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凶兽来袭(3)

　　费雷罗用巴达克拿来的东西，一向都是很放心的。
　　……然而那都只是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话，只能说，费雷罗无比庆幸自己在口腹之欲上的克制，即使被巴达克嘲笑上一百次“连吃都不知道享受，女人也只会惦记着那个女表子，你的人生到底还能有什么乐趣”……
　　至少不用遭受眼前这一回，不是吗？
　　费雷罗帮巴达克擦脸的东西虽然只是他灰扑扑的外套，但也许是这几天照顾习惯了狄伦的关系，他帮巴达克擦脸的动作几乎算得上是温柔的。
　　只是也不能阻止缓过气来得巴达克恶狠狠地扯着他的领口：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比起我特意弄来的……”
　　巴达克艰难重建起对自己寻摸物资手段的信心之后，总算能抑制住恶心和因此导致的反胃，不过对于“肉”这个词，他还是选择了含糊过去，这让他原本的气势汹汹打了个折扣，
　　“难道不是你路边摊上随便买的更可疑吗？”
　　是的，在“那小崽子死也不肯痛快死，害我好不容易谈妥的买卖只能眼睁睁错过”到“那小崽子活也不肯好好活，我多半又要辛苦寻找买家真是烦”之间，是有一段过度的。
　　在巴达克以为狄伦能够醒过来（虽然很可能醒来的是个小傻子）的那几天，他并没有天天往蒂妮留下的这间小屋跑：
　　“省得那小崽子还以为他是什么多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而在那有限的两天多时间里头，费雷罗这个从来不会挑剔食物的口味与新鲜度的家伙，还真自己在附近买过两回肉菜。
　　……而那显然只能保证新鲜程度，却无法确认来源的。
　　巴达克绝对不承认那里头也有自己这些天因为挂心小崽子的事情、导致了对老巢附近很可能出现的特殊事件本应有的敏锐度降低的缘故，他理直气壮地瞪着搭档：
　　“承认吧！都是你自己乱买东西的问题！居然还企图栽赃到我头上……也不想想，你什么时候栽得到我？”
　　别看老祖母也过世有两年了，巴达克想起自幼栽赃费雷罗无往不利的战绩就还是洋洋得意。
　　得意到能暂时彻底忘记生理上和心理上双重不适的那种。
　　费雷罗似乎也被回忆起老祖母的温馨安慰到了：
　　“也是，我们也不需要太担心……
　　毕竟按照蒂妮的说法，艾莎肯定还一直看护着我们呢！”
　　虽说如果真的出事，而艾莎保护他们的方法真的是蒂妮说的那种鬼上身的话，嗯，比较可能是上他的身、去保护巴达克那小子。
　　不过费雷罗打小儿也习惯了，谁让他身强体壮又是两人之中相对年长的那一个呢？
　　巴达克显然也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脸色总算彻底恢复过来了，
　　下意识摸摸自己腰间，又确认过费雷罗身上的装备：
　　“走！回去看看！不就是个饿了十来天的弱鸡崽子吗！”
　　就算真有个什么，他还不信他和费雷罗俩正值壮年的大男人（也许还有艾莎）联手，能干不过那么个刚接手到一具弱鸡崽子身体的家伙！


第5章
　　正值壮年的两个大男人气势汹汹地踹开门。
　　门板猛地撞上墙壁之后反弹回来，被走在后面的巴达克不耐烦地又推了一把，门板再次反弹一回才重重撞上门框的结果是，原本就有些不太稳当的门框被撞得掉下来好些泥块碎屑，而门板更是掉下来一个角，摇摇欲坠的十分可怜。
　　然而比门框门板兄弟组更可怜的，是身强体壮大男人兄弟组。
　　因为“饿了十来天的弱鸡崽子”正定定地看着他们，手里是在巴达克将反弹过来的门板再次推开时，正好变成碎屑的碗。
　　碎屑，碗！
　　要知道基于小崽子还不到三岁就没了妈，而曾经养大巴达克和费雷罗这俩货的艾莎女士虽然很乐意再养一个小崽子，却因为年纪的关系精力不济、照看不周，在小崽子接连摔碎半套碗碟之后，巴达克就将小崽子家里的餐具都给换成各种石制品啦！
