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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根[修真](9)

作者:夜拾 时间:2017-12-20 13:06:26 标签:灵异神怪

于青言御空而逃,往远离宋怀尘的方向,往胡射城中心逃!于青言修为在金丹中期,又借助了法器,两人间已经拉开了不短的距离。因为胡射城有护城大战,于青言不能直接飞出城去,弥补一般在身后打下层层防御法诀。
然而宋怀尘的的灵光太快太锋利!
防御法诀如同张张薄纸,根本起不到阻拦的作用,青白灵光瞬息之间已然追到了于青言背后!
自城中传来的咆哮未落,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同时一道黑红灵光携着血雨腥风的气味扑向宋怀尘投出的青光!
黑红与青白二色光芒紧贴着于青言后背相撞,青衣文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
高阶修士的灵力撞击之声令人耳聋,光芒令人目盲,那些看热闹昏迷的修士,那些瑟缩在墙角的城民,在无意识,与来得及反应之前,都被吞没。
巨响消,光芒散,三族杂居,巨大而繁华的胡射城毁了大半。
地面上鳞次栉比的建筑只剩断壁残垣,三族色彩鲜明的涂饰全被烧得焦黑,城墙塌了一截,地面下陷开裂,护城大阵更是尸骨无存。
被波及的修士城民连节骨头都没能留下,空中只余一股焦糊味。
一黑一白两名修士相对而立,披着黑袍的高瘦魔修一手抓着于青言,另一只袖管空空荡荡。
“葛青。”宋怀尘认识他,“又是一个当杀之人。”
罩着黑帽的魔修并不意外自己被叫破身份:“原来当初在山洞中的是你。”
葛青回敬宋怀尘:“你该死。”
“当初我能卸你一条胳膊,今天我就能把你剩下的胳膊腿全卸了。”
葛青斜斜勾起嘴角,兜帽阴影下,他唇色艳红:“狂妄。今日的我再不是当初的我。”
“自然。”宋怀尘也笑了笑,微合眼睑,嘴角后提,是个傲慢的笑:“毕竟你没胳膊了。”
白衣男人话音落下,葛青剩下的那只手,便真的从胳膊上断开,连着就剩最后一口气的于青言一起,掉到地上。
对修士来说,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难,何况此刻两人间的距离不过百里,但不知攻击自何而来,便显得可怖了。
葛青因剧痛佝偻了背,然而他已经没有手去捂伤口了。
男人肩膀处淌出的血几乎和他的衣服一般黑,粘稠得仿佛泥浆。
泥浆一般的血液还在沸腾,密密麻麻鼓着一个个小包。
仔细看才能发现,那一个个小包是一张张扭曲挣扎的人脸,是被葛青吞噬的,一道又一道生魂。
魔修之道晋阶快,然而行险,晋阶时招来的天雷威势是正道修士的数倍,而走邪道,吞人魂的魔修,比规规矩矩的,以灵物为食或走双修之道的魔修晋阶更难。
葛青不仅走邪道,更披着正道修士的皮,妄图瞒天过海。
护城大阵破碎,葛青暴露于天道之下,天道不容欺瞒,数罪并罚,黑白两股雷电缠绕下落,黑雷劈魔,白雷惩恶,声势浩浩!
宋怀尘不想给葛青、于青言任何机会,怕雷劈不死他们,又要扔出攻击。然而出手的刹那不可名状的力量制住了他的动作。
天空中又裂出一道口子,银色雷光隐约带着金色,蜿蜒而下时扭出了龙的形状。
三道雷,一道比一道亮,一道比一道粗。
缀着星子的青色夜空被点亮,成一片白昼。
前两道雷冲着葛青飞去,后一道雷往宋怀尘头上落。
葛青闪能躲闪,宋怀尘却被栓在了原地。
“杀煞天雷。”
无象殿中有卷帙浩繁,宋怀尘在故纸堆中见过此刻往自己头上落的雷。
这道雷的名字让他灵台陡然一清,意识到了自身的不妥。
理智回笼,禁锢削弱,天道如此精妙。
哪怕此刻的宋怀尘依然被心魔控制着满心愤恨,他到底是能动了。
宋怀尘能动了,第一反应与葛青并无不同,都是逃。
天道精妙,他还没迈出脚去,就瞧见地面裂开的大口中,艰难的爬出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满身满脸的灰尘和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又是眼泪又是惊慌。
