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38)

　　闻野倚在门边，语气柔和，脸上的笑意掺着几分无奈：“你觉得我要和你上床？”
　　闻野话说的坦荡，Casper也不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他对自己的样貌和身体都十分自信，所以他诚实地对闻野点点头，说：“当然。”
　　“你不喜欢我吗？”Casper从床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闻野的眼睛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闻野露出一个十分轻松的笑容，他蹲**，食指弯曲很轻地叩了两下地板，摆在角落的纸箱动了动。
　　“你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怎么会不喜欢。”闻野抬头冲他笑笑，接着说：“但也只限于对电影明星的喜欢。”
　　闻野的话说的隐晦，但Casper不是只会解读字面意思的傻子，他学着闻野的模样蹲在地上，偏着脑袋去捕捉闻野的视线：“也不能说这么绝对吧，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介意和其他人公平竞争。”或许是怕可信度不够，Casper又补充道：“我是认真的。”Casper的话说的很真诚，浅灰色的眼睛发亮，直勾勾地看着闻野。
　　闻野没回答，他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手摸到烟盒，抽出了一根却没抽。
　　“爱情里是不会有公平的。”闻野捏掉滤嘴上的爆珠，声音很低地接着说：“有人从一开始就站在终点线上，只是为了不让另一个人输的太难看，才会说公平竞争。”
　　“这是世界上最龌龊的比赛，因为冠军早就内定了。”
　　闻野的头很低，从Casper的角度，他看不清闻野说这些话的表情，只能根据闻野很低的声音还有平直的唇角来判断他不算太差的心情。Casper明白闻野这些话的意思，但大概是从小没有遇到挫折的缘故，他变得固执起来。
　　“所以冠军不能换人吗？”
　　闻野终于抬起头，水晶灯上五颜六色的火彩落在他的眉骨，他冲着Casper笑了笑，好像走神似的，语气轻松地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这儿不可以。”
　　“因为我的奖杯已经颁出去了，换不了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Casper才站起来，一边往墙角走一边小声嘟囔：“让我来看看是哪只被上帝眷顾的猫咪得到了这么帅的主人。”
　　闻野垂眼看着手里被捏的乱七八糟的烟卷，没有接话。
　　Casper倒是没有撒谎，他真的养过猫，说起猫粮和疫苗的时候语速都变快了一些，闻野记下要打的疫苗，要买的猫砂，猫粮，罐头还有各种小玩具之后，忍不住感叹养猫比养人都费劲。Casper双手撑着身前的小桌子，往闻野那边探了探身子，说：“那养我吧，养我简单。”
　　Casper以为闻野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他看着闻野挠了一下小猫的脑袋，小东西很给面子的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闻野笑着回答：“太简单的没有挑战性。”Casper站着撇了撇嘴。
　　两个人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中间闻野抽了两根烟，准备抽第三根的时候，Casper走到他身边，也点了一根。闻野抽烟的动作很好看，带着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散漫，Casper看了他一眼，学着闻野的模样吸了一大口，但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学的不大像。
　　烟抽到一半，闻野收到了谢明轩的信息，同一时间，Casper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Ming要打球。”Casper把手里的烟放到一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闻野的手腕，“你这样可以吗？要不然今天不去了。”
　　闻野把剩下的一小截烟碾灭，摇了摇头。
　　冬天还在室外场地打球的人很少，尤其是公司里平时养尊处优的高层，他们是多走几层台阶都会喘粗气的类型，能凑齐几个人一起打球的情况并不多，闻野不愿意扫大家的兴。闻野把窗户和灯重新关上，走到门口推门，门把手完全压下去，但门却没能推开。
　　闻野怔了一下，过了几秒，他又重新推了一次，没有费太多力气，门打开了。宋沅站在对面，表情看起来有些局促，手里攥着一个印有中益药房四个字的塑料袋。宋沅的视线越过闻野落在Casper身上，在确认他的领夹还是之前的位置时，握成拳的手指稍微松了一些。
　　或许是怕闻野再说难听的话，宋沅把手里的塑料袋举起来，有些犹豫地说：“我给你买了一些药，药店的人说抹这个可以不留疤。”他一边说一边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他想递给闻野，但闻野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宋沅停留在半空的手显得有些突兀。