　　当然，巴达克是不会承认，他其实就是想看小崽子端着碗都费劲时、那自以为凶狠其实和只快气哭的奶猫也没啥两样的小模样的。
　　对着艾莎的官方说辞是，小崽子连端起饭碗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行？虽说他和费雷罗都不介意给他一口吃的，但基于大环境和小崽子的身世，他总要尽快变强才行！
　　……然而变化用不用快得这么诡异啊……
　　巴达克看着慢吞吞吹掉手上灰尘的小怪物，只觉得上厕所的感觉再次猛烈来袭。
　　可他勇敢地撑住了。
　　这个先是给一个未确定的可能就恶心吐了、接着又给狄伦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和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快吓尿了的怂货，在关键时刻居然撑住了。
　　他绕过费雷罗，直面狄伦：
　　“鄙人巴达克，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声线稳定，话语谄媚。
　　遣词用语甚至有着那些自诩世代为贵族服务的家伙们所自豪的所谓古典优雅。
　　“艾莎总说很可惜没有能力送你去好莱坞……
　　原来真的不是她老糊涂了？你小时候还真的得过奖？”
　　狄伦凝视巴达克，如果不听脉搏心跳的话，这家伙甚至连表情都管理到，连他现在的眼力都要很仔细观察的程度。
　　说起来，哪怕艾莎在狄伦记忆中一直是有些老年痴呆的形象，但确实也是留给他最多温柔记忆的一位年长女性。
　　第一世的时候，即使是蒂妮还活着的时候，毕竟她要负担母子两个的生计，狄伦还没满月就常被寄养于艾莎跟前的。
　　等到蒂妮过世，尚未满三岁的狄伦面对连母亲临终托付的两个家伙都是“恶意”满满、居然给他提供或者至少漠视他被提供石制碗碟之辈……
　　竭尽全力向世界展露自己尖锐一面的幼兽，唯一还敢露出柔软肚腹的地方，也只有被他看成是老年痴呆的无害老妇人。
　　第二世的经历更是不提也罢：
　　生而丧母的遗腹子，他母亲连临终托付对象都没有，如果不是出生地自带完善的抚幼体系，哪怕有着第一世的二十多年记忆、都很可能活不到一天的那一种。
　　……也难怪时隔几百年，再回忆起艾莎，狄伦仍是感慨与怀念的。
　　没什么刻骨铭心的真情表达，却足够真挚。
　　于是俩“正值壮年的大男人”心跳漏了一瞬，又持续紧张跳动。
　　费雷罗眼神复杂。
　　巴达克越发小心翼翼：
　　“您是费雷罗的……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祖父大人？艾莎常常提起您……”
　　他的口气一下子亲热起来，虽然仍很注意不敢缺失必要的恭敬，却不再是生疏的所谓贵族礼仪腔调。
　　……如果狄伦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甚至用上了艾莎回忆她年轻时候常常会带出来的些许葡萄牙口音。
　　……艾莎早逝的丈夫，费雷罗从未见过面的祖父，据说是曾经护送若昂六世（葡萄牙国王）前往南美的骑士大人的后代，而他传自祖辈的口音，很显然的，在婚后也影响了他心爱的南美女孩。
　　狄伦看着巴达克的目光越发感慨了：
　　“原来你的嘴巴真的不只是会喷粪啊！”
　　艾莎经常在狄伦面前称赞巴达克是个甜蜜体贴的小伙子，然而狄伦一直都将那作为艾莎老糊涂了的又一佐证。
　　毕竟前世二十多年，哪怕巴达克最终为了帮狄伦摆脱那个吸血鬼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也从来没有在狄伦面前展示出了毒舌嘴贱之外的其他言辞功底。
　　没想到这才重来几天……
　　狄伦心情真有点复杂。
　　巴达克和费雷罗的心情更复杂。
　　因为各种原因，巴达克的毒舌嘴贱目前只对两个人展示过，除了费雷罗，就只有狄伦。
　　至于蒂妮，别看巴达克如今在狄伦和费雷罗跟前，每每提起她都没半句好话。事实上，作为直到蒂妮临终时，都没放弃要娶她的男人，巴达克对着她，哪怕是在她坟墓前，都没说上一句不好听。