她抬头往天上看,看见了宋怀尘,一如宋怀尘看见了她。
脏兮兮更惨兮兮的小姑娘是阿晚。
小姑娘黑黝黝的眼睛里映着宋怀尘的样子,朱衣缟带,白发如雪。
阿晚瑟缩了下,手上没抓牢,整个人往下掉,看上去就像被地面裂开的嘴给吞噬了。
阿晚尖细的叫声刺入耳中,宋怀尘完全清醒了,本真自我从沸腾的岩浆中探出头来,吸了口气,得以喘息。
白衣男人飞身而下,一道法诀送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杀煞天雷劈了下来。
三道雷同时触地,一瞬的巨响与光亮后,是长久的黑暗与死一般的沉寂。
第 17 章
没来得及看一眼阿晚有没有被救下,天雷就已经劈到了背上。
神魂离体,宋怀尘根本连痛都没来得及感觉到,意识就已经被撕成碎片。
一片混沌之中白雾茫茫,既像鹤亭望仙踪林吃人的雾霭,也像无象殿前的隐匿阵法。
零碎的片段从眼前闪过,交织出不可名状的画面来。
宋怀尘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副驾驶座没人,前头放着一块电脑屏,是在考驾照内场。
脚下油门刹车离合踩上去都是软的,车子完全不听使唤,直角转弯不仅压了线,还撵上了隔离带。宋怀尘会开车,刹车、离合都踩下去,甚至连手刹都拉了起来,可车子还是一个劲的往前冲,他熄火拔钥匙,车子越冲越快,考试不合格的语音提示火上浇油,一遍又一遍的响着。他转着方向盘想往场边的轮胎垫上撞,车子却完全不会转弯,直直往前冲,压过油菜花田,撞进玉米地,而后驶上环山高速,撞断护栏,冲下悬崖绝壁,咚一声掉进湖里。
驾考失败的提示变成了尖锐的警笛声,红蓝两色光芒在水面交织,离宋怀尘越来越远。
水涌进车厢,瞬间没顶,宋怀尘屏住呼吸,在越来越浓的窒息感中,在对死亡的莫大的恐惧中,拼命去撞车门。
车门终于开了,宋怀尘往上游去,水流托举着他,将他送上离水面极远的白色高台,宋怀尘爬上高台,掌心膝盖磕着石子的痛楚异常鲜明。
他四肢着地的喘息了会儿,视线里是白色地面上繁复瑰丽的花纹。宋怀尘有强烈的预感,他不能在这里趴着,于是呼吸完全没有平复的男人随手从布满碎石断刃的地面上抓了个什么当做拐杖,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
视线抬高,宋怀尘看见了高台尽头的石阶,石阶下是一片广阔的平地,依然作白色,与高台一般,布满了碎石断剑,放目望去,一片断壁残垣。
然而平地之上,断壁残垣中,一袭袭白衣逶身下拜,如片片落雪融化在地上。
宋怀尘用手中的东西支撑着自己,那东西在宋怀尘施加的重量下往下顿了一小截,兵刃切入坚石的轻响传入耳中。
嚓——
嚓——
嚓——
一声一声的,刨木花特有的声响传入耳中,越来越清晰。
宋怀尘睁开了眼。
窒息的痛苦,神魂碎裂的痛楚,统统传递到肉身上,宋怀尘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处境,就差点又被没顶的剧痛打回昏迷的混沌。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宋怀尘难以承受的弯下腰去,双手撑地的瞬间,打坐的姿势散了,细细一层灰尘腾了起来。
耳中嗡鸣,他听见有人在喊“把禁制撤了!快把禁制撤了!”
宋怀尘脑内混沌,十分的疑惑,什么禁制?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手指自然而然的弯曲,将闭关禁制撤销。
外界新鲜的空气涌入,冲散室内的混浊,满地尘埃争先恐后的飞起来,哗啦啦是什么东西成片倒地的声音。
有人冲了进来,扶起宋怀尘,将人放到榻上躺平。
宋怀尘在晃动的视线里认出了所处的地方,也认处了来人。
他回到了映山湖边的小村庄里,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内。
来人是陆亭云,面色比之前见过的几次好了不少。
“你……”宋怀尘嗓子干痒,偏头咳出了一口淤血,“你怎么在这里……你自碎金丹了?”
