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没想过我还有死得这么惨烈的一天。”片刻后陆仁甲轻轻感叹了一声,“我以为抱着作业从天台跳下来摔得四分五裂已经够决绝了,没想到死亡之路是没有止境的。”
“我从前其实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棺材墓地的,没想到竟然用不上,好可惜。”
“谁没有思考过啊,我那十一年高三里每个月都要把这个问题考虑个几十次,周全到哪天突然猝死第二天就能凭借计划搬进去的地步。”
“周全过头了!”
“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身后事。如果红方反应过来我们的……的话,希望我们四个能埋一起吧。”
中间几个字声音很低,听直播的红方一个也没听清。
“等爆炸结束我们的尸体真的还搜罗得到吗,我很怀疑诶。”
“……啊,也对。这也算是好事,如果把残留的碎骨肉拢到一起埋到地下天天被他们站在墓碑前面评判的话,听起来也太委屈了,就像玄学坐牢一样。”
“所以还是全部炸没好了,什么都不要给他们留,我们在阴间逍遥法外,gin在阳间逍遥法外,好耶!”
“好耶!死人永不落网!”
“快到点了,话题倒是给我回来啊!放《国际歌》怎么样?”
“试看未来的环球?”
“必是赤旗的世界!”
“为什么忽然红起来了啊!我们这里有资本家要对抗吗?”
“对抗操蛋的死神也算是伟大事业吧?丙不是天天拿他那大提琴拉这个吗?”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单纯的个人爱好?”
“谁在乎!就这么决定了,要创造路人角色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所以他们坐在炸弹旁边听完了一首《国际歌》,一边听一边讨论着什么东西,声音压得很低无法被收录清楚。不久歌曲结束,片刻的沉默后,他们互道晚安。
“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 ”
“来生再见。”
接着是四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枪声,十多秒的死寂后,用于直播的手机关机,红方面前的屏幕熄灭。
与此同时,几位被捆绑的红方身后柱子里炸弹的倒计时也即将迎来尾声。
滴
滴
滴
……
正文就停笔于此了,是OE,后续是红方一起被炸上天大家都死光光还是炸弹没有爆炸happy ending或者轮回到开始一切重启都可以,大家自行想象。
但四人组确实死透了,这操蛋的世界无论发展成什么样都和他们不会再有关系。写到谢幕的时候我真的共情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社畜【到底是谁安排的啊】所以让他们永眠是我最后能做的事,好好地睡一觉,下辈子去个一年只有365天的世界吧。
写完检查文档:正文2w6,为什么还多出来了将近一万字的各种片段啊!我话怎么这么多!
所以目前预订的番外:决战前一些关于详细计划的会议,四人组小日常(内含祸害gin、被卧底祸害、和红方互相祸害),如果红方都没有被炸死并且看到了世界在一瞬间变成漫画的if线发展……废话狂魔竟是我自己。
还有介绍大家在故乡的牵挂的时候没有讲到丙,因为对丙来说他最重要的、宁可007也想要解放的那个朋友已经先他一步死了,下章会先写丙关于这一点的死前设定,和正文没啥关系,就是能合理化一下是什么支撑着他007干这么多年。
彩蛋是三个正文里塞不进去的小段子,内含甲和丙聊了什么、丁的酒后胡言、牢房的炸弹布置,共计1K1。
第七章 陆仁丙的金丝眼镜
【一些丙生前的补充设定】
【丙本名里有一个泽字】
去红方卧底前陆仁丙和陆仁乙都做了点变装,非常微小,完全是为了好玩才变的。
陆仁乙把自己的高马尾放下来变成低马尾,陆仁丁又热情地送了她一根红色头绳替换她原来那些黑色的。接过这礼物时陆仁丙恰巧在隔壁拿他的大提琴拉《国际歌》,从此陆仁乙每次看到它都脑内自带bgm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举起锤子镰刀制裁死神。
而陆仁丙决定挑一副新眼镜——他生前是那种三米之外男女不分的重度近视,尽管现在被修复到了基本不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他还是更习惯往鼻梁上架点什么东西。
去眼镜店挑新镜框时陆仁丙心里没什么目标,只要和他现在戴的黑框眼镜款式不一样就行了,但他一进店视线就落在了一个金丝窄框眼镜上。
——太像了。
陆仁丙生前有个好朋友叫任谢,自从小学三年级转到陆仁丙班上后一直和他混在一起,后来一路上了同样的初中高中,就算不能混上正统的柯学幼驯染称号,也能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而任谢戴的眼镜和这副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陆仁丙立刻定下了这个镜框,几天后他戴着金丝窄框眼镜和用红色头绳扎起低马尾的陆仁乙一起出现在了主角身边,尽管直到戴上那副眼镜被陆仁甲拍着肩膀夸赞“很衣冠禽兽嘛丙”的时候他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它。
——
如果要谈起任谢的话,陆仁丙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准确描述他,那家伙身上可以贴的标签太多了,诸如“看起来像斯文败类”,“重度中二病患者”,“很爱打辩论的超级杠精”,“间歇性精神病”……
总之是一个绝对不普通的人。
他和任谢的相处方式大概就是各种谈天说地和打辩论,也不是有什么真的思想分歧,纯粹闹着好玩,从小学三年级到高三,什么离奇的论题都谈论过,是那种聊天记录被挂出来会被人建议看心理医生的程度……当然,这点陆仁丙坚持是任谢的问题。这种习惯即使到了高三也没有改变,他们还是会在午饭的时候抽出时间找个主题聊两句作为为数不多的消遣。
然后,在很寻常的一天,任谢跳楼自杀了。
这个消息在吃早饭时由陆仁丙的一个同学提供,一起递到他面前的是手机里一张照片,灰暗的天台上由白色粉笔书写着四个字迹狂放的大字,陆仁丙一眼就认出那是任谢的笔迹。
“我将自由”。
这是任谢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麻木的学牲们在稀少的休息时间里凑在一起讨论着这张被人拍下来传在各个班级群里的照片,讨论着那位悲催的同学是如何被操蛋的题海逼到以死寻求解脱,但陆仁丙知道不是,就算全世界的学生都被学习逼疯跳楼,那个人也不会。
他不会把这么简单的东西称为自由,如果只是厌倦了天天写作业,任谢有无数种方法挣脱这样的生活。
陆仁丙的同学们都知道他和任谢关系好,自从任谢跳楼后他常感觉到有人观察自己,目光里带着担忧。
听起来确实很凄惨,在高三本就喘不过气的情况下骤然得到好友的死讯,那具必然会引起恐慌的鲜血淋漓的尸体早就被人收走,陆仁丙甚至没能见任谢最后一面,只在台阶下的拐角处找到了一点没有被擦拭掉的干涸血迹。
但陆仁丙其实心情没有那么糟糕,比起为任谢的死而悲伤,更占据他心神的问题是任谢的死因。他太了解任谢,所以在对方骤然做出他不曾预测到的举动后愈发困惑。
你为什么自杀?在那之后的每一个夜里,陆仁丙都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这样想,这使他本就存在的失眠问题雪上加霜,多次在英语课上萎靡地打盹,好在老师也体谅他的心理状态,没有给他一巴掌让他站起来冷静冷静。
你为什么自杀?陆仁丙几乎划分了一半的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任谢不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但他也绝对没有自杀倾向。如果他要自杀,原因绝对不会是觉得人生无望,而应当是“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
所以那个足够让你忽然决定放弃生命、以死亡去追寻的是什么东西?
他无数次复盘他们最后一次谈话,那家伙笑着提出“如果世界是一部小说”的假设,眼睛被遮掩在镜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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