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真没看出来。”
程县令不开心了,低头默默嘬面,直到这顿小食吃完,他就没再理会离庸。
但很显然,离庸不是这么想的。
“你真不陪本公子去京城?”
“不去。”程晋扭头。
“好啊你,黑师爷让你去京城,你巴巴地提脚就走,凭何到了我这里,就这般不愿?”离庸气得直想踩凳子。
程晋闻言,当即把头扭了回来:“你是在指责本官双标吗?没错,本官就是双标,谁让你天天催本官成婚的。”
离庸用一种非常不可理喻的眼神看人:“你这里说什么屁话?”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屁话?”
“催人成婚,天打雷劈。”
……果然就是程式屁话。
“离庸,你现在说话好粗俗,再也不是本官刚认识你时的风流贵公子了。”
就这么会气人的性子,圣人都想动手,更何况是离庸了。但令妖可恨的是,这货居然是他的恩人,他就是想动手,都只能随便比划下花架子,还不能伤了对方。
离庸:毁灭吧,累了。
“怎么不劝了?”
离庸扭头就走,并且越走越快,看方向,应该是去找陶醉喝酒去了。
成功把八尾大妖气走,程晋看着天边的斜阳落日,准备等夜深之后,一个人去趟地府。
这判官老爷可真不老实,框了他死后007不说,还隐瞒这隐瞒那,程晋可不信偌大一个地府,真什么都查不出来。
从上次出了京城破庙画壁那事后,他就一直让聂小倩多待在地府收集消息,但从女鬼小姐姐每周传来的消息看,瞧着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但这可是阴司地府,没稀奇事才是最大的怪事。
“啊!这杀星怎么好端端又下地府了!快逃!”
“你跑那么……卧槽,是这位!新人看什么看,看多了折寿,赶紧跑!”
“……”
每次来地府,谣言都有新变化呢,都是鬼了还折寿,要被他逮到是哪只老鬼在坏他名声,他定要打得其三天三夜聚不起魂!
“程大人,您怎么来了?”蔺文书有些好奇道,前几日先帝鬼还在阴司跳脚呢,这怎么忽然就下来了,没听说人间出事了呀。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判官老爷今日可在殿中?我来找他喝茶品香。”
蔺文书:……这话您自己信不?
但判官老爷早有言,若程晋下来,不必阻拦,直接请进去就行。
“自然是在的,程大人还请随我来。”
程晋来地府,当然也不是空手来的,先头还给聂小倩带了些京中时兴的头饰花样和糕点,这会儿还给蔺文书和周霖送了点酒,至于里头那位嘛,自然是送香。
“哟,稀客呀,上回你下来可都没来看我,这提的什么呀,莫不是什么歉礼?”判官老爷依旧是那幅老样子,殿内也依然燃着好闻的香,偏木质调,有种独特的冷然感。
“京城馥郁斋新出的九梦香,老爷可喜欢?”
判官老爷立刻来了兴致,接过闻了闻,脸上显然是喜欢的:“听闻这九梦香能引人好睡不复梦,京中一香难求,你这里居然有?”
程晋当然没这本事买到,但谁让他有个享誉京中的师兄呢,馥郁斋对别的人高冷,对无殊公子可不是,但凡有了新的熏香,都巴巴地会提前送到师兄府上。
“没那么神奇,不过是味道好闻些,能让人心情宁致罢了。”
判官老爷笑着收好,一副颇有深意的架势:“可本官看你,却睡得并不宁致啊。”
呵,你还好意思提,他这次来,不问到点什么,他就赖在这判官殿不走了。
“亦安你这表情,着实让本官有些害怕啊,说说,是做了何许噩梦啊?地府九梦香是没有,但轻神安眠的安魂草却遍地都是。”判官老爷非常慷慨地说。
……这是盼着他早点死呢,还安魂草,那是给鬼安魂用的。
“老爷,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您能不能给句痛快话,我那梦,还要做多久?”程晋直接打了颗直球。
这球也确实非常之直,判官老爷是有猜到程亦安会问,但没想到会问得这么直接:“程亦安,这可不是聪明人的问法。”
“启禀老爷,在下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自不需要用聪明人的问法。”
好一个不是聪明人,判官老爷看着程亦安,当真是越看越满意:“其实也不会太久啦,当初你来汤溪,可是你自己亲自选的,没有任何人逼你哦。”
“程亦安,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下地府时,本官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程晋记性甚好,很快就想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记起来了,本官同你说过,如果你不来汤溪,活着的时候定不会见到我。”判官老爷忽然换了副很有深意的表情,至少程晋从没在吊儿郎当的判官老爷身上看到过这么认真的表情:
“所以,你后悔来汤溪了吗?”
程晋忽然想起自己还在京中选官时的场景,那时师兄给了他很多选择,汤溪不是里面最差的,但也是差的那几个之一了。他是大儒亲传弟子,又有傅承疏这样的师兄,自己更是探花,翰林的工作也做得不错,便是外放去做知州也是可以的。就是做县令,也有那些个较为富庶的县可以选。
可那时候他就跟被鬼迷了心智一样,就觉得这汤溪人杰地灵,合该他走这一趟。
第204章 实在
“怎么样, 你后悔了吗?”判官老爷见程晋沉默不已,又重复问了一遍。
程晋这才回神,抬头就对上判官老爷带着十足戏谑的眸子, 他干脆就凝视对方开口:“后悔?那倒没有。”
“那你沉默这许久, 是为了什么?”
程晋只是在反思而已, 或许换一个人在这里,可能是会感慨类似于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这样的文艺说法,但……很奇怪。
“我只是在想,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判官老爷就低低地笑了起来:“这当然什么都说明不了, 但很玄妙不是吗?程亦安,你已经入局, 且对此并不后悔,想知道什么,不妨自己去找,如何?别人施舍给你的真相,你肯定不会相信,对不对?”
程晋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却并不服软:“我信呐, 如果开口的人是您的话, 我是非常愿意相信的。”
这就是一定要问出点什么才肯甘心的意思了。
判官老爷闻言,立刻作出一副头痛的模样:“你这么叛逆的属下, 本官很是难办啊。”
程晋一听,当即道:“这如何难办?老爷既然不喜在下, 撕毁约定不就成了,我这人本就生有反骨, 顶撞上司这种事, 绝对不会少的。”
谁知判官老爷不怒反笑, 甚至到后来演变成了开怀大笑:“亦安啊亦安,本官就欣赏你这张谁都敢说的嘴,既然你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本官自然不好随意搪塞过去。”
……所以你刚才说得那么玄之又玄,果然就是随便敷衍他的吧。
“这样吧,你问一个问题,只要本官知道,就如实答复,怎么样?”
这种对答,一听就很坑,但程晋也明白,话聊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只问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庆恒的存在,是不是跟您有关系?”
问这话时,程晋的眼神一个不错地落在判官老爷脸上,然而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带着几分玩笑:“诶?亦安何出此言啊?”
程晋无意多做解释:“老爷就当我突然失心疯,胡乱发问便是了。”
判官老爷:……你这样都失心疯,那全天下就没几个脑子正常的人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