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要怎么办嘛。”
连续几次的提议都被啾太郎一票否决,我妻善逸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小麻雀认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聪明想法都行不通,明明姐姐以前都是带他这么做的,这难道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妻善逸哀怨地鼓起两颊,圆滚滚的金瞳半睁着,托着腮拉长尾调: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这个地方这么可怕,连这种普通的事情都不能做的话,我们真的会死的,接下来就要露宿街头,捧着一个破碗沿街乞讨,然后凄惨地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了。”
【笨蛋善逸,现在明显是春天啾。】
“只是打个比方啦,比方!”
我妻善逸气鼓鼓地反驳,随后又忍不住抱住膝盖,露出了人生无望的悲痛神色:
“啾太郎,这里真的好可怕!有刚见到就一言不发对着我们开枪的恐怖黑手党,过来的路上还看到对着我们露出想要抢劫神色的可怕大人,就连看到的小孩子,也都是一副凶恶的表情……钱也没办法用,住的地方也没有着落,我们会不会很快就死掉了。”
【也没有必要这么悲观吧啾。】
——而且区区黑手党抢劫犯和凶恶未成年,哪有你们姓我妻的可怕?
“如果姐姐在就好了。”
我妻善逸吸了吸鼻子:
“姐姐只会拎着电锯对我砍过来,提着武士刀从头顶劈下,或者架起冲锋枪冲我扣动扳机而已,这里的人好可怕,好想回家。如果是在平时,姐姐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在门后提着刀在等我了……啾太郎,我有点想姐姐了。”
啾太郎:“……”
啾太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善逸,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姐姐其实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呢?
……
我妻善逸的悲怆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目前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悲痛,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惨痛的现实。
“啾太郎,我的肚子饿了。”
上一顿饭距离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小时,我妻善逸又需要经常躲避或者反击一下姐姐刀枪无眼的“爱护”,运动量极大,身体需要消耗的能量也不低,刚刚又受到了本地可怕黑手党的惊吓,自然是很快就出现了肚子“报警”的情况。
【过来的路上有一家餐馆,去问问那里可不可以打工吧啾。】
为了避免善逸又说出什么“不如我们去浅鲨个人”这种由乃味太重的话,啾太郎连忙给出了一个更符合正常人脑回路的提议。
【未成年的工资可能会更低一点,不过目前来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实在不行就说自己不需要工钱,只要提供食物和住宿就可以,希望降低成本的生意人应该不会拒绝,这样可以先暂时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啾。】
我妻善逸对啾太郎抱有最大的信任,所以对此毫无异意,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
……
一人一麻雀现在正停留在一个桥洞里,从先前“被黑手党袭击”的地方一直向东走,不远处就有一条水流不算湍急的河,每隔一段就会有座桥,桥下的桥洞自然是作为一个天然的避风港,向来是流浪人士或是无家可归可怜人的停留首选。
如果要原路返回,顺着来时的路线去找一家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招收未成年童工的餐馆,就势必要顺着桥下的河边走上一段距离。
我妻善逸也的确是按照这个路线来行动,但他刚沿着河边走了没多远,还没来得及顺着河岸坡度更缓和一点的斜坡上去时,就在这一人一麻雀眼皮子底下,从河面上缓缓飘过了一个不明物体。
“呜哇,什么东西,好可怕!”
我妻善逸顿时打了个哆嗦,脸色一瞬间煞白,上下齿列不受控制地打颤碰撞起来:
“黑漆漆的一团飘过去,好像是河底来索命的水鬼!我们不会被水鬼杀掉吧?被从水里猛然钻出的湿漉漉水草缠住,然后拉进河底,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浮到水面上去,要死了要死了,真的好可怕啊啾太郎!”
啾太郎已经熟悉了善逸这薛定谔的胆量,眨巴着黑色小豆豆眼歪头看了看,随后短促地“啾”了一声。
【冷静点,善逸,那好像是个人啾。】
“哎?是吗?”
