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帝王（竞技）下(23)
安泽贤听着笑着，暗自叹息不愧是自己的种就是聪明。
他拜托朱利安找人干的事情自家小鬼八成是猜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说什么朱丽安·帕特那么辛苦、那么忙，要不要给他涨工资。
可是。
这么说吧，拍广告的事情可不是糊弄人，当他和朱利安、乔伊斯，为什么一直限制着这个臭小子的广告数量，还但凡参与这方面的工作，总是淡化或者抹去他花样滑冰运动员的身份？
还不是为了臭小子以后打算，想他不要拍那些傻乎乎的，跟运动项目搭边的广告。
哪想到这小家伙不光不配合还嫌这嫌那！？得得得，想剪就剪吧，拍不拍得成都行。
反正他们一家人所有的积蓄加一块儿，今辈子绝对能过得非常滋润了。
‘乔尔·杜洛克。’
‘呀啊啊啊！！！’
四分四十秒，比赛开始，比赛结束，安易前脚走出运动员通道口，属于美国人的表演落幕。
掌声、欢呼，还算热烈的观众反应足以说明，德州牛仔刚才表现的还算不错。要不然眼界很高的欧洲冰迷也不会放下矜持，毕竟德国人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就是，唔——
牛仔先生，拜托能不能不要双眼放光的看着我，不就是梳了个背头吗？要是喜欢，你自己完全可以尝试看看啊注意点影响，附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好了，上场准备。爸知道你的实力，也相信你的状态。不像可恶的乔伊斯，明明知道你的水平却……”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n！！！
‘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
‘上帝啊！路易斯你今天真是英俊！看看我，快看看我！北面看台第六排第三号座位！拜托！第三号座位！！’
冰场内外，擦身而过视线交错，答谢完观众支持的美国人坐上等分席，安泽贤接过安易摘掉的冰刀套，正打算鼓励儿子几句加加油，早就注意到安易身影的现场观众，一缓过劲儿便爆发出一阵之前所有登场选手从未出现过的叫喊，将安泽贤微弱的话音盖过。
嗤笑中瞥了他一眼，声浪间拍了拍安易的肩膀将他送上赛场，詹姆斯·乔伊斯无视了老朋友如刀的视线，注视着心爱的小弟子伴着现场三万两千名观众的欢呼绕场滑行，进行着最后的赛前准备。
看着冰场上的骄傲，他心思如潮不由想到，从1999年到2００3年，五年过去，那么短那么长。
他一直像今天这样，站在场边看着心爱的弟子踏上赛场，经历非议，走向成功，成为花样滑冰男单领域公认的帝王。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师徒收获了很多，大的成为了教练界的奇迹，小的成为了运动员界的偶像。
说真的，他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多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永远立于巅峰，像现在这样滑到哪里，哪里就响起掌声欢呼将他包围。
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不用去想那些还有些遥远的问题。不用去想那些，太过成功必然会遭遇平衡的忧虑。
‘来自美国的选手乔尔·杜洛克，自由滑后的成绩是。’
‘技术分：105．０3。节目内容分：92．38。自由滑总分：197．41。大奖赛总分：292．０5。rank：3。’
哗哗哗哗哗。
片刻等待，分数出现，粗犷的德州牛仔坐在等分席上，笑容满面的接受了自己的成绩和名次，与坐在身边的主教练拥抱在一起。
之后。
