”
我深吸一口气:“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去找他,他都不在家了,后来有一天,看见他妈妈回来收拾行李要搬走,我去问??他妈妈告诉我他死掉了。”
“得脑膜炎死的,还有什么要问?”
“没有了……”
穆俊琛表情很复杂,像是天上掉下了五千万把他砸死了一样,眼神兴奋激动但是又特别伤心。
但是这复杂没维持多久,兴奋激动没了,全剩了伤心,穆俊琛光着个膀子坐在床边上扶着额头哗哗流眼泪伤心欲绝:“我就像个傻|逼一样……”
为啥好好的突然哭了?
“你说啥?”我有点儿慌,坐起身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说,我听了你们的故事有点儿伤心……多好的哥哥啊就这么没了……”
穆俊琛越哭越激动,肩膀都抖了起来。
神经病啊,那我哥哥,他哭这么激动干什么?
可是又不好不安慰他:“人都没了多少年了,唉,生病了嘛,也是没办法……别哭了啊,哭起来怪难听的。”
“哥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姝忽然爬上来了,站在楼梯上冒了个头。
穆俊琛抹了把脸,对陈姝道:“陈姝你先在下面等我,我马上就下去。”
陈姝红着眼睛看着我们:“为什么你们俩不穿衣服?你们在干什么?”
我:“裸|聊。”
陈姝立马气呼呼地下去了,她一下去,穆俊琛又开始哭,哄都哄不住,我简直怀疑小胖子是穆俊琛爸爸所以他这么难过。
“我他妈想死……”
穆俊琛哭着哭着又道。
“啊?他这……你跟他又不熟你瞎伤心个什么劲儿啊?”
听这话,他还想给小胖子殉葬怎么的?有毒毒吧?
“我下去和陈姝说句话……”穆俊琛抽抽嗒嗒的,“晚上想吃什么?”
我晚上想让你滚出去。
可是看着他哭红的双眼,我又说不出来那句话:“随便吧。”
反正寡不敌众,我搞不过你们狗血兄妹俩,我躺下翻了个身睡觉,不说话了。
穆俊琛下去没一会儿之后,下面传来争吵的动静,偶尔有几句大声的,听见陈姝在说什么“是阿姨要我这样的”“哥哥你别这么对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妈的我诅咒你们两个死同性恋”。
什么狗血玩意儿?我拿枕头盖住头,挡住声音,免得我又忍不住下去骂陈姝,耽误午睡。
一觉睡到傍晚,是被一股饭菜香气勾引醒的,睁眼坐起,窗外残阳如血,空气里漂浮着炒田螺既鲜又辣的气味。
我咽了咽口水,抓抓头发爬起,扒着楼梯口看下面,灶前只有穆俊琛在炒菜,没见着陈姝的人。
吃完饭再让他滚吧,所谓物尽其用。
这会儿有点儿凉了,我穿上衣服裤子爬下楼去,洗干净手坐在桌边就用手拿着田螺吃。
穆俊琛也不说话,端了个盘子过来,里面一半是萝卜丝饼,一半是炸糯米团。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心想这不是我和他说过的小胖子会做的东西吗?
穆俊琛躲过我的眼神,把锅里的菜盛出来,一盘子小鱼炒小虾,也是小胖子曾经炒过的菜,不过这个好像我没和他说。
怪怪的。
“陈姝呢?”我问。
“她回去了,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穆俊琛盛了两碗米饭过来,“估计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嗯?”我登时就很奇怪,“为什么?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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