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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二。
一。
两辆车嗖地驶出平路,疾驰在直道与弯道交相出现的山上,轮胎仿佛轻得快飞了起来,漂过弯道后又重重地压在了地面上,与水泥路磨出声响。
引擎声轰鸣不断,回荡在山路上。
现在他们已经过了两个弯道,沈听河超出殷败一截路,以微弱的优势继续向前驶去。
季闻夏俯瞰山路说:“我发现沈听河演个戏车技都进步了不少,再来比一次我不一定能超过他了。”
于冬说:“哥,可能是你平时个人作风的问题,我现在听见你说‘车技’俩字都觉得不对劲。”
季闻夏:“……”
季闻夏:“关我作风屁事。”
接下来那个弯道是决胜的关键。
在剧本里,费烨心生妒意,沿着道路内侧飞驰,在冲进那条弯道的时候产生了恶劣的念头,不顾把邵远撞出山路旁的栏杆的风险,故意沿着弯道内侧靠外的路开,让邵远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给他让路。
这场戏对演员的车技要求太高,赵疆原本想用替身,可沈听河的车技所有人有目共睹,而殷败又不知是出于好胜心还是自信,也说他可以自己上。
于是这一幕就成了完全靠演员发挥的重头戏。
如果两人配合得当,完全不需要开太快太好,摄影镜头以及后期剪辑就能制造出紧张的气氛。
问题就在于,两人的配合能到哪种程度。
山路太暗,全凭覆盖了整片区域的灯光撑亮。
到了该漂移的地方——
沈听河打方向盘高速入弯,踩准方向,拉手刹踩刹车一气呵成,重心前移。
就在这时,殷败方向不变,车速未减,直直朝他撞来。
“嘭!”
沈听河的车身与栏杆相互撞击,发出惊人的巨响,迅速凹陷变形,半个车头危险地悬出了山崖!
第23章
“撞车了!”
“什么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沈哥快掉下去了!”
“我日,赶紧救人啊!!”
众人哗然,惊慌失措。
从这里去到山路拐弯处要绕两个大圈,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可能根本来不及!
季闻夏一愣,瞳孔猛地放大,大脑嗡的一震,想也没想就跨出一大步,想沿路跑去救人,然而这种速度根本不够,等他跑到山崖边黄花菜都凉了!
沈听河的车已经憋熄火了,危险地卡在了山崖前,撞得栏杆裂开变形,车头一侧支离破碎,探出半截,摇摇欲坠,两边后轮险险重压在山路上,随时都有向前滑动的风险。
裂开的栏杆从右侧直直插进前挡风窗,距离沈听河的脸只有半米不到,像一把长刀抵在他太阳穴的前侧方,一旦车轮不稳向前倾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操,都忘了还有车,我开车过去!”季闻夏从于冬身上顺走了车钥匙,一脚跨进车里,启动汽车,脚踩油门冲了出去,轮胎擦过路面,风驰电掣赶往事故现场。
于冬怔愣低喃:“爱情的力量牛逼啊。”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脏狂跳不已,把视线转移到了两车相撞的弯道,唯恐事情往最恐怖的方向发展。
剧组所有人都被季闻夏的速度吓呆了。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闻夏已经出现在了山路的直道上,以惊人的车速无所顾忌地往前冲去,绕开殷败挡在路中间的车,紧紧刹在沈听河车后方。
伴随着“嘭”的甩门声,季闻夏双脚落地,冲向了那悬在山崖上的车!