他松开手臂视线调转，看向冰场上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脑海内的思绪不受意识控制的快速倒流回到初次见面那天，感慨着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让他心生冲动的英俊男孩，短短几年间就能成长到现在的高度。
标志。
符号。
裁判的好感，观众的喜爱，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奥运会金牌，世锦赛金牌，大奖赛金牌，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地位与存在。
回顾以前，他每个赛季最关键的几场比赛，总能奉上经典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一样？
回后场？回什么后场。那个小家伙这次要是敢滑不好，他一定会去找赛组委投诉的！
哈哈哈。
思绪交错，过去与现在重合，美国人乔尔·杜洛克注视下，安易回到安泽贤、乔伊斯面前。
看他的表情。
平静的、严肃的、专注的，在脚下冰刀一拐停下时，慑人的气场发散，湛蓝色双眼中射出的神光热烈的骇人。
再看冰场防护墙外侧的乔伊斯、安泽贤，他们显然对安易这么快就进入表演状态相当满意。一如刚才没有多说什么，鼓励性的拍了拍安易的肩膀，就用眼神示意他，去吧孩子征服这座赛场。
下一息。
安易转身，安易蹬冰，宣告员的声音响起，现场四面看台上的尖叫炸裂。
绝对属于本届isu国际滑联大奖赛总决赛，男单自由滑最重要的一场比赛降临。
‘最后一位上场比赛的是路易斯·沃兹（yi an），来自中国！’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易斯！’
‘路易斯！’
‘路易斯！’
‘an！！！’
‘……’
“！！wow！！！听听现场这惊人的尖叫，统治花样滑冰男单领域的路易斯·沃兹站上了冰场！”
“对于他，我不需要担心，我不需要多说，只需要静下心来欣赏他带来的表演就好。本赛季，他的滑行音乐来自法国作曲家，夏尔·卡米尔·圣·桑创作的经典交响诗《骷髅之舞》。上帝作证，这爆炸般的期待感，简直让我心跳失速！”
呐喊欢呼，蹬冰滑行，cbc sports直播间乔·贝克的激情解说中，身着黑白两色表演服，服装款式简单大气的安易脚下冰刀一转，来到冰场中央面向北面裁判席站定。
呼气吸气，他挺胸收腹双腿绷直，左右手自然随意地置于身体两侧稍抬掌心向外，确定了这个动作就是启滑姿势后，在现场摄像机特写他身体动作面部表情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闭上了眼。
四秒、三秒。
两秒、一秒。
他站着屏住呼吸，三十秒倒计时结束，滑行音乐响起。
噔！
噔！
噔！
仿佛宣告午夜来临，代表钟鸣的琴键敲击，每一秒一下整整十二下，他始终保持着启滑姿势一动不动。
十三秒！
第十三下！
噔——
刻意加重的强音按下，他被现场摄像机特写的脸庞睫毛轻颤，两道斜飞的剑眉微皱，下方闭合的眼睛刷的一下猛然睁开。
一瞬间，清澈的蓝，慑人的蓝，扎入人心的蓝，就这样冲进了亿万观众的视界。
与此同时，古怪、独特的小提琴声拉扯奏响，那抹蓝却在最初的神光乍现后浮上了一抹疑惑，脖子随着音乐节拍扭转看向四个方向，机敏且怪异的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第三十秒，重复的单音退去，蓝眼中的疑问消失，背景音乐主弦律响起之际，他像是终于想起一切、接受了现实、想起了自己是谁。
至于名字？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是当下、是听见音乐身体舞动滑行的本能、是宣泄！
小提琴琴弓拉扯，自由滑开始第四十秒，安易按照东南西北的顺序，在四面看台上留下四道各具微妙差异的表情后，脚下冰刀一蹬高效加速三步转入高速滑行，追上攀升绵延的乐曲旋律，左脚浮足右脚支撑身体，前外刃向前滑行踩着一声，刮过现场观众耳膜的颤音完成转体，改右脚后外刃的康特步滑行，同时浮足的左脚左腿与右腿交叉左脚后外刃落冰，两腿膝关节微微弯曲，重心降低，双脚冰刀配合发力腾空而起，两条胳膊抱在胸前飞速旋转四周落下。
