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冠军都归我(103)
李浔的指腹在他干燥的手背上摩挲:“把这行里,所有会遇到的困难都尝一遍吧。”
宋仰震惊:“为什么!?”
李浔的声音轻轻的,但听起来却很慎重:“当你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73章 只有胡萝卜
西宁站到基地还有一百多公里,领队提前联络了当地的大巴司机接人。
这一路上,大家就听司机师傅用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跟王南风聊当地的吃喝和景点。
宋仰听了一会儿,枕在李浔肩上睡着了。
大巴的暖风功能不是很好,靠后的位置几乎吹不到风,李浔从包里抽出毛毯,轻轻给他盖上。
晚间十点多,晃晃悠悠的大巴终于抵达训练场,助教最先起身,挨个把睡着了的运动员们喊起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色泽明艳的经幡,像小小的旗帜迎风飘扬,基地这边大多都是紧挨着的单层建筑,它们依山而建,有的还在半山腰,从视觉上有种高低错落之感。
远处的建筑亮着微光,像隐藏在深山里的一点萤火,与天际的星光相映成辉。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四周静得离奇,就连空气都有股植被的味道。深吸一口,直通肺腑,睡意全无。
宋仰打开相机,调整焦距,先是对着夜色来了一张,转而对准李浔。
睡了那么久,大伙儿都有些懒散,唯独李浔走路的姿态还和寻常一样,微微昂首,挺拔如松。
宋仰第一次惊奇地发现,他的五官和肤色放在藏族这边居然毫无违和之感。
“嘿,这位帅小伙。”宋仰冲他喊了一声,结果队伍里,包括王南风在内的数十个男人齐刷刷地,毫无自知之明地回头。
宋仰就这么照下一张合影。
放大细看,果然还是他男人最高最野最上镜。
他盯着李浔的喉结看了一会儿,又想抱抱接吻滚床单了。
教练在基地宿舍门口集合队伍,交代训练期间几个要注意的点。
李浔边听,边挨到宋仰身侧,偷偷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宋仰笑着握住,使劲捏了几下回应。
“考虑到一些队员刚来这边,身体不舒服,明天就先休息一天,大家自由活动,但不能去太远的地方,随时和队里保持联系。最重要的一个点,大家听我说啊,为了避免高反,前三天不要剧烈运动,我建议大家不泡澡不冲澡,擦擦身子就完事儿。”
众人点头应声,唯独角落里手牵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嘴角挂着心照不宣的邪笑。
最后是住宿分配,双人一间。
宋仰一听见双人眼睛就亮了,默契地李浔对视一眼。
可惜王南风说:“于慎微和李浔012,宋仰你就和张桥住013。”
“好吧。”宋仰垮着脸,接过一把钥匙。
上一站他也没轮到和李浔一组,回想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恩爱过了。
最要命的是,自从被李浔用各种手法折腾过以后,自己弄完全没什么感觉了。
王南风看着他:“怎么绷着个脸?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没,挺好的。”宋仰言不由衷地摇了摇头。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木床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没有电视机,也没WIFI。
宋仰感到惊奇:“这里的人靠什么消遣啊?”
张桥耸耸肩:“不知道,可能就放放羊吧。”
正对着的是长条的壁挂式书桌,向北那一侧是推拉式的落地窗。
这里的海拔有两千多米,离天空很近,星光璀璨,密集,连绵的山脉依稀可见。
宋仰忽然忆起高三的那个夏天,李浔和他靠在小区花园的滑梯上看夜景。
那会儿,他觉得天上的星星好多,怎么都数不完。
李浔说,我见过比这更多的。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李浔看过的那片天,也触到了当初感觉遥不可及的梦。
张桥收拾完行李,往床上一躺,长吁一口气:“累死我了,坐一天车还不如练一天箭呢,腰酸背痛的。”
宋仰的床铺离落地窗很近,他没有将窗帘完全拉上,还留道半人宽的缝,等待清早的阳光。
他侧过身问:“你以前来过这边吗?”
“来过啊,来过得有七八次了。”张桥双臂一抬,枕在脑后,“这边是选拔,集训的必经之地。”
“那么多次啊……”
宋仰这一声感慨,却不小心戳到了张桥的痛处。
张桥是队伍里年纪最大的,全国赛经验丰富,但国际赛一次都没轮上,教练形容他,就像是平时成绩优异,但高考落榜的学生,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张桥第一次参与世锦赛选拔是在二十五岁,运动员的黄金巅峰期,但那会儿他仅以一分之差拿到第四,无缘世锦赛。
之后就患上了黄心病,在老家调整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鼓起勇气回到赛场。
可第二次参与选拔期间,右肩出现囊肿,影响状态,不得不退赛回家开刀,休养。
第三次选拔赛结束,他落败,和他交往五年的女友跟别人跑了,理由是看不见希望。
今年是他第四次参与世锦赛选拔,也是最后一次,不论结果怎样,他都要退役了,因为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家人也盼着他早点成家。
宋仰听完他的经历,嘴巴微张,思绪万千。
虽然在赛场上,他们是对手,但眼前这个运动员的整段青春葬送,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心里难受,但又找不到任何语言安慰,只能在暗暗祈祷,千万别在决赛场上和张桥对阵。
他不想输,也不想自己的这双手,毁掉张桥的最后一线希望。
初进高原,宋仰还不能适应这边的气候和环境。
凌晨一点多,张桥已经熟睡了,他还没有睡意,插着一只耳机听网课,另一只耳朵忽然听见一阵呕吐声。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很一般,隔壁冲马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呕吐声像是从左侧的房间传过来的,紧接着就是李浔的声音。
“赶紧把药吃了,躺下歇会。”
宋仰估计于慎微应该是出现高原反应了,给李浔发消息。
——老于高反了?
消息过来十来分钟才回过来。
——嗯,把你吵醒了?
——我本来也没睡着。
——怎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嘴巴很寂寞,总想吃点什么。
这话暧昧又露骨,李浔看完浑身一麻,只感觉有股热气冲上天灵感,想把于慎微从床上拎起来扔隔壁去,但成年人的理智把这股冲动给压制下去了。
——不急,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看日出。
——好啊!晚安宝贝儿!
李浔盯着这个陌生又别扭的称呼两秒。
——没大没小。
——你到了一百岁也是我的宝贝。
李浔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小屁孩儿的情话给击败,翻过身,眉眼弯弯地入了眠。
他不常做梦,但这晚不光做梦了,还罕见地梦见了宋仰。
梦里蓝天一碧如洗,有几朵浮云定格在头顶,他参加在南城举办的一场锦标赛。
宋仰是离他最近的观众,正抱着甜筒在啃,是七八岁的模样。
他下台走过去,将宋仰一把抱起,搂在怀里,还主动把侧脸贴过去,暗示要一个亲亲。
宋仰刚舔完冰淇淋的小嘴就这么印在他脸上,软乎乎的,带着丝丝凉意,还有股香喷喷的奶味。
他被这个梦美醒,一睁眼,看见一张放大的,于慎微的脸,吓得差点心梗,脖子向后伸了伸:“你干什么?”
于慎微手里捏着玻璃瓶装的酸奶,刚喝了一半。
李浔顿时明白梦里的那点凉意和奶味为何会那样真实,抬手抹了把脸:“吓我一跳。”
于慎微把另一瓶酸奶竖在他床头,狡黠地笑着:“你是做那种黄黄的梦了吗?怎么一直在笑,喊你都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