沈听河那辆车的驾驶座侧方是山上所有人的视觉盲区。
他们看不清被残破的车身挡住的季闻夏,只能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看见横插进挡风玻璃的变形栏杆,如枯木般隐隐晃动,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血腥的画面。
季闻夏看见了驾驶座上的沈听河,他的脸上、手臂上已经被前挡风窗飞溅出来的玻璃片割破,流了很多血。
“沈听河,车门能开吗。”
“我在试,等一下。”
他皱起眉,用双手推开驾驶座的车门,避开了可能会造成汽车晃动的一切风险,非常沉着冷静。
车门被他打开了一半的角度,却因车头已经飞出山崖,根本没有地方落脚。
季闻夏弯腰喘着粗气,脚往前迈出一步,危险地踩在山路边缘,大声喊他:“哥,你伸手过来,我拉你!”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然而这点距离被现实情况无限放大,横在面前的车门挡住了沈听河的手,再往旁边走一步已经没有路了。
遑论在这种情势下,季闻夏压根不敢让沈听河有太多动作,生怕车直接掉下去。
沈听河被狂风灌得头皮发凉,从后视镜看见他那双踩在山路边缘的脚,血液霎时都冷了,出声阻止道:“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我怕你摔下去!”
话音未落,这辆车突然隐约前后晃动,稀碎的石头和玻璃咔咔两声滚下了山,随时都会像蝴蝶效应那样让整辆车从垂直的山坡翻下去。
操。
季闻夏感到惊栗,手臂依然横在半空中,既没有往回收,也没法再往前伸,身体四肢肌肤骨骼都像被千斤顶压着,沉重得他无法动弹。
他从冰冷的空气里嗅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如同针剂麻痹了他的心脏。
“季闻夏他想干嘛,不会是想把沈听河拽过来吧?!”
“我去,这根本不可能拽得过来,搞不好他自己都得搭上去!”
“沈哥现在动不了,他要扒着车门出来,铁定会让整辆车重心不稳翻下去!”
“除非!除非他能在扒着车门出来的时候抓住季闻夏的手!”
“你以为这是拍动作片吗还扒着车门的时候抓住季闻夏的手?!”
-
“赵导是不是带人过去了?”
“对!开车过去了,快到拐弯那个角了。”
“殷败怎么还傻愣愣坐在车里!”
有人想说殷败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但殷败作为剧组的主要演员之一,加上撞车不能确定是故意还是事故,自然容不得他们现在议论。
又是一阵轻微的晃动。
变形的栏杆插破前挡风窗,往前进了两三厘米,悬在沈听河脖颈旁,他勉强朝侧后方仰头,险险避开断裂的栏杆。
季闻夏的脚往前进了半步,坚硬的石块摩擦地面,无声磨在他的眼里。他忽然一个激灵,牙齿打颤:“……不行,你得出来。”
沈听河乌黑的双眸沉静极了,他从右后视镜看见远处扑朔的车灯,心下一沉,提高声音叫住了季闻夏:“就站在那里别动,等他们过来,别紧张,他们就快到了!”
只要等人来了,把车拖回去,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而季闻夏之所以怕,怕的就是车不通人情,哪管你人来没来,前后轮胎压不稳,不等你反应就会往下翻。
短短的几秒被这种强烈的危机感拉得无限漫长,像一把刀慢慢地剔掉骨肉,刀刃上都沾满了血。
赵疆终于带摄影师他们赶来了。殷败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仿佛在放空大脑,过了好一会儿,眼珠子才像被线勾住了一样,轻轻转了转。然而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赵疆招手,让每个人扶住汽车的一个部位,起码让车稳在这个地方,别往下翻。
“冷静,都冷静点,我们把车拖回来!”
“后门能不能开?后门要是能开咱们就能把车拽过来了!”
沈听河冷静地喊了声能。
方才季闻夏一个人断然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车拽回来,这样随时可能造成左右重心不平衡,遭到更大的麻烦。现在,他们人手充足,完全可以用这种方法立马救人。
情势正往好的方向走,他们动作小心翼翼,成功把车往回拖拽了两三寸,前轮慢慢脱离悬空的状态,着在了满是碎石玻璃渣和血迹的地面上。
季闻夏的手板在后排左侧车门上,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车头,只等前轮完全着地后立马伸手拽沈听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