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重飞]流年记(67)
对于伏羲的纠结,飞蓬并不知晓。他紧张的做着战前准备,一直忙到元老们通知他明日启程。
“飞蓬,共工真可信吗?”当晚,重伤初愈的后土,神色凝重的问道。
飞蓬淡淡一笑:“作为兽族元老,他不愿屈服于重楼,我信。作为水神,他不想去九幽,我也信。”他语气一顿,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但仅仅因为这些,共工就背叛兽族……我从来不信这种鬼话!”
现场一片寂静,飞蓬悠悠然品茗,淡定自若说道:“大祭司欢兜全知全能,对蚩尤忠心耿耿,却排位在共工之下,各位觉得只是因为实力吗?”
雷泽主托腮,疑惑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接纳他的投靠?”
“有人上门送人头,为什么不要?”飞蓬戏谑的笑了一声,眉宇间尽是自信:“再是托词,这一出苦肉计,也害死了兽族不少族人,再加上共工送上了重楼的命。焉知我等最后,不能逼着他假戏真做?”
见几位神族元老陷入深思,飞蓬摊摊手,继续笑道:“共工若能引君入瓮成功,或许尚可全身而退,但要是反害得蚩尤和兽族一败涂地…”他摇了摇头:“想想吧,连你们都对他的立场半信半疑,那兽族那些元老呢?他们就真能一点都不怀疑,还拿他当同伴,特别是…”
“他在神族成为神上之神,还接任了水魔神之位后。”神族元老们猛地抬起头,而飞蓬敛去所有神情,话语冷硬之极:“只要我等将计就计,让共工一番谋略成空,重创兽族并为他请封水魔神,他想回兽族都不可能了。”
飞蓬笃定道:“因为即使蚩尤不计前嫌接纳,兽族其他元老也不会信任他。届时,铁板一块的兽族高层,就有了最大的裂隙。”
祝融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共工要是回不去,兽族不更该痛定思痛吗,怎么会有裂隙?”
“各族元老皆有本族气运。”飞蓬垂下眸子,看着茶盏中漂浮的绿叶:“我神族五魔神是极特殊的存在,一旦魔神之位授予,非天帝谕令难以离开。共工一旦得位,除非蚩尤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否则他是回不了兽族的。””
五魔神的特殊性,是师父伏羲告诉过自己的,飞蓬扯了扯嘴角:“仅凭蚩尤会付出惨重代价,就意味着兽族元老不会乐意。另外,共工一个人不见得能布置出这个局,他的同谋除了很可能自愿牺牲的重楼,便是貔貅或欢兜。要是共工回不去了,剩下的必定受影响。”
“原来如此。”蓐收叹了口气:“你是早有预料,可蚩尤……”
飞蓬轻轻一笑:“交给我,你们别管了。”
后土呼吸一滞:“你确定?”
“明人不说暗话。”飞蓬淡淡的眼神扫向大家:“这本就是我诞生的意义。”
神族八位元老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烧:“你还没到元老境界。”
“是的。”飞蓬耸耸肩,又抿了一口茶:“但狐假虎威还是有效的,你们要是上,可能会死;我上,他可能不会杀我,这就能周旋一会儿了。”女娲神力的暴露,蚩尤肯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哪怕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神子,以他的谨慎都不会直接下杀手。
后土等人无言以对,飞蓬站起身来:“明日启程,散会。”他回到树屋沐浴更衣,再踏着晨光,光临了地牢。
所以,重楼再次见到飞蓬时,就发觉他的好友似乎才沐浴过,那俊美的五官、白皙的肌肤隐约透着些湿润的水汽,一头顺直如鸦羽的长发披在身后,湛蓝色的眼眸明亮清澈,溢满了坚毅。一身低领的蓝色戎装穿在他身上,血玉宝珠的项链自然而然的贴着肌肤,把人衬托得无比精神。
“来告别?”重楼打量着飞蓬的打扮,在迎来一个稳重的微笑后,态度似乎挺漫不经心的道:“我不会祝你一帆风顺,只会祝你能活着回来。因为你们肯定打不过我父神,围攻也不行。”
飞蓬并无怒意,只笑道:“总是要试试的,要是我回来了,就再来看你。”
“呵。”重楼不置可否,目送飞蓬转过身,冷不丁的说道:“别傻乎乎冲在最前面,元老级战斗不是天级九重能插手的。”若不论身世,单纯论实力,飞蓬还没做父神对手的资格,重点还是在神族元老。
飞蓬脚步一缓,回眸一笑道:“我知道,但有些事不得不做。”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对上蚩尤,即使自己已偷学了两族禁术,且有所感悟和创新,实力也还是差了点。
“再说,你身上的东西都被我‘搜刮’完了。”在其他人看来,估计是自己夺走了重楼的护身法宝,飞蓬捉狭一笑:“风神珠和血玉链,防护效果叠加的效果,你想必都没用过?”
