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标记(71)
热度并不是分散在全身的, 反而在往腺体聚集。季韶以为是骤然服药的反应, 白天在实验室里做过检查,知道并无大碍就没多理会。
身上燥热得厉害,他下楼找水喝, 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恰好季憬结束工作回到了家。发现这边的灯亮着立刻跑过来, 见到他时也立刻察觉异常。
实在是很明显。季韶把矿泉水喝出了二锅头的度数,撑着脑袋两颊晕红。抬眼看来时, 如水的眸光中散播出难以抵挡的媚意。
甚至连声音都软得能掐出水来, “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解解解决了。”
季憬心里一突突, 视线下意识地回避。脑子里却冒出个惊悚的念头。
“哥你该不会是发, 发发发……”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白婉困倦地站在楼梯上。她是听见院里停车的动静过来看看儿子的。刚一出房门, 站在楼梯上就闻见一股子Omega信息素的甜味。似有若无,勾人得很。
她以为是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Omega气味,心里颇有些不满。
大半夜不回家, 她还以为是去加班了,原来是去鬼混。还带着一身小妖精的味道回家里来。
季韶也在这。她儿子原本那么乖,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带的。
白婉忍不了这个气哐哐下楼想过来教育一二,“季憬!你给我坐那别动!”
季憬心里暗暗叫苦,着急想让季韶赶紧走。
季韶却一直淡定地撑着脑袋,像在打盹儿。直到手臂撑不住头,咣当一下趴在桌上,睡着了。
“……哥你没事儿吧哥。妈你先站那!妈你别动!”
“……”
季憬心焦地拉了下他的胳膊,心想这时候怎么还能睡得着。碰到他灼热体温的瞬间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困得掉头,而是被突然爆增的信息素含量激得昏了过去。
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季韶短促地“啊”了一声,身上的信息素轰然散开,在宽阔的厅内依旧浓度惊人。
白婉震惊得渐渐后退了几步。
她是个beta,对信息素并不敏感,却依旧被季韶发情期的信息素冲得心神摇曳,一阵眩晕。
回过神来,看见离季韶最近的地方,她的傻儿子给了自己一耳光,咬牙保持清醒。把手脚已经软得使不上劲的哥哥拉起来,艰难地背到背上。
白婉眼底黯了黯。一个健步往前冲到他身边,“把他放下。”
季韶的意识已经稀薄得不受控制,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不安地拽着他的衣服,只能含糊不清地吐出一段段单音节。他的信息素越来越浓,季憬不得不释放Alpha强硬地镇压,还得对付着自己又想搞事的老妈,警惕地往后退。
“妈你想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想干什么?”
白婉怒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一直在骗我们?他骗了所有人!”
“这消息传出去,足能让他身败名裂。”
她兴奋得喊起来,“把他放下,让别人都看看季绾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哈哈哈,终于还是有了这一天!”
“妈!你说什么呢?”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生事,季憬又气又急,暗示她身后的佣人上前摁住她,“你疯了么?!”
“我疯了?到底是谁疯了?”
白婉语气越发凄厉,“季憬!你姓季!你爸爸不姓季,你妈妈也不姓季,你懂不懂为什么!我们寄人篱下隐忍到现在,你懂不懂是为什么!”
身后的佣人看准时机上前将她制住。季憬看着她全无姿态地挣扎,心底一片悲凉。
“姓什么并不会决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改名也要进季家的。做选择的人是你。”
即使一辈子都要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里。
没有人能拒绝近到眼前的好处。
这是藏在好处背后,她将永久付出的代价。
“妈,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从来都不欠你什么的。”
季憬说,“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丈夫给你的。也不是你的儿子给你的。是来自你最恨的那个女人,是她的儿子,用日日夜夜的心血挣来的!”
“如果我哥毁了,季家也就毁了。你呢?”
“你该知道,到时候的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白婉被他教训得愣神,一双日益浑浊的眼睛颓然地望着他,“但是……现在把季氏握在手里的人可是你啊。”
“没有什么但是。我早就说过了,在我心里,季氏永远都是我哥的。只要他想要,我随时都会还给他。”
季憬毫不留情道,“如果你做出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带她回房间休息。天亮之前不要让她出门。”
他把季韶背回了房间放在床上。
季韶已经烧得脸色绯红,眼睛紧闭着,眼角也发红,溢出泪来。嘴唇更是嫣红滚烫,难受地抿着。
他始终在艰难地重复那个单音节,季憬弯腰仔细分辨,听出模糊的“jiang”。
他心底想被狠狠地扯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再靠近一点季韶便剧烈地颤抖,拒绝任何碰触。
“哥……我帮你叫医生来好不好?”
