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报!胜生勇利怀二胎了!(13)
然后他顶着寒风回到自己的公寓,玫瑰花瓣在凛冽的西伯利亚寒潮里掉了一路,他开始诅咒自己为什么不开车,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家住的近,如果开车只要三分钟,而如果步行,他和勇利能享受十五分钟无人打扰的二人时光。
现在他站在门口,一手抱着玫瑰,另一只手却插在风衣兜里,手心微微出汗,连钥匙都被焐热、甚至打湿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胎儿的健康到根本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反正……反正它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唯独这件事情是他绝不会让步的,他心里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想缓和和勇利的关系,不改变这一点的话再昂贵贴心的礼物都没有意义,因而便感到更加的歉疚和彷徨。
不想让勇利伤心难过,但是……也同样不想让他有任何危险。他正处在一个极其容易做出决定,却难免在天平上摇摆的处境中,每一次天平的两头有所倾斜,另一头都像连着他的心,扯的他生疼,而当他想到那个注定不会出世、才只有一个细胞大小就遭到了父亲的放弃、甚至不公正的埋怨的孩子,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又多碎了一点。
他没法不去想它会不会有勇利的眼睛,或者自己的鼻子,勇利的下嘴唇总是干裂出血,它会不会连这一点也像他?
他这样想着,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就好像不打开门,他就仍旧可以只是那个烦恼于不知道送爱人什么礼物才好的男人,普通而且幸福,而一旦打开门,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厄运、灾难和悲切将随之蜂拥而出,将他吞没。
马卡钦扑到他身上,发出尖锐的呜咽声,不断地用舌头舔他的脸。
它看起来很焦虑,就好像在试图告诉维克托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了——维克托的心忽然向下坠去,仿佛坠入了深渊——或者直接吊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摔了个粉碎。他试着站起来,抚摸马卡钦的头,低声的安抚它,玫瑰花被丢到了一边。他冲进了房间里。
“勇利!”他喊道,液体——汗水和泪水——一齐涌了上来,他感到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成了肉酱,这让他发不出更加冷静的声音,他只能颤抖着、喊着那个名字:“勇利!”
没有,不在客厅。他飞快的跑上二楼,三步并作两步,心跳快得好像刚参加完赛马比赛——不是作为骑手而是作为马——卧室里也没有,客房、衣帽间里都没有。
这公寓仿佛是空的。
它就是空的,尽管塞满了家具、回忆和许多莫名其妙的小摆设,可是胜生勇利不在这里,它就是空的,就好像维克托的胸膛——胜生勇利把他的心拿走了,所以那里也是空的。
他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有两条语音消息,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点开了它,熟悉的、令他空荡荡的心口温暖的声音再次充满了他的耳朵,然而组合在一起,却让他掉进了冰窖。
“维、维克托……我先回日本了。”语音消息说道,它吞咽了一下,像在把某种情绪嚼碎咽到肚子里去,好让它们别碍事,“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训练、比赛、还有……孩子,我们都没有时间去好好想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管我说了什么,我的本意都不是想让你那么难过……对不起。”
“所以,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吧。”
手机屏幕逐渐亮了下去,维克托麻木的再次按亮了它,点击了下一条语音信息。
“对了……那个——少喝酒。”语音信息说道,“就……就这个事儿。还有不要熬夜。还有……”它中断了,最后只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遥远的叹息。
TBC
第十章 番外《信使》(八)
(八)
尼基弗洛夫教练一踏入冰场,关切的目光就如同雪花般纷至沓来。
"嘿。"米拉是第一个走上前对他表示慰问的,"你还好吗?"
格奥尔基是第二个。"嘿哥们儿,"他说道,"想不想来杯烈火威士忌?"
就连尤里普利赛提也走上前来,支支吾吾的问他要不要坐一会儿休息一下,这让维克托产生了自己身怀绝症的错觉。
"你们在干什么?"他问道,"体能训练做完了?"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目光,在他们身后,更多的选手们彼此面面相觑,就像是生怕他们的教练会忽然双膝扑地大哭起来似的。
"没事,你不用忍着。"米拉慈祥的说,一边像个母亲般舔了舔大拇指,捻平了一缕维克托脑后翘起的头发,"嘘嘘嘘——会好起来的。"
比她年长九岁的教练一点也不领情,脑袋一偏躲开了她继续替他整理发型的行动。
"什么?"他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又喝假酒了?"
他的朋友们不仅没被冒犯到,还彼此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哦,可怜的维恰,"米拉说,"还在故作坚强!"
"没关系的。"格奥尔基低声说,"你可以依靠我们,你知道?会过去的。"他脸上带着一种教堂神像般和蔼的神情,这让维克托心里发毛,不禁担忧起曾经的教练亚科夫的身体健康来。
"出了什么——"他茫然的问,尤里打断了他,率先冲着两名同伴嚷嚷起来。
"收收,劳烦收收行吗?"他不耐烦的说道,"你们的戏太过了——又不是他终于彻底头发掉光了!"