我妻善逸这才停下“要死了要死了”的绝望碎碎念,犹豫地看了过去。
“好像确实听到了心跳声,虽然很弱……原来竟然是个活人吗?”
……
虽说在姐姐的影响下,导致我妻善逸的某些认知与常人存在很大偏差,但看见失足落水的溺水可怜人时,下意识就跳进水里把人捞上来,也算是属于人类对于救助同类的本能。
但是这个所谓的“溺水可怜人”在被捞上岸后,却有点不太符合“溺水被救”之后该有的反应。
“真讨厌,又被救了。”
浑身湿透的黑发溺水者这么说道,勉强抬睁开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上下扫视了一遍“救命恩人”后,神色微妙了一瞬,嘴里还发出了尤其嫌弃的“切”一声。
“在劳碌的工作后好不容易有时间进行一次清爽又有朝气的入水,结果还被颜色刺眼的小鬼给打断,干嘛这么巧——真是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爱穿幼齿运动鞋的侏儒呢。”
我妻善逸:“?”
分明是好心救人,结果被救的家伙毫不领情不说,甚至还在说些令人感到火大的话,原本就因为衣服湿透而浑身不舒服,我妻善逸的嘴角抽了抽,随后表情迅速扭曲起来。
“你这个家伙才是莫名其妙吧?!什么叫做‘清爽又有朝气的入水’啊,有点太过于离谱了吧,没事在这里自杀做什么!还连累我唯一的一套衣服都湿掉了!”
我妻善逸怒气冲冲飙起了高音:
“而且当着我的面说我是‘颜色刺眼的小鬼’,也太过分了吧?!你又是什么成熟的大人吗?莫名其妙希望别人是侏儒也很离谱,更何况我的运动鞋哪里幼齿了?它很正常好不好,快给我的运动鞋道歉啊混蛋!!!”
“……”
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肺活量这么优秀,音量也这么恐怖的同龄人,躺在地上湿漉漉的家伙似乎是一时间没做出足够的防备,耳膜毫无征兆遭受了堪比音量届核打击的攻势,露出了一瞬间懵逼的表情。
啊,好肮脏的高音,耳朵好像要被震聋了。
第3章 你人还怪好嘞
几乎能够刺穿耳膜的高音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钻入耳道,感觉整个大脑都被震得颤了三颤,太宰治木然地仰面躺了几秒钟,随后毫不犹豫背过身捂住了耳朵。
“你好吵啊。”
“——更过分了!!!”
我妻善逸立刻气得瞪圆了眼眶:
“分明是你连累我衣服湿掉的!又在那里很没有礼貌地叫我小鬼,还说些奇奇怪怪让人火大的话!现在居然又嫌弃我吵,我吵究竟是因为什么啊?!错误的源头明明是你才对!!!”
听到这话,窝在他头顶的啾太郎拍拍翅膀,顿感欣慰。
——能和别人吵架而不是选择提刀就砍,善逸也还是有正常一点的脑回路的嘛,而且看看这吵架的音量,多有朝气,一点也不像他姐姐。
“啊,更吵了。”
太宰治抱着头,目光空洞地喃喃道:
“好像耳道里被扔进了一颗手榴弹,有种脑浆都要炸裂沸腾的错觉,这难道就是近距离音波攻击吗?多来几次会不会就这样死掉?虽然能拥抱永眠还蛮不错的,但是这种死法想想还是很痛苦……尤其是耳朵,会不会流血了。”
这小鬼的音量可真恐怖,声带强度和肺活量绝非常人能达到的程度,说起来他还给森先生播了通电话,快乐入水的时候也没及时把通话按掉,也不知道在他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机在泡过水之后还能不能幸存,假如它还能坚强工作,那若是听筒贴在森先生耳朵边响起这小鬼的肮脏高音,可真是干得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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