重楼表情微妙了起来,好半天才摇头苦笑:“是的,我不该担心你的,我该担心我的族人。”有这两样东西,元老级别的战斗,飞蓬都有望插手。至于父神,就凭飞蓬的身份,他不会下杀手,这就给了飞蓬更多行动的余地。
“保重。”飞蓬深深看了重楼一眼,终于踏出了牢狱。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相信共工和重楼的话,但也没必要多问,事实会证明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在他背后,重楼的红眸一瞬间变得深不见底。飞蓬,与共工的合谋是我准备多时,姑且算你我之间的又一次博弈。我衷心希望,你我能不伤和气,可我知道这只是奢望。
很快,神族和共工的计划如约进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凶将相柳近在咫尺、暴起发难,蚩尤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作为兽族上下共同拥立的首领,蚩尤岂是易与之辈?无论相柳如何拼命,最终也只是让蚩尤受了点伤,可蚩尤的亲军却在这一次兵变中损失殆尽。
一招得手的相柳,正对着蚩尤的眼眸扫过族人的血,眼里掠过一丝怅然。他没敢有丝毫停留,吹了个口哨便掉头就跑,连带蛇军纷纷化为原形钻地。
这时,蚩尤似乎才反应过来,暴怒之中一脚踩在地面上,方圆十里剧烈震荡,天上地下都没放过。神族埋伏的兵士全被震了出来,以八位元老和五位长老为首领,一出手就是层层杀阵,将蚩尤罩了进去。
飞蓬看着蚩尤这么容易落入陷阱,眉头不知不觉拧了起来。而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真好骗,对不对?”
一刹那之间听出是谁,飞蓬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弹。
蚩尤似乎也不在意飞蓬的沉默,只温声说道:“飞蓬,我想你并没有相信共工?”
“前辈不也一样,你对共工能否骗过晚辈,并不抱希望吧?”飞蓬终于回过头,唇角依稀带笑。
蚩尤叹了口气:“我并不觉得,天帝陛下一手培养的继承人,能被简简单单忽悠。要是共工早告诉我,我压根不会让他这么干。”他纠结了一瞬,打了个比方:“这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飞蓬笑容一僵:“神族不是狗。”
“一个比喻罢了。”蚩尤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饶有兴趣笑道:“但对你而言,吃下去的肉没吐出来的道理,你不想放过共工,不是吗?”
飞蓬笑得温雅礼貌:“我神族缺了一位水魔神,晚辈相中了共工前辈,还请兽王抬爱。”他看了一眼阵法:“前辈准备很充分啊,就是空间法器能装活人吗?”战神刑天一人,打不过好几个神族元老,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止是一个人。
“他们不介意忍一下,就是难受了一点儿。”蚩尤简单解释了一句,审视地看着飞蓬:“我不屑于造杀孽,但对我来说,让神族死后化为灵气,总比让我族来做这个牺牲好。你说,你神族带来的人,经得起我出手几次?”
神族此番派来的神军,是真正的精锐,清一色的天级高阶。可完美状态的兽王蚩尤,是半步先天生灵,杀他们确实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