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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响起游戏背景音,非常吵闹,间杂那寸头男孩时不时蹦出的脏话。
老板拿着手机检查了一遍:“明天来,明早来取好吧?”
季闻夏说了声好。
泰迪到处转悠,远远冲寸头男孩凶巴巴地汪了两声,声音特别大。
老板笑问:“你还养狗啊?”
季闻夏看见小泰迪非常暴躁地朝那男孩汪个不停,蹲下身把它抱了起来:“不是,朋友去旅游,托我照顾两天。”
“哦哦,”老板点头,“原来是这样。”
一天的时间并不难等,然而季闻夏还是觉得太漫长。
两人报警,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由于暂时没有造成实际性伤害,不明白纸条的含义,不排除就是单纯的恶作剧,警方顶多在这附近加强管理,与此同时上门找殷败。
“找不到人啊,我们查了下他最近的机票火车,发现他昨天去外地了。”
殷败正好去了外地。
警方无法追踪过去,殷败没有做出威胁暴力的行为,事件不能定性为严重,即便报了警,他们都做不了什么。
也因此,沈听河家当天没有出现纸条。
季闻夏嘴上说怕沈听河一个人住不安全,又窝进了他家。
沈听河低沉道:“赖在我家不走了是吧?”
季闻夏轻抬眼皮,压下唇角的弧度,散漫地说:“不欢迎啊?那我这就走了。”
他说着,起身就朝玄关走,被沈听河抓住了手腕,单手摁在沙发上,然后直起后背,光影被他挡在身后,从沙发斜切进一片阴影。沈听河随口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季闻夏一愣,以为他把自己压在沙发上是想做点什么,没想到这男人特别正人君子,转眼就起来了。
他轻啧一声:“沈听河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听河说:“清蒸排骨吃吗。”
季闻夏盯着他看,笑了笑说:“我觉得你不够主动。”
两人仿佛驴头不对马嘴,彼此你一句我一句。
直到沈听河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一下。
季闻夏才说:“吃。”
晚饭时间到。
季闻夏风卷残云似的解决了饭菜,想起修手机的事,问沈听河:“明天那手机你去拿还是我去拿?”
“你去吧。”沈听河说。
季闻夏问:“你明天又有事?”
沈听河说:“接着拍今天的广告。”
经纪公司可以说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压榨他了,行程表安排得很满。
对比起来,季闻夏就没有这种顾虑,没火的时候接不到什么戏和综艺,火了以后,和公司高层对着刚,曝光了荣蕴大少爷的身份,没人敢命令他做什么。
季闻夏说:“你这也太忙了。”
沈听河道:“过段时间就不忙了,我爸妈会从外地过来一趟,参加学术研讨会。”
学术研讨会?
季闻夏挑起了眉:“你爸妈都是老师?”
“大学教授,”沈听河笑说,“我爸是哲学系教授。”
季闻夏忽然想问你爸妈知道我们这事吗。
然而他怀疑以沈听河的性格,压根不会像他一样破罐子破摔,给父母早早打好预防针,所以极大可能是没有说过的。
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
手机维修店修好了那部旧手机。
季闻夏去到的时候,老板把手机给了他,报了个价:“看你是老顾客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
“老顾客”这种词对季闻夏来说不是很妙,谁都不想天天手机坏,他似笑非笑看向老板:“差不多得了啊,别跟我说什么欢迎下次光临。”
老板乐不可支,给季闻夏扫了码。
“——慢走。”
手机已经开了机。
季闻夏没想到这部手机居然没有设置密码,他手指滑到了短信的地方,眼睛低垂,迟疑两秒,没有点进去。
而是转眼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沈听河的电话。
季闻夏:“哥,我拿到手机了。”
沈听河“嗯”了一声。
季闻夏慢悠悠问他:“我能看你提到过的那些手机短信么。”
沈听河记得自己当时没设置过密码,那时候大家设置密码的意识不强,他就没怎么在意过,现在听见季闻夏这句话,他顿了顿道:“想看就看吧。”
不久之后,季闻夏看到了那些信息。
同一个号码。
打开来后,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数字“5”。
显而易见,就是殷败发的。
再往上滑,都是些标点符号。
仿佛打卡似的,这个号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个标点符号过来问候,甚至这个月也发了。
再到前面,是两三年前的信息,夹杂在一堆标点符号里,有一句“沈哥,我最近缺钱,借我两千可以吗,我想见你。”
沈听河说过,他收到
标点符号和借钱信息的时候,白念远已经吸毒致死了,等于这都是殷败发的。
缺钱。
借我两千。
我想见你。
唯有一句“我想见你”,怕才是这行字的核心想法。
然而这是殷败发的,不出意料是模仿白念远的语气发的,就像沈听河说的那样,他在制造出一切“让人觉得白念远还活着”的迹象,而他浑然不觉这是一件奇怪的行为。
季闻夏继续往上翻,翻到了更早以前的信息,漆黑的目光滞在信息界面上,瞳孔轻轻收缩,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停住了。
都是真正的“白念远”发的信息。
【白念远:沈哥,我想见你】
【白念远: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昨天才上了床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白念远:沈哥,借我一千吧,我没钱了,我的钱已经用光了】
【沈听河:我转给你】
【白念远:当面给我】
【白念远:可以吗】
【白念远:在吗,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
他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感觉到无数细密的针在神经上戳刺。
在这些信息里,几乎都是白念远一人在演独角戏,字里行间离不开想见沈听河,各种理由都编了出来。
【白念远:我们昨天晚上才在一张床上睡,你还跟我说你喜欢怎么玩,还说我们今天见面可以试试,我连东西都买了,酒店也订了,你怎么放我鸽子】
【白念远:是太忙了吗?】
【白念远:我去片场找你吧】
【白念远:还有昨晚都跟你说了别弄在脖子上,见不了人】
【沈听河:。】
【沈听河:我要换手机了】
【沈听河:以后别再打扰我行吗】
季闻夏几乎能够想象出来,沈听河发出这些字的时候心里多厌恶对方,否则他不会发出这么直截了当的话。
沈听河和白念远根本没有过男朋友的关系。
他发这些是什么意思。
恶心人来了吗?
季闻夏被白念远这些话恶心到了,感到反胃,磨了磨牙,直接关掉了手机。
原本以为这些全是白念远吸毒后的臆想,幻想自己和沈听河上过床,幻想床上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当他回到沈听河家,提起这事的时候,却听见沈听河说。
“他发的那些关于‘上床’的事都是真的,只不过对象不是我,我撞见过他从家里出来,脖子上有吻痕。”
“我知道他家里有人,甚至问过他,但他说就是朋友,说是我很反感的那些狐朋狗友,没必要介绍给我认识。”
等于说,白念远吸毒致幻,对沈听河的执念太强烈,把真正跟他上床的人当成了沈听河。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殷败。
季闻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沈听河和殷败谁更惨,与此同时强烈的疑云在他脑海盘旋,如果殷败精神还正常,他不会长达两三年模仿白念远做出这一切。
他对沈听河好似没有仇恨,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智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