只是！
这个跳跃不仅仅如此，就在他旋转四周右脚后外刃落到冰上，旋转后置于右腿前的左腿理应打开，周围看台上数万观众准备鼓掌欢呼的同时，他忽然保持双腿交叉右脚后外刃滑出的动作，第二次起跳第二次旋转身体。
并且还将本应配合发力的双臂第一时间上举相握，再次旋转三周以后才落冰打开滑出，自由滑比赛一开场就奉献出了一个惊人的，后外结环四周接后外结环三周联跳。
一片抽气之中，看看现场观众的反应。
如果还不够，还可以看看后场准备区内，一众运动员、教练员、瞠目结舌张大嘴巴，赞叹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表情。
实在是！
实在是，冰场上安易这个4loop接3loop联跳的完成质量太高。就算跳和跳中间少了一个提升观赏度的打开滑出环节，整个跳跃的完成过程依然是赏心悦目的。
再看看他4loop起跳前，融合进滑入的右前外转体右后外康特步，看他跳起后的高度，执行3loop时手臂上举双手交叉掌心相握的难度细节。
哦！这样出色的技术实力为什么不是属于他们的！？
“……我真的已经无法想象路易斯·沃兹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我想就算他一会儿突然完成了阿克塞尔四周跳我也不会更惊讶。”
“看到了吗尤金妮亚，第一个跳跃，惊人的12分加5．1分加goe执行分2．85。这太恐怖了！19．95分！？这简直疯狂！！”
起跳落下，联跳结束，前场观众惊呼，后场运动员、教练员被实时屏幕上显示出的分数细节夺去眼球时，安易的自由滑表演继续。
第二个技术动作，大一字进大一字出的阿克塞尔三周跳。
安易凭借流畅的进入，充足的旋转周数，轻盈完美的跳跃完成质量，再一次引发一片尖叫，轰下goe＋3。
接着。
他在单跳之后跳接换足不换基本姿势的蹲踞式旋转，换足前后两只脚各旋转八圈以上，并包含三种不同的蹲姿变化带起一片掌声。
第一分四十五秒，整套自由滑中他最在乎的接续步环节到来。
就看他整个人滑出旋转后，刀齿步点冰小跳，伴随着音乐身体五次起落，以双脚内侧外展一百八十度处于同一水平的一字步滑行，身体略微下蹲，两肘撑在腿面，下半身保持不动，上半身向左_倾斜，双手掌心相对贴紧倒向右侧，这个明明让人初看感觉很扭曲很怪异，再看却让又人意识一晃，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很随性、很优美、很放松的舞蹈姿势，拉开了耗费了他和朱利安·帕特，无数心血的接续步表演。
噌！噌！噌！
啪！
啪！
啪！
音乐节拍加重，琴弓与琴弦摩擦发出怪异的啸叫，夜幕深垂阴风阵阵鬼影憧憧，一具僵硬晃动举手投足间，咔咔作响的人类骨架合乐狂舞。
风声盘旋，他从冰场西侧滑向东侧，保持一字步下蹲的姿势三秒不动。而后机敏探头窥视张望，自以为很小心却根本控制不住动作的力道旋身站起跌落，贴在头皮上的‘草’随风摇摆，右掌撑住头左掌扶住腰。
脚下冰刀变换，右脚左脚一前一后以弓箭步压腿的姿势滑行，右脚前外刃、左脚后内刃，下腰扬臂仰面向上，无声大笑。
看似酣畅淋漓的动作，却反常地透出一种寂寞，挡不住阴冷和死寂将他包裹。
风吹起，寒风阵阵，树叶呼啸，白骨敲打着墓石咕咕作响，只有天穹上的寒月垂下一缕怜悯却又似有似无的光。
刷。
第三次舞动跳起，第三次将滑行姿态定格在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势上。
安易滑行换足，在下腰鲍步之后支起身体左脚浮足，右脚前外刃捻转步三圈转向换后外刃背身倒滑，此前一直虚抬的左腿在转体中逐渐上举，被后探的左手勾住刀背拉过头顶，右手掌心按在胸口仿佛在感受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