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标记(67)
他现在已经有了区分其中差异的能力。再嗅时觉得和江廖音本人比起来,这就是天然糖分和工业糖精的差别。
但是糖精里像混了诱食剂。又被压缩得浓度很大,小小的一片都能抵得上一次临时标记。很容易让人上瘾。
季韶心里知道不应该,手上却又不由自主地贴近,低头闻了闻。刹那间,被打压已久的药瘾迅速冒出来。手脚都开始打颤,莫名的亢奋。
“诶诶诶干嘛呢那边儿那位。”
江廖音迅速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眼见他在进行危险操作,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向就冲过来截走,丢回药箱里啪嗒一声关上,严肃地教育,“请注意一下你的行为。体温量了没有?正常吗?”
“……正常。”
季韶胡乱应了。眼神却还没离开过那药箱,心思被那股子糖精的味道牵引着,莫名躁动,“我不吃。闻闻也不行吗?”
“你说呢?当然不行。”
江廖音心里一凛,像是被敲了记警钟。
季韶正在戒断的关键时期,万一复药,此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之前随手把药盒收在这里,时间太久都快忘了,实在是个隐患。明天就得把这危险物品移走。
他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却还没个正形,拉低了衣领往季韶身上凑,“闻我闻我。”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今晚还有更
不把这段写完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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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季韶不接他的玩笑,也不听劝, 越过他仍旧去碰药箱, 固执道, “给我。”
“不给。”
“……”
“不能给。”
原则问题, 江廖音难得在他面前强硬一回,装模作样地往他额头上一弹, 威胁道, “我明天就把它收起来, 以后你碰都不准碰。”
季韶摸了摸额头。没怎么疼, 眼眶却霎时间红了一圈,语气委屈得无以复加。
“江廖音,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江廖音:“……”
这锅可背大发了。
回来的路上就觉得他情绪不太对。这时候顺藤摸瓜地回溯, 听他断断续续地表述,才哭笑不得地拼凑出他独自待在公交车站时经历的那段心路历程。
对于此类的情况, 江廖音总能做得很好。耐心地配合他,无论他说什么靠谱的不靠谱的话都陪着唠, 通常等他发泄完了心里舒服了就会主动要抱去睡觉了。
谁知道他今晚越说越沮丧, 从一开始的“是不是我不听你的你就不要我了”的表面题变成“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喜欢你所以你不要我了”的送命题。最后居然演变成“请举例说明我也喜欢你”的神奇论述题。
江廖音认真地思考了后才发言。
“就比如济园吧, 你小时候的家, 后来快破产了都拼命护着……”
“我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说了啊。就上周,睡觉的时候跟我说的。”
江廖音说, “如果早知道济园在你心里那么重要,当初就算纪寒景再怎么求我都不会替他开口的。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答应借场地了。不就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纵容我的么?综上所述结论成立。”
“……”
季韶不满道, “那是因为你用那个唯一的承诺逼着我答应的。”
“我当时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往外借,又怕你以为我就是随口一说不重视。”
江廖音道,“再说,我就算不用承诺,你难道就不会答应了么?”
“……”
季韶不置可否。“这个不算,再举一个。”
江廖音立刻清了清嗓子,信手拈来,“再比如你晚上梦见你妈,被她吓哭的时候……”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天天躺你旁边儿睡觉我什么不知道?”
“……”
如果不是有这么次交谈,季韶从没想过自己的事居然已经被他了解得这么彻底,一时间都有些不能直视他了。
“你接着说。”
“你肯定想不到自己什么样。”
他说着说着还美滋滋起来,“我一叫你名字,你就往我怀里钻。我拍一拍你的背,你马上就不抖了。还小声嘟哝。”
他故意停顿,语气意味深长,“仔细一听,全是江廖音江廖音江廖音。哎呀,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呢。就这还能说不喜欢我?”
“综上所述,给我成立!”
“……”
季韶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展露出今晚第一个生动的表情。
见他心情缓和,江廖音心里便也松快起来。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语气裹笑,“你还送我整座岛的生日快乐,带我去见江董……还有其他的事儿多了去了。你对我好不好,我当然最有发言权。”
“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你也别乱质疑自己,知道了么?”