"哦!"米拉和格奥尔基惊恐的捂住了嘴,他们一起转向了维克托,"你的头发很完美,亲爱的!"他们俩异口同声的叫起来,"真的!还和以前一样——"
"我真的开始感到害怕了。"维克托说,"尤里,给你三十秒,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们三个再一次——这让维克托感到非常烦躁——交换了一个目光。尤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知道你被甩了!"米拉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尤里的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儿里,他的脸涨红了,"哦维恰,你想要一个拥抱吗?你想要到格奥尔基的肩膀上哭一会儿吗?或者捏一捏尤里的脸?任何事,只要能让你开心起来!"
"我想要看到你乖乖的做体能训练。"维克托回答道,"你们在想什么?"他的目光扫过领头的三人,以及他们身后战战兢兢的,示威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还不快去?"
学生们散开了,只有米拉,格奥尔基和尤里还没动弹,他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们很担心你。"米拉说,"我们知道勇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失去他一定让你——"
维克托心平气和的看着她,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怎么,"他说道,语气平静中甚至还带着笑意,"就因为我们昨天吵了一架,今天他没有来训练,你就觉得我们俩掰了?"
"我觉得这是明摆着的。"格奥尔基说道,"另外,有件事一定得让你知道,不是我们故意偷听,而是你俩嚷嚷的就连克林姆林宫都能听见——等着吧,全俄罗斯的体育记者都在路上,准备采访你喜得贵子的心情呢。"
维克托张了张嘴,又把回敬的话咽了下去,他感觉很疲惫,累得连和几个老友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甚至把未成年人也拉进这件事里来。"他呻吟道,"而你尤拉奇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我的感情问题来了?你的重心偏移问题解决了?"
"在这个时候拿出教练的派头对勇利没用,对我们也没用。"米拉说,"你知道你看起来就像那年夏天被剃了全秃的马卡钦一样失魂落魄吗?"
"——你居然提起那件事。"维克托平静的说,"我只是让你跟它玩儿一会儿,没想到训练结束我回来,发现我的狗全身都被编上了小辫子。最让我心痛的不是你欺负我的狗,亲爱的米拉,而是你的审美品位——你到底在订什么杂志?"
米拉没有露出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她反而转头对格奥尔基说:"瞧,还在用刻薄来隐藏悲伤,我跟你说过了应该先带他去酒吧——然后没准去脱衣舞俱乐部转转。"
"不管你说什么,"格奥尔基回答道,"我是不会领你去脱衣舞俱乐部长见识的。即使维克托自杀了也不行。"
"嘿!"米拉叫起来,"你是说,如果我们亲爱的教练伤心欲绝,最终用调羹自我了断了,而我从他的葬礼回来,丧失了继续前进的动力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时候——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带你可怜的师妹去见识一下那些她从没见识过的风景吗?你真冷酷!"
"——别看我。"维克托冷酷无情的说,"是你招惹她的。"
"为了你。"格奥尔基指出,"行了维克托,快别这么不知好歹,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维克托说,"你在指什么?"
"当然是挽回你那无药可救的爱情。"格奥尔基感情丰富的说,"你想租一条飞船,拉着'我爱你胜生勇利'的条幅从日本上方飘过吗?或者,你需要我们告诉他你得了癌症,等他满脸泪花的冲进病房你再给他一个拥抱?你想怎么办?"
"我想让你好好训练,然后介绍一个真正的好女孩给你成家。"维克托回答道,"你是怎么了,你跟那些飞船公司有合同吗,光是你自己还不够,你现在开始给他们介绍生意了?每介绍一单就有什么,下一次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折扣?"
"没有那种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混球。"格奥尔基回答道,"还有这世界上没有'飞船公司'这种东西——那些飞船都是从婚庆公司租的。"
"真让我震惊。"维克托说,"居然有女人舍得跟你这么个甜心分手!"
格奥尔基的脸涨红了,"对,戳我的伤疤吧,那会帮你挽回你的婚姻。"他嘟囔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觉得我再正经也没有了。"维克托说,"就像我一直说的,训练啊你们?"
对此米拉和格奥尔基都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有尤里左右摇晃了两下,像是为自己卷入了这一番大人的谈话中感到不爽,又对教练的吩咐确实有点心动——而他赞同维克托这件事本身又让他的不爽加倍了。
维克托抱着胳膊,他的三个朋友显得有些气馁的同时,他倒是越发平静了。
"所以,"米拉小声说,"你不难过?你不害怕你的婚姻真的就这么完蛋吗?你可以跟我们说实话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