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人家都要引他去了,应容许就把疑惑吞了回去。
当看到那份陨铁时,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要不是没有手机,应容许真想一个视频给宫九打过去!
那哪里是他预想中十几斤重、大概拳头大小的铁料?摆在面前的是小腿那么高的箱子,一打开,一整块完整的陨铁将箱子三分之二塞得满满当当,剩下三分之一则是数块不规整的小块陨铁在挤挤挨挨。
“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么完整的大块陨铁……”阅剑无数的李观鱼还在那里感叹:“看材质均为上品,想必花费了不少功夫和银钱。”
他干笑:“哈、哈哈……运气、运气……四舍五入是我熟人送的了……”
李观鱼:“哈哈哈,行走在外得此好友,不错!”
应容许被天降的馅饼砸得有些懵,找了个机会捏了一下一点红指尖,恍惚问道:“这么多陨铁,咱们花了多少钱来着?”
他莫不是做梦吧。
一点红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大一箱东西,想之前还是他拿着银票给宫九的人送过去的……他默了默道:“两万……白银。”
这和白吃白拿有什么区别!
应容许西子捧心,感动道:“宫九他真是个好人啊!”
一点红欲言又止,觉得把他都看不透的宫九和“好人”两个字联系到一起怪怪的,另一方面,看着人家给他们送的铁……饶是一点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公子的“一份”和普通人的“一份”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有了这箱子陨铁,应容许还能多出材料用来练手。
是的,练手,虽然嘴上很自信的样子,但真到要实战的时候,应容许还是免不得小心了些,别的不提,就那块寒铁,要是打毁了可不一定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第二块品质这么好的了。
开炉之前,应容许还特别有仪式感的把铁匠职业装换上了,一点红见到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皮革护手的固定带一圈圈缠在手腕上,靴子也是方便施力的厚底靴,青年一贯偏爱仙气飘飘的大袖衫,乍一看他穿上简单干练的短打还有一种违和感。
违和感浓重的本人丝毫不觉,张开手任由他打量:“怎么样,看看,这身衣服还不错吧?”
一点红扫了一眼,耐脏、方便活动,还自带护具。
他压下该服饰与脸不匹配的违和感:“嗯,不错。”
铸剑炉在剑池以里,环境清幽,拥翠山庄从李观鱼这一代开始就没人铸剑了,但这里的剑意依旧锋锐,可以感受出曾经在这里诞生过怎样强大的兵器,在通往铸剑炉的周边还散落着零散剑冢。
沉寂,幽凉,充满故事感。轻易就让应容许诡异的兴奋起来,跟通了电似的从头发丝儿麻到脚底板。
铸剑耗时又费力,一旦开始就轻易不能离人,尤其铸造神兵,对体力和精力都是一大挑战,不说别的,冶炼密度极大的寒铁就够七成匠人喝一壶的。
李观鱼没急着走,想看看对方究竟是口出大话,还是真的能做到。
要是不行的话就赶紧让人停手,省得浪费了那些好铁料,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能少点损失就少点损失。如今的李观鱼更是深谙此理。
一点红则站在另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应容许。
当站在铸剑炉前的一瞬,应容许就闭上眼让浮动的心思沉淀下去,集中起精力。
熟练度早就融入在这副身体的骨血中,哪怕他本人从未摸过一次重若千钧的铁锤,没有在火炉前感受烘烤,但在游戏里,他曾日日夜夜面对这些东西,人在屏幕前搭配材料搭配得眼睛通红满是血丝,角色在屏幕里不畏猝死被天杀的玩家操控叮叮当当一打就是几天几夜。
……咦?
应容许闭着眼皱起眉。
这么一想,他和活该被吊在路灯上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很快,他又抚平眉头。
嗐,玩家不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少他还没到p社战犯的程度。
认为该有的仪式感已经全部做足——在李观鱼和一点红看来,就是青年仿佛在和铸剑炉沟通一般平复呼吸,终于,一双眼凛然睁开,接着就是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开炉、燃火、鼓风……这铸剑炉落灰了几十年,青年面对其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精准,快速。
精准,能够找到各处的小机关来进行辅助;快速,在有限的空间利用轻功辗转,在短短时间就完成了最初的准备工作,看得李观鱼眸中异彩连连。
都说一法通百法通,李观鱼对铸剑虽然不了解,但这样精准的手法还是让他看出了些门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对方竟精通这么多东西,李观鱼感慨着,也放下心来,相信了应容许是可以驾驭他们家坏脾气的铸剑炉的。
……
铸剑不宜打扰,在青年撸着袖子抡起铸造锤后,一点红带着违和感达到顶峰的画面也离开了。
他往回走到一半,似是没忍住,轻轻勾出一抹笑来。
毕竟……书生单手抡着锤头有小臂那么长的沉重铸造锤的画面,真的有些……咳,怪异。
不费什么功夫,一点红就找到了李观鱼。
二十多年前以一手凌风剑法击败三十一位著名剑客,令他们心悦诚服的曾经天下第一剑,他早已不涉足江湖,鱼肠剑却从未被磨去锋芒。
“晚辈一点红,”一点红没怎么讲过这类话,忍耐着不自然抱拳道:“欲向李老庄主讨教剑法。”
他想知道面对强敌,他的剑还能快到什么地步。
虽说练武从未有一日懈怠,但没有相当的对手也会让人对自己的判断不足,一点红已经许久没有和在他看来旗鼓相当的对手交战了,这不利于他精进剑道。
应容许在为锻造出天下第一的神兵而努力,他也不能落下,至少……要让自己成为配得上第一神兵的剑客。
李观鱼将他眼中的坚定与战意看得清楚,对方无疑是一位强大的剑客,瘫痪卧床数年、后又为被败掉的家业操碎了心的老人眼睛越来越亮,被挑战的后来人点燃了战意。
没有半分不悦,李观鱼可以说得上是迫不及待,当即道:“好,那你便随我来吧!”
剑客之间的交手,哪怕是切磋式的交手在外人看来非常危险,仿佛一个差错就能血溅当场,但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他们无人心有杀意,自然就没有人会死。
李观鱼的凌风剑法顾名思义,如风般飘逸迅捷,一点红更是擅长以快取胜,不过数息,两人便过了十几招,剑影缭乱,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铿锵的金鸣声不绝于耳。
越打,李观鱼兴致越是高涨,一点红眼中的光芒也越亮。
李观鱼的剑如风荡起又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刺出,一点红的剑看似招招指向死穴,又处处留了变招的余地,人越打越尽兴,剑越挥越快,再又一个交错而过的瞬间,台风突兀散去一般,两人陷入了静止。
一柄剑剑尖停在一点红颈侧,一条细长伤口后知后觉地流出一丝血。
李观鱼朗笑:“好,好,痛快!以人为剑,以剑护人,如此独树一帜的剑法真是许久未见过了!”
他主动后退一步,另一柄剑刺入他的胸口,在拔出后却没有一丝血滴晕染开——它在刺穿中衣之前便停了下来,并非是因对方颈侧的伤,而是因为持剑之人精准的掌控。
如果真的是生死之战,李观鱼已经先一步死了,他的剑也不会再有划开一点红脖颈的能力。
或许是他老了,身体机能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但不管怎么说,李观鱼对这个结果都给予认可。
“当年的我同你一般年龄的时候,都是比不过的。”李观鱼愉快道:“你的剑法已足以与薛衣人一较高下了。”
这已经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对于剑客而言,从李观鱼口中得到这个评价,堪称殊荣。
前天下第一剑说你能跟现天下第一剑一较高下,换成别人都能高兴地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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