　　Casper走过来，伸手接过宋沅手里的药盒，他看了一眼，笑着说：“是进口的欸，看起来很贵。”闻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着宋沅大衣上的褶皱，逐渐明白他第一次推门没有推开的原因，因为宋沅一直没有走，他蹲在门口，背抵着门。
　　闻野看向宋沅，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看着宋沅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问：“你们是要出去吗。”
　　Casper心思剔透，为了避免气氛再度尴尬，他声音十分轻快地回答：“我们准备去打球，你要一起吗？”宋沅不喜欢打篮球，他也怕冷，是在十摄氏度以下的空气里站五分钟就会手脚冰凉的那种怕。但出乎意料的，宋沅很快回答说：“好啊。”
　　闻野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不再看宋沅，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径直往电梯走。
　　宋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只要闻野不赶他走，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站在走廊上看了看闻野，垂下眼，在大衣上蹭掉手心上的汗。一直站在旁边的Casper走过来，他站在宋沅身边，用和宋沅一样的角度看闻野的侧影。
　　“Song。”Casper很轻地喊宋沅的名字，停了几秒之后，用毫无攻击性的语气对他说：“我觉得你会输给我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闻野走进去，伸手挡住电梯门：“走不走？”
　　“来啦。”Casper露出一个很开朗的笑容，然后撇下宋沅，朝电梯走。


第36章 很久以前的事
　　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某个器官正在被剜空，宋沅看着Casper的背影，胜负欲罕见地没有占领他的大脑，他的双腿发软，指尖也止不住发抖，直到电梯不耐烦地发出提示音，闻野再次朝他看过来。
　　宋沅笑了一下，他走进电梯，即便在十分逼仄的电梯间，人类也能分出两个阵营，而宋沅和闻野站在了对立面。在电梯不断下行的时候，宋沅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巨大的噩梦，从那个天空满是烟花的夜晚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或许因为他不值得被怜悯，噩梦很快成真了，在篮球场上，他第二次和闻野站在了对立面。因为他的突然加入，原本要上场的谢明轩主动退了下来，他走到场外，随手撕开了一包湿巾，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说：“总算有新人加入了，天天就我们几个人打，腻都腻死了。”
　　宋沅不喜欢别人叫他新人，他不是临时加入的那个，宋沅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闻野，他把外套脱掉了正在热身，Casper站在后面模仿他的动作，笑得很开心。宋沅收回目光，他把手表摘掉放到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走到闻野面前。
　　看到Casper脸上的表情，宋沅知道自己一定很煞风景，但他不想再看闻野和其他人说笑，所以他有些僵硬地打断，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随着闻野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宋沅觉得自己也开始毫无原因的下坠，明明希望闻野可以开心，但却因为这些开心的来源不是自己而迅速掐灭，宋沅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厌恶。因为闻野没有接话，剩下的人大概怕宋沅这个甲方生气，便主动接过话，说：“可以可以。”
　　宋沅眨了眨眼，把手里的球递给闻野，这次闻野没有拒绝，他接过球，在地上拍了几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把球投进了篮筐。宋沅刚想说话，Casper忽然跳到闻野身后，用手拍了一下闻野的肩，扬着眉笑着说：“nice shot！”
　　闻野微扬着下巴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空很干净的原因，闻野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充满少年气的蓬勃朝气，即便不是因为宋沅，但好像丝毫不影响宋沅为此着迷。宋沅移开视线，他跑到过去把球捡起来，篮球上沾着的尘土弄脏了袖口，宋沅没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