　　而费雷罗，别说用“满嘴喷粪”形容巴达克，他就对那家伙私底下的刻薄有任何异议。
　　狄伦是唯一会用特定形容词讥讽巴达克的那一个。
　　虽然每一次这么说之后，总会被巴达克毫不客气地收拾一顿，可小狄伦从未向恶势力屈服过。
　　尤其是巴达克敢提起“女表子养的”，狄伦就敢说他是“又喷粪了”。
　　而巴达克也养成了听到某个词，就习惯性手痒要收拾某崽子的条件反射。
　　事实上，巴达克现在手也是很痒的。
　　可狄伦手上的碎石粉末虽然吹干净了，桌子上却还有灰蒙蒙的一层。
　　巴达克甚至觉得他和费雷罗身上都沾到一些了。
　　所以他只能忍耐。
　　忍住痒得要命的手，忍住反射性冲到喉咙口的某些词汇，继续他谄媚又亲热的笑脸：
　　“原来是小狄伦啊！你可算是醒来啦！之前我和费里可真担心得够呛啊！毕竟我们可都是在蒂妮甜心的病床前承诺过的，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眼看着你饿死；只要我们还有一件穿的，就不会眼看着你冻死……
　　虽然蒂妮直到最后还是没答应我的求婚，但你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从你还在蒂妮肚子里的时候起——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
　　当然我承认，偶尔确实有态度可能不是那么友好亲切的时候，可那也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以下省略超过三千字的巴达克特色甜言蜜语系列#
　　狄伦，活了几百年的狄伦，脸上、眼里，都只剩无奈+无力了。
　　但除了无奈+无力，狄伦居然没有任何表示地，静静由着巴达克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评论回复不了，只好在这里说一下啦！
　　谢谢亲们的支持，莫本人倾向主攻，不过正文清水，基本攻受无差，应该不会对偏爱主受的造成太大影响的，就是文章可能比较长，好多人基本都是在少年开始相遇的，不介意的亲可放心阅读哦


第6章
　　狄伦此时此刻的表现，着实无愧于他几百年的历练。
　　当然非常不小狄伦，可是他从在巴达克和费雷罗两人面前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小狄伦过。
　　哪怕他的话里透露出一些很小狄伦的信息，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也正是狄伦这种完全不去刻意假装小狄伦的做派，让巴达克两个越是往“这小怪兽莫非还真就是那个小崽子”的方向想。
　　当然离深信不疑肯定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狄伦也不是很在意。
　　他安静地看完巴达克的一系列表演，伸手揉开眉间因此泛出的无可奈何：
　　“虽然我几乎完全无法认可你话中的一切情节，不过我很期待……
　　毕竟再过几天就又是我们惯常去看蒂妮的日子了，我很期待，你到时候能够仔仔细细地将这些话在她面前再说一遍，鉴于你是如此的爱屋及乌，也鉴于——”
　　他微微一笑，揉散了眉间的无奈之后，终于显示出足够和“几百年经历”匹配的从容，
　　“鉴于我的亲身经历，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期待蒂妮曾经说过的某些传说会在现实中重演，以便让你，嗯，一解相思？”
　　不得不说的是，狄伦这张和母亲像了足有七分的脸，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可爱。
　　哪怕自从艾莎在两年前也过世了之后，就没谁再想过要保养这张漂亮可爱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