季韶不回话。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咬紧嘴唇不想泄露出一点声音。
季憬咬咬牙退出了房间。
他都这么大了,是知道Omega发情期里会发生什么的。这时候除了让家庭医生来待命,犹豫再三才又打给江廖音。手指颤抖得厉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电话响了两声才通,“江廖音!”
“不管你在哪有什么事要做,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家来!”
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季憬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
季憬急得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脱口而出,“我哥——”
“操。”
江廖音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等着我,还有半个小时才到。”
**
这半个小时里,季韶如坠地狱。
他的发情期和戒断反应像是串通好了,合伙上阵,一起欺负他。无穷的痛痒将血肉和骨髓全都掏空,只剩薄薄的一层外壳,一戳就碎,再填上令人发疯的空虚和躁动,发疯一般地渴望着被人用力地贯穿,用滚烫填满。
他发疯一般地想念江廖音,在这样的时间里尤为强烈。想念他身体源源不断的温度,想念他的每一次深入和贯穿,甚至想念他曾经嫌弃过的过分的折腾,即使要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也好过这样忍受极度空虚的折磨。
可他亲手把那样的温暖推远,像强迫自己从美得难以维系的梦里醒来。终究要独自面对的现实依旧残忍而冷酷。
江廖音从下车开始就一路跑过来。见到他的瞬间,季憬几乎要哭了。他还从未想过自己有天见到这个人时会有类似于见到救星的心情。
救星进来第一句,“我飙车过来的,闯红灯了。违章记录你帮我处理。
“……”
“他在哪?”
“在房间里。”
季憬带他往楼上走,“他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不敢开门,他的信息素溢得到处都是。”
江廖音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开门。”
他只将门推开一小半,从门缝里欠身进去,立刻反手关好。望向床上的人,心中皱疼,大步冲了过去。
季韶悬在床边摇摇欲坠,手里却紧握着空荡荡的药盒贴在胸口,里面的药片全洒出来掉了一地。
他又闻到了他爱的薄荷味,香甜得仿佛天生为他量身定制。他颤抖着贪婪地呼吸,看到他这一生里最美好的梦境,重新降临在他身上。
“江廖音……”
“是我。”
江廖音扶起他靠在自己胸前,轻声安抚,“我来了,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希望我怎么做?”
季韶温顺地贴着他。紧紧贴着,紧闭的眼角不断滚出泪来,委屈又小声,“我疼。”
“……哪里疼?”
“哪里都疼……”
“马上就不疼了。有我在这儿,以后,以后再也不让你疼了。”
江廖音鼻子发酸,才刚到这几分钟,就没出息地哽咽起来。低头将他的眼泪吻干净,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乖一点,松手,不能吃这个。”
季韶听话地松了手,转而贴在他身上一阵乱摸,到处撩火。
江廖音迅速起了反应,硬着头皮把他的手拉开。这里没有舒缓剂,发情期里不能轻易挪动。普通的抑制剂对他而言也根本不起作用。
“这样熬着不行……我得咬你了。”
江廖音把他扶起来,面对面地看着问他,“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想不想要?”
季韶胡乱点头,不由自主地贴回他身上,努力攀着他的肩膀,小口喘着气,“想,想要。”
“想要什么?”
“要……要江,江廖音,的标记。轻,轻一点。”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又狠狠摇了下头,乱七八糟地要求,“不……不是,疼,用力一点。”
“……”
空气里香甜的信息素浓得化不开。江廖音手脚都被他缠住,艰难地扯了张湿巾,把手指擦干净放进他嘴里,“那你也咬我吧,我跟你一起疼。”
季韶听话地含着,舍不得咬,舌尖在他的手指上打转。微微偏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扯着他往身上压,“快……咬我啊。”
江廖音被撩拨得快要原地爆炸,却仍旧不敢咬得太重。只能跟第一次在济园遇见时一样一层一层地往上叠。见他皱着眉掉眼泪,心里焦急却并无他法,只得王八念经似的一连声安慰,“不疼不疼不疼不疼不疼。嘘嘘嘘,乖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