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都不要想!(132)
路言指着那被子:“你拿下来的?”
顾戚随意扫了一眼:“嗯。”
“昨天一直贴着墙睡,怕你半夜踢被子,再着凉。”
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是两人睡,要给他留位置,所以昨晚他小男朋友前半夜一直很乖。
贴着墙,连位置都没换几下。
顾戚怕他半夜睡闷了盖不住被子,贴着墙再受了凉,于是就把另一条被子拿了下来,垫在墙那边。
刚开始光线稀薄,路言看不清,等灯一开,顾戚一走近,路言才发现了异样。
“昨晚没睡好?”路言看着顾戚那明显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问出了口。
顾戚话说得很稳:“没,刚洗脸的时候眼里进水,揉了两下。”
说着,顾戚走到衣柜边,拿出一件奶白色的羊绒衫:“穿这个?”
路言也没怎么怀疑,随口应了一声。
等穿好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门一关,顾戚才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有一下没一下揉着眉心。
昨晚不是没睡好。
是根本就没怎么睡。
他小男朋友前半夜很乖。
但也仅限于……前半夜。
顾戚是等到路言呼吸绵长,才上去拿的被子。
贴墙铺好后,又等了好一会,被路言那句“还有两个月”勾起的火,才算散干净。
顾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又是怎么睡的。
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做了一个梦。
梦里全是他小男朋友。
还是这地方。
睡之前的事,就这么全部重来一遍。
像睡着,又像醒了,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很要命。
不像醒着的时候,一下子烧干净的那种大火,而是像一把火星子搅在干草堆里,外头什么都不显,里头早被灼得焦黑一片,只差一场大风,就能烧起来。
只是直到顾戚醒来,那场“风”都没来。
这一醒,基本就真的不用睡了。
顾戚去浴室洗了把脸,用的冷水。
上床之后,一时也没敢进被子里。
可就在这时,身旁的人却忽然翻了个身。
不知道是感觉到身边的人回来了,还是没睡安稳,动作间,路言伸手碰了顾戚的手臂。
顾戚刚从浴室冲了一把回来,手上凉的跟冰碴子似的。
可路言却没松手,意识还模糊着,却拽着顾戚的手,往他自己那边带了带。
然后把被子掀开一个角,低喃着说了一句:“冷,躺进来。”
顾戚都不知道这句“冷”,说的是谁。
但却很清楚这声“躺进来”是说谁。
如果是之前,他也就这么做了。
可现在……顾戚强压下心口的躁动,一边随口应声哄人睡觉,一边把那被掀开一角的被子压严实。
这几下折腾下来,身上彻底冰凉一片。
顾戚怕自己身上的凉气再过到路言身上,长叹一口气。
下了床,穿着冬大袍,坐在桌前……写卷子。
等身上暖和了,心头的火也被什么粒子运动磨没了,才重新把人抱进怀里。
只是这一醒,就没再怎么睡了,直到天亮。
等人醒了,见他对后半夜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顾戚这才确定,那句“冷,躺进来”,大概真的是下意识说的。
路言进了浴室之后,低头看到那管甜橙的牙膏,想起昨晚的事,动作先顿了下。
然后把它转了个面,横在墙上的置物架里。
看不见,就不会想。
刷完牙,洗完脸,直身的瞬间,借着镜子,路言忽然瞥见颈侧有点不对劲。
好像…沾了点东西?
他微微扬起下巴,偏头一看。
在颈侧,耳朵下方几公分的位置上,有一小块印记。
红色。
颜色有些深。
昨晚的事再度闪过。
路言手撑在洗漱台上,过了一会儿,扯下里头羊绒衫的领子。
看着那紫红色的一片,路言:“……”
昨晚虽然有些失控,但顾戚多少还是留意了,其余痕迹大多都在锁骨下侧,衣服刚好遮了个全。
唯独颈侧那一个。
路言伸手碰了碰,不疼,但太显眼了。
顾戚在外头听见水声停了,但许久也不见路言出来,有些担心,于是走过来,推开门。
然后就看到他小男朋左手按在右颈那边。
不知道是刚洗了脸的缘故,还是别的,眼尾像是带了点水汽,还有些茫然。
顾戚:“怎么了?”
路言默了一下,放下手。
没了遮挡,颈侧那吻痕一下子撞进了顾戚眼里。
顾戚:“……”
顾戚半是歉意半是笑意:“是我不小心了。”
路言从早上起,就刻意想避开这个话题,可看样子,还是避不开。
“不是,没怪你。”路言实话实说。
其实他能感觉到,顾戚已经很小心了。
只在颈侧留了那一个。
顾戚走近一步,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动了两下,等指尖回温,不那么凉了,才贴在路言颈侧:“疼不疼?”
路言摇头:“不疼。”
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总不能这样出去。”
顾戚低声“嗯”了一下。
路言里头那件羊绒衫穿着暖,但并不贴身,领口甚至有些宽松,刚又被路言扯了一把,没什么章法地搭在颈间。
离得远不好看,顾戚一走近,就借着那半开不开的领口,看到锁骨底下的青紫。
从昨晚到现在,顾戚还是第一次生出点后悔的情绪来。
知道这人皮肤软,被桌角撞了下,淤痕都能散小半个月,昨天还闹得这么凶。
顾戚把路言领口拉好:“带高领了没?”
“没。”路言自上了初中起,就没再穿过这东西,嫌穿着不大舒服。
路言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用创口贴遮一下。”
顾戚把人抱在怀里,很轻地亲了一下:“记住了。”
路言忽然被抱住,还恍了一下神:“嗯?”
顾戚声音放缓:“下次会注意。”
路言更不解:“……注意什么?”
顾戚:“会轻点。”
路言:“……”
因为颈侧那个吻痕,寝室里的小药箱再度派上用场。
虽然用到的只是里头的创口贴。
创口贴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土黄色,可路言生得白,还贴在这种地方,所以显眼得很。
一到教室,九班人便发现了。
“言哥,你脖子那儿怎么了?”朱瑞不敢对路言上手,就在自己颈间相同的位置上抓了两下,“怎么贴上创口贴了?”
路言不擅长说谎,可也只能编个瞎话应付过去。
还不能说太轻了,因为这“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最后只好说被东西刮破了。
这谎并没有多高明,可路言在九班人眼里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朱瑞他们也没怀疑,再加上顾戚在旁边护着,这事很快掩了过去。
入冬之后一天比一天冷,雨又一直不歇,尽管老师、家长都时常提醒添衣防寒,可感冒的学生还是越来越多。
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出课间操,整个学校都显得有些蔫沉沉。
走廊上溅进的雨水,蓄成一股一股,淌满各个角落,又湿又冷。
偶尔开窗想要换换气,突然就起阵风,雨丝扑一脸,教训多了,门窗就全关上了。
一闷,空气更不流通。
老师们听到有学生咳嗽一声,心头就一跳。
尤其是高三,曾宏每天早自习都要亲自来一趟,问班里有没有头昏脑热的。
这天课间操,所有人都还趴在桌子上补觉,隔着一条走廊,就听到曾宏的声音。
“都把杯子拿出来放桌上啊,把里头东西都倒了,该洗的洗,该冲的冲。”
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从各班一路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