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低语:“奇怪。”
夏油杰:“怎么了?”
七海:“不知道为什么,钱包里的钱不见了。”
夏油杰:“客厅找过了吗?记不记得放到哪里去过?”
七海:“好像也没怎么离开过口袋……”
源柊月扫了眼七海的装扮,金发少年刚脱掉沾有泥土的工作外套和靴子,但靴子与校裤的相接处,还是蹭上几粒泥点子,在漆黑的布料上不甚鲜明。
他意识到什么:“你是碰过后院角落那朵白色的花吗?”
七海想了想,愣愣点头:“是的。”
源柊月:“……跟我来。”
三人穿过小喷菇丛,来到被发配冷宫的金盏花前,金盏花呲大牙咧大嘴,笑得很开心。
源柊月伸手:“拿来。”
金盏花噗噗吐出两枚银币。
夏油杰和七海看的一头雾水。
源柊月掂了掂银币,系统面板上浮现出相应金额,他问:“是不是两万零三百元?”
七海震惊:“?!”他愣了一秒,才答,“对的。”
夏油杰:“这又是什么原理?金盏花吃掉七海的钱?”
源柊月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了两万零三百元还给他,解释道:“金盏花会顺手牵羊。”
一朵花会顺走钱包里的钞票,这是多么的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夏油杰和七海露出了稍显惊讶的表情。
七海:“我以为你不会把钱还给我。”
夏油:“我以为你会说‘凭本事偷的钱凭什么还给七海’。”
“……”源柊月面无表情,“我说了你们对我充满了刻板印象!我的诈骗美学是让别人不情不愿或者心甘情愿,地‘主动’交出钱,而且七海怎么看都是个穷学生,拿走他可怜的存款,不会让我有任何成就感。”
“不能让你获得成就感还真是抱歉。”七海扯了扯嘴角。
夏油杰:“没想到你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当然。”
源柊月抱着肩膀点头,睨了金盏花一眼,并不知道这张白卡植物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但万一能呢?
“你不能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那是我的伙伴们。”他教给金盏花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语重心长,“如果实在想,那就只薅五条悟一个人,他超有钱。”
夏油杰:“???”
还是高看他了!
“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言出法随,五条悟从三楼窗口探出头来,“你们俩在说我坏话?”
眼下场景,如此熟悉。
“没有啊!”再度X2
还没等五条悟再度开口,灰原雄拎着一部手机下楼,把护目镜推上去,问:“这部手机响了,掉在三楼烟囱那边,是谁……”
源柊月扫了眼:“哎?是我的。”
灰原雄递给他。
屏幕上有个12秒前的未接电话,陌生号码。
源柊月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判断这不是个骚扰电话,回拨。
马上接通了,他说:“喂?”
“您好,这里是仓前。”电话那头的人说,“请问您是伏黑惠同学的家长吗?请问有没有空来学校一趟呢?”
-
源柊月第一次被老师叫家长。
在门卫震惊的眼神中,他报上老师的大名,成功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混进光之丘小学。
这所小学规模不大,一栋五层的主教学楼,一所行政楼、再一所活动楼和食堂。教学楼与行政楼之间夹着面积可怜的操场。
源柊月颇为新鲜,一路溜达着穿过走廊,透过窗户,将里面小学生的摸鱼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走廊尽头是一年级五班,门口的点名簿上贴着花花闪闪的东西。
仔细一看,原来是彩色五角星贴纸,贴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数量不同,长短不一。
能猜到用处,大概就是表现积极优良奖励一颗星星,攒够一定数量的星星可以和班主任兑换小奖品。
源柊月用目光寻找伏黑惠的名字,这小孩该是做事认真、听老师话的类型,应该很……
一找到对方名字,他差点笑出声。
伏黑惠只有两颗星星!
而且,他名字上下两位同学都有十几颗,衬托着他少得很突出,像半秃不秃的地中海,两侧还有毛发,中间锃光瓦亮。
联想到自己被叫家长,他隐约清楚伏黑小同学为什么没星了。
源柊月走上二楼,楼梯口正对着教师办公室。
他敲了两下门。
笃笃。
“请问仓前老师在吗?”
一时间,在角落里交流的几人回了头,包括脸色苍白的伏黑惠。
他的绿眼睛滚过一道流光,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立刻羞赧地低下头去。
源柊月目光迅速从另几个人身上扫过,掠过中年男人不耐烦点着地的皮鞋、眼镜女人紧皱的眉头和疲倦所致的眼袋、另一个小男孩过分挺直的腰板和难掩得意的神色……
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他气定神闲往前迈了几步,微微颔首:“我是伏黑同学的哥哥。”
-
伏黑惠没想到他愿意来。
他不清楚父亲的手机号,老师给他的母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说自己在外地,轻飘飘地推卸掉责任,这不能怪她,因为她仅是他的前任继母,愿意替他出生活费已是仁至义尽。
老师继续追问祖父祖母是否有空来一趟学校时,他鬼使神差地说:“我哥哥……可能有空。”
于是电话打给源柊月,现在,他出现了。
些许微妙的窃喜,些许羞耻的难堪。
“……伏黑同学这学期已经是第三次和人打架了。”本主任老师说,“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原本是不想叫双方家长的,但伏黑同学实在是太过分,他不止一次地欺负成田同学,也不是第一次出手攻击成田同学,其他同学都看见了,能够为成田同学作证,为了防止事情演变成校园霸凌,我不得不……”
才不是这样。伏黑惠想。
是成田在上次被他打了之后三番两次地挑衅,往他的凳子上涂胶水,课桌里放图钉,撕坏他的课本。
这回同样是对方也出手打人,他才还击的。
成田家里有钱,出手大方,用零食和玩具收买了好几个小跟班,替他作伪证,而其他同学根本不敢主动当那个出头鸟替他作证。
霸凌者嚣张,知情者沉默,所以他被宣判有错。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伏黑惠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直到老师结束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源柊月开了口。
“是吗?”他听见他理直气壮地讲述着歪理,“那班级里那么多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小惠放着其他孩子不打,非要打这成田同学呢?我只能猜测成田同学绝对有错在先,老师对这件事了解得并不详尽。”
伏黑惠:“……”
虽然结论是对的……但这是在说什么?
“喂!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中年男人怒斥道。
中年男人的声音爆竹那般响亮,把伏黑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源柊月身边靠了靠。
他的手被对方握住了,下意识想回抽,少年修长的手指却意外有力,掌心皮肤温凉。
对方的手掌,支撑着他抬起头。
伏黑惠看见他的眼睛。
源柊月的眼睛形状偏圆润,琥珀金色,眼尾下垂,大部分时候透给人一种人畜无害之感。
而此时,浓密漆黑的睫毛垂荡下来,那双眼借着眼睫的修饰,变成一柄锋锐的刀,刺穿一切挡在他路前的障碍。
“成田同学。”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和你的同僚,在说谎吧?”
他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那个不诚实的孩子,每个字都咬得慢而重,无形的视线剥皮脱骨,冰刃一下一下地凌迟,把对方那并不坚硬的外壳,切割至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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