“你能这样信任我依赖我,我真的很高兴。”
季韶被他说得耳尖微红,心里却彻底安定了下来。
“我也很高兴。”
“那就去睡觉?”
“哦。”
季韶将那药盒忘在脑后,开始愿意配合。顺从地伸开胳膊,由他抱起来去了卧室。
其实这样的心理摩擦在近段时间里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因为各种原因陷入消极情绪里。大大小小,起因也不一样。但最后都能以江廖音耐心地安抚他,直到他心情平缓安宁而告终。
每次事后季韶回想起来,心里总会半是内疚半是甜蜜。
这天也辛苦他了。
等把剩下的日子都熬过去,一定要好好的。
再也不这么折腾了。
**
季韶压根就没量体温。以为没什么大碍,结果半夜还是烧了起来。
江廖音爬起来给他拿退烧药,心里还纳闷儿怎么他兜头淋雨全身浇透,感冒发烧的人却是季韶。
第二天早晨起来再量体温时已经转成了低烧。他起得有些晚了,上午要去学校注册开学,匆匆忙忙出门时季韶还睡着。
学校手续办完回来得一两个小时,江廖音不太放心他自己在家。恰逢周末,就叫了季憬来先帮忙看着。
江廖音把地址和房门密码发给他,又详细地交待,“他昨天有点感冒,现在还发着低烧,记得多让他喝水。药箱就在客厅桌子上,上午十点还要一次,别忘了提醒他吃药。”
季憬听他叨叨那么多。不满道,“你是怎么照顾我哥的?他都要吃什么药?”
“你是怎么当人弟弟的?”
江廖音随口皮回去,“你哥要吃什么药你都不知道?”
“当然,如果你诚心诚意地发问,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
“不用了!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季憬愤怒地挂了电话,取车去见哥哥。
到地方时季韶还睡着。季憬从小就被他用枕头丢习惯了,深知温和的哥哥被打扰睡觉时就会被起床气变成魔鬼,坐在客厅里研究桌上的小药箱。
他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也不是不识字。按剂量拿出退烧药后,瞥到里头江廖音还未收起的小药盒。
灰蓝色的磨砂小药盒,他很眼熟了,从前就总见哥哥随身带着,吃的时候就丢到水杯里化开。
他突然想到江廖音气人的语调。
你哥吃什么药你还不知道吗?
我哥吃什么药我当然知道!
季憬愤愤地打开小药盒,取了一片丢进杯子里,如法炮制。到点儿时拿着退烧药,端着这杯B&R水溶液去到卧室,小心地推门进去。
“哥……到时间吃药啦。”
江廖音走的时候说过季憬要来。季韶撑起身靠在床头,接过药放在舌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将他递来的大杯水溶液一口气喝光。季韶眼前黑了一下,身体里浮出异样的感受,深呼吸时,唇齿间有丝丝缕缕的薄荷香气,“江廖音……回来了吗?”
季憬酸溜溜地说,“没有。”
季韶闭了闭眼,困惑地掐着眉心,“江廖音的味道。”
季憬一阵泄气。
你是有多想他啊。才这么点时间没见,喝个水都是他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吐槽,余光里见到季韶迅速翻身下床,冲到卫生间去吐得昏天黑地。间歇中缓过劲来,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脸色差得骇人,“你给我喝的水里加了什么?”
季憬这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季韶太久没碰过药,感冒时身体内所有抵抗力下降,骤然摄入一整片吐得很厉害。
不多时,他的身体里涌起极大的空虚,四肢都在发麻。紧接着便对更大的药剂量的渴望,且很快会渴望到发疯,难以清醒地自我控制。
他迅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还未发展到最差局面时,咬牙给自己扎了一针舒缓剂,指挥季憬往实验室打电话。
季憬被这一系列变故的发生吓着了,但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他的安排。按他说的拨完了电话后才问,“不叫救护车吗?哥你得去医院啊!!”
“救护车不一定来得更快。”
季韶随手穿了件外套换鞋出门,“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我得马上去趟实验室。你留在这里等……不,你先回家。”
以江廖音的性格,等他回来以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说不定会打起来。季憬单方面挨揍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