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与好玩(22)
毕竟智能时代,牟翔飞不是没有手机,他一通电话就能知道牟翔飞在哪儿,完全不用白跑这一趟。
其中理由太复杂了,施年有限的大脑内存不允许他深想。
杨司乐不知道他和牟翔飞私底下的约定,等他总结出施年每逢周五必定准时出现在教室外边儿的规律,校内网上正好讨论开。
音中没有什么新闻:《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民乐楼是请得道高人来做了什么法吗……最近西洋楼两大镇楼之宝,年级第一,大提琴首席,都爱往那儿跑……那么问题来了,我去民乐楼拜一拜能考第一吗?”
2L:再精确点,是民乐楼四楼吹奏3班。
3L:get,吹奏3班门口即将被期末考核大军夷为平地。
4L:本来就是平地好吧,你家教室门口是黄土高坡?
5L:操,唱出声了……
6L:下周一就去拜,独奏拿A回来还愿。
9L:视唱80。
11L:即兴演奏A。
17L:许愿上海音乐学院
18L:许愿明年九月武汉见
259L:许愿哥哥新剧爆爆爆爆爆!
260L:许愿我姐暑假回归
261L:许愿演唱会的抽选能中
342L:看来谢沉×施年的cp已经糊了,这么适合搞颜色的民乐楼幽会.txt竟然没人搞,全在许愿……服了。
343L:大胆点,wmv。
344L:再大胆点,rar。文字图片视频500G压缩包。
350L:我在现场,沉年真的!!!!什么颜色都没搞…………谢沉在楼梯上看到了施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首席超尴尬。
351L:避嫌嘛~你懂的~
353L: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告白。
372L:对唔住,作曲1班来晚了。谢沉最近好像在复习中国民乐的课题,去民乐楼应该是为了请教那边的老师。封建迷信要不得。
373L:年级第一不愧是年级第一,我以为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在野鸡乐队上可能会兼顾不了学业,是我想多了。
374L:杨司乐那个乐队居然真的办起来了 震惊
375L:楼上的,据说主唱还是我们年级某位大名鼎鼎的林女士呢。
376L:xc快逃!
380L:声乐系那么多人没一个入股的?实惨
404L:歪楼了。没人发现吗,施年好像已经放弃了,校内网id搜不到,回复过的帖子也全没了……哎……
411L:转学生杨某恐成最大赢家。
每周五都被窗外那人吊着魂的转学生杨某并不这样认为。
吹奏3班周五最后一节是语文课,杨司乐根本听不进去,四十分钟直接报废。
施年来,他烦。
施年不来,他也烦。
施年比昨天晚来了几分钟,他烦上加烦。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想方设法创造“巧合”要见谢沉一面么?但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跟牟翔飞来往呢?你难道觉得牟翔飞更好相处吗?
这些话杨司乐问不出口。
他独自生闷气,独自开导自己,然后再独自叮嘱谢沉,让他以后每周五放了学都来一趟民乐楼,当面商量乐队周末排练的事。
不过是前几天偶然去了民乐楼两次的谢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答应了。
杨司乐被那一眼盯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个乐队队长正事儿不干,利用职权徇私舞弊的手段倒是相当熟练。
他就是怕施年费那么大劲结交牟翔飞,每周特地从西洋楼跑到民乐楼,结果再也没碰着谢沉会难受。
等会儿,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施年的立场上想问题?!
气死个人!
陈楠吓得瑟瑟发抖:“杨、杨哥……铅笔芯断了……”
杨司乐回过神,松开紧咬的后槽牙,按了按自动铅笔。下一截笔芯径直滚下了桌面。
再按出来一截,还是断的。
杨司乐定睛一看,好家伙,笔身里的整支笔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成了七八段。
“我文具袋摔过?”他问陈楠。
陈楠怜爱地望着他。
杨司乐顿了顿,换了支签字笔,故作冷静地解释:“我做笔记一直这么用力。”
陈楠颤巍巍地指向他的草稿纸:“在这儿做……笔记?”
杨司乐:“……”
陈楠喉结滚动,又换了一处指:“板书上有写这个字?我怎么没看见。”
杨司乐低头看向他指的地方,几乎排满了“年”字。
每个“年”字都有用力过猛的凹印儿,上面还覆盖着无数条鬼画符一般的杂乱线条,简直就是他此刻心情具象化的样子。
“杨司乐陈楠!给我站起来!”
语文老师忍了杨司乐两周,实在忍不下去了:“两个人坐在那儿眉来眼去深情对望,别以为我不晓得!讲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全班同学作恍然大悟状,默契地回头看向他俩,发出“哦”的起哄声。
语文老师气得不轻:“杨司乐你要不想听我的课就去教室外头站到放学,别影响想听课的同学。陈楠你去教室后面,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咋个眉来眼去。”
被点名批评的两个人相视一眼,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起身。杨司乐从陈楠身后离开时,悄声道了句歉:“对不起啊楠哥。”
陈楠抱着书本摇头:“还是你比较惨,公开处刑。”
施年已经站在教室外等了十分钟,自然把3班语文老师的怒吼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还没等他想好该用什么表情正视杨司乐,杨司乐便推开了教室后门,冷不丁抬起了头。
两人目光一撞,后者先别开脸,和施年呈对角线地站在门框旁边。
自从开始怀疑他们可能是昔日的同学或朋友之后,施年见着他比见着谢沉还尴尬。
可是又莫名其妙想见,仿佛就为了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脸不痛快的反应。
这层楼一共6个班,学生们现在要么留在社团磨洋工,要么正在琴房里练琴,要么就像杨司乐他们班一样在上文化课,过道上分外安静,只听得见老师讲的课和楼下零星几个人的玩笑声。
杨司乐懒散地靠着墙,掐着表数时间。施年背着书包站得笔直,反倒更像罚站的那个。
六月中旬的天气不是闹着玩儿,二十分钟被傍晚最后的高温拉得无限长。施年面容冷硬,没有一丝破绽,豆大的汗却不断从额头和后颈上滑落。
杨司乐瞥了他一眼,转过头轻声嘲笑了一句:“何必。”
施年皱眉。
“牟翔飞不在。”
施年负气地沉默。
“大热天儿的你不知道打个电话再来啊?”
施年始终端着份儿,就是不接话。
杨司乐被他毫不理睬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恨铁不成钢地磨牙尖:“有毛病!”
说完转身就往楼梯走。
“杨司乐!”一直留了点注意力在外面的语文老师既惊又怒地在讲台上喊,“上课时间!你去哪儿,回来!”
杨司乐充耳不闻,两手空空,走得潇洒。
操行分不要了,书包不要了,提前给自己放周末。
还罚什么站?看着施年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心里那一丝平常几乎都瞅不着影的戾气便噌噌蹭往外冒,盖都盖不住。
施年被语文老师这一嗓子吼得有点懵,脑海里不断回响起杨司乐扔下的最后三个字,顿时也恨得牙痒痒。
他以前能跟这种人当朋友才是有毛病!谁稀罕啊?!
谢沉听从杨队长的吩咐,准时来民乐楼四楼报到,凑巧在楼下与他擦肩而过。
他回头叫杨司乐的名字,想示意他自己来了,结果活火山杨司乐带着满脸的“不要烦我”四个字,跟滚烫的岩浆一样只顾往前,一刻不停地消失在了拐角,谁都不理。
看来是不用商量排练的事了。
谢沉站楼梯上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调头回寝室洗衣服。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岩浆支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