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77)
段语澈想不出办法来,犹豫了下说:“那我把碗砸了?”
“不用砸。”曹烽把碗拿起来,烧了点热水,直接把碗放进去,水的高度刚好没过碗的边沿,曹烽数着数,拿起碗倒扣在案板上,用手掌劈了几下,把碗揭开。
巧克力脱模了。
“我能把它切成小块吗?”曹烽觉得这量太大了,一口气吃不完。
“反正送你了,你想怎么样都成。”
曹烽找出一个放茶叶的玻璃罐,背着身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低声说:“我切成小块放着,慢慢吃。”
他用刀切开,把碎屑全吃了,段语澈看他捡案板上碎屑,觉得很好笑:“都成渣了你还捡起来吃。”
“不能浪费。”
“什么味道的啊?我试试。”
曹烽从玻璃罐里倒了一块出来给他,段语澈放进嘴里,表情有些严肃,他用牙齿咬开,细细品了一会儿,说:“这一块是有蔓越莓的,有杏仁儿,嗯……好像还有点树莓味道。”
“还成。”他评价,“不算失败。”
“还吃吗?”曹烽把罐子给他。
“不了,你留着慢慢吃。”
曹烽把罐子密封上,放进冰箱上层。转身的时候,段语澈才注意到他眼睛有点发红,眼里亮亮的,又雾蒙蒙的,沁出水汽。
“哎?曹烽,你眼睛怎么都红了,”段语澈很意外,“感动哭了?”
曹烽挺不好意思,怕自己真的掉眼泪了,就用手指抹了一下,没有眼泪:“我太高兴了,真的,小澈,我是第一次……生日,头一回有人给我买蛋糕,还有巧克力,巧克力也好吃,内裤……我也喜欢,弟弟,谢谢你,谢谢你……”
“第一回?”段语澈顿了顿,反应过来,“以前你都……不过的吗?”
“别人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渐渐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没事,以后就有人记得了。”段语澈安慰他,“人得向前看。”
夜深,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了,在聊天,段语澈说自己小的时候有一回过生日:“我那年生日,我妈不在家,她去美国开展了……”
第 44 章.2
“不过我邻居一家很好,路德维希太太是意大利人,我从小就在他们家吃意大利面,她爱管事,觉得我妈总把我丢家里,大骂过她。”
“我想她可能是把我当他们家小儿子来看待了,不过……也可能当我是洋娃娃吧。”
“维克多的妈妈?”曹烽发问。
“对,就是她,我三岁的时候,发不出Three这个音,总是发成Free,”很多小孩都有类似的发音问题,不过当时的他,是怎么也纠正不过来,“大人很喜欢问我几岁了,几岁了,每次我就比着三根手指认真地说I m free。”
段语澈陷入了回忆里,眼神飘远了:“他们一家拿这个开玩笑开了一年,后来我长大了些,也总喜欢用这句话来调侃我,说汤米是个自由人。”
“Three,Free。”曹烽试着发了着两个单词的音,脑海里想象出小时候的弟弟说自己三岁了的画面,忍不住就笑了。
“对,就是这个。”段语澈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总爱提起,“我经常住在他们家,和维克多住一起。”
曹烽拧眉:“……睡一起?”
段语澈看着他:“那时候还小,他带我一起玩,我们会在院子里搭帐篷过夜。”
虽然知道是小男孩之间的游戏,可曹烽还是忍不住嫉妒。
“到了晚上,维克多他妈妈就会把我们赶回房间睡觉,在我们每人额头上都亲一下。”
“亲额头?”
“在她意大利老家,就喜欢这样,每个妈妈都会在睡前亲吻孩子的额头,大意是愿你有个美好的夜晚。不过也不止一个地方有这个习俗。”段语澈侧躺着,伸手抓住曹烽的肩膀,稍一起身,“像这样。”
他凑过去,柔软的嘴唇在曹烽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不带任何意味,只是单纯的,希望他在重要的日子里能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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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曹烽:生日这么好,我能天天都过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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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段语澈讲故事的时候, 曹烽还在笑,等他凑上来的时候,曹烽才猛地一下怔住, 整个人都僵了。
那嘴唇湿润柔软, 呼吸很轻,带着暖意印在额头上。
曹烽什么都听不见了,脑袋里是一段波长很平稳的杂音,嗡嗡嗡的。
只一秒, 段语澈就分开。
他用一个故事铺垫了这么半天,就是希望曹烽能理解,亲额头算是一种祝福的形式, 也希望他知道, 这其实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每个妈妈都会这样亲吻自己的小孩的。
可曹烽在这个时候, 完全忘了他刚才说的那些个习俗,满脑子都是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是不是也对我……
曹烽怔怔地望着他。
段语澈看他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曹烽?”
雕像终于眨了一下一下眼睛, 声音迟疑:“小澈, 你刚刚那样……”
“你不喜欢那样?”
“没有!没有……”那种轻如羽毛,又仿佛很重,到现在还带着重量的亲吻, 曹烽还想感受。
见他那副明显是想多了, 害羞又喜悦的模样,段语澈也说不出让他不要在意的话了。
但他想不到的是,曹烽会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没睡, 一直看着他,心想弟弟是什么意思, 段语澈明知自己……是什么想法,为什么还会这样,是一个生日祝福?
他觉得不是,这个吻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能有什么特殊意义呢?无论曹烽怎么想,都觉得是……或许弟弟对自己,也并非全无感觉。可他又怕自己想错了,所以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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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本应该回来的段述民又打电话来,这回语气很沉:“她昨天半夜走了,今天早上发现的,爸爸明天再回来。”
段语澈呆了一下,一想到活着的人就那么不在了,说没就没,心情一下就低落了:“爸,你不用那么急,事情完了再回来吧……”
“行里月底还有大会,不能不回来。”段述民佯装语气很轻松,“人都会生老病死,爸爸未来也有一天会……”
“不许你那么说!”段语澈马上打断他。
段述民就笑:“好好好,不说。”
段语澈心情不好,哪里也不想去,是曹烽强行带他出去一起踏春的:“后面的徽山湖你去过吗?旁边有个新修的剧院,我们可以过去看看有没有剧目。”
那是曹烽经常买菜跑步路过的地方,几个月前,他就注意到湖的另一端在施工,后来看见施工结束,是一栋很漂亮的白色建筑,他还专门跑步过去看到底是什么机构,原来是剧院。
段语澈说:“后面就一群老头老太太每天天不亮的打太极,还修剧院?”
“走吧,去看看,春天的花都开了,你不想去看看?”曹烽去买菜一般起得早,偶尔也能看见几个老年人,但整条路很长,跑着跑着,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