他当初对陆亭云说的让他把修为降到练气,不是要他进映山湖,而是为了画出符咒,不过如今人都已经进来了,这些解释就免了吧。
“不然等死吗?”陆亭云笑笑,转过身不知从哪里拿出块帕子给宋怀尘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先躺着,我去找黄药师。”陆亭云在宋怀尘肩膀上按了下就出去了。
被留下的宋怀尘侧头看去,吃惊的发现将他的房间与正堂隔开的那堵墙被整个打掉了,放眼望去,正厅内布置与他闭关前的差距极大。
那些装药材的瓶瓶罐罐没有了,那些为了给病人看病挂起的草帘没有了,靠墙一张八仙桌,后面放着草药柜,一眼看出去,空空荡荡。
八仙桌前面点的地方,放着只蒲团,蒲团周围满是刨花,旁边点,是几只木偶的半成品。
禁制撤除,苦涩的药味一点点漫过来,宋怀尘看见原来墙在的位置,也就是禁制所在的位置,倒了满地的小木偶,有圆有胖,有高有瘦,有的还涂了颜色,花花绿绿,好不热闹。
宋怀尘躺在榻上,浑身的剧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他苦中作乐的想,杀煞天雷果然名不虚传,比晋阶劫雷难挨多了。
男人内视气海,见心魔凶兽被劈得奄奄一息,正舔着伤口低声哀嚎,困住它的笼子上爬满了银色闪电,让它不敢轻举妄动。
杀煞天雷替宋怀尘困住心魔,却也对他造成重创,天雷立于灵台之上,灵台绽出裂纹,天雷之威顺灵台而下,经脉寸寸破碎,节节断裂。
重伤之下,宋怀尘此刻形同废人,就算是在无象殿,也得好好调养上几十年才能痊愈。
而在凡世……
宋怀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别想下去比较轻松。
陆亭云带着黄药师匆匆返回,蓄着山羊胡的药师穿了身短打,卷着裤腿,脚杆上还沾着泥,看起来之前居然是在下地。
“醒了?”黄药师表情惊喜,“我给你把个脉?”
这一回,宋怀尘点了头。
黄药师按住宋怀尘手腕,眉头越皱越紧。
一边的陆亭云表情紧张:“怎么样?”
宋怀尘笑:“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忐忑?”
陆亭云正色:“如果不是因为我,宋兄不会遭此一劫。”
“是劫躲不过,与你没什么干系。”黄药师把手收回去,宋怀尘躺着看人累,撑着床榻坐起来,就这一个动作,便让他又冒了满头的汗。
宋怀尘伤得颇重,身处凡世,黄药师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说“养着吧。”
宋怀尘虽伤得重,但五感依然敏锐,再加上黄药师显然不是冬天的打扮,他便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绝对不短。
“你昏迷了半年了。”黄药师告诉他,“那天三道劫雷落下,我们这边都听到了巨响,后面还崩了半片山崖,死局完全被激发,光亮得凡人都能看见。”
“没过多久,陆道友自碎金丹进来,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来喊你,你已经没了意识。”
“偏偏你这禁制还是用灵石而不是自身做的阵眼,我完全没办法进来。”黄药师睨他,“如果我能早些进来,你或许不会伤得这么重。”
“我们拆了墙,却破不了禁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汗湿全身,一头黑发化作雪白,”陆亭云静静接口,“我们一度以为你迎来了天人五衰,救不回来了。”
宋怀尘瞅了眼自己的头发,黑的:“什么时候的事?”
“我进来的当天。”陆亭云回答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持续了大概有一两个月,你的头发才又渐渐变黑。”
“那天——”对宋怀尘来说,那一日的事情就是前一瞬,却成了别人口中的半年前,这样的时间差让他很不习惯,“那天天雷劈下来后我就失去了意识,你可知结果如何?”
“于青言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但葛青恐怕还活着。”陆亭云人在映山湖,却没断了和外面的联系,吴不胜定时给他送消息,“三道天雷同时劈下,胡射城已毁,葛青的魔修身份也瞒不住,我的冤屈算是洗刷了,葛根被药师谷除名,离开洞府后立刻不知所踪。”
“为什么说葛青还活着?”
“一来我们没找到他的尸体,二来,我身上的蛊毒未解。”陆亭云道,“葛青事发,药师谷掌门登门致歉——这是我来映山湖之后的事了,吴师弟传讯告诉我的,蚀骨香这一道蛊确实是养蛊人死自然能解的。”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你为何不回宗门?”宋怀尘想了想,“宗主依然与你不对付?你师父还没出关?”
“我师父……”陆亭云顿了下,露出一抹苦笑,“我师父羽化了。”
宋怀尘一愣:“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陆亭云收了苦笑,又变回了云淡风轻的开朗模样,“我师父这一关本就凶险,若非如此,掌门也不至于对我图穷匕见。”
“我是大师兄,蛊毒未解,形同废人,若回去了,对没了师父庇佑的我这一脉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倒不如说在外云游,寻解毒方法。因为经历了这一磨难,我寻到了突破契机,再回去时,就该是元婴大能了。”
陆亭云是惊才绝艳之辈,修真途上历经磨难,铸成金丹也是破而后立,凶险非常。故而此刻他让吴不胜虚虚实实的放出话去,信的人颇多。
“吴不胜是小师弟,也已步入金丹,有个年轻的金丹真人撑着门面,熊耳峰也不至于被太过为难。”
“熊耳峰?”
宋怀尘静静听着,满心感叹,等“熊耳峰”三个字出来时,心中止不住一乐,“这名字,与你和你师弟,仿佛不是很搭?”
陆亭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道:“我们这一峰可都是憨厚可爱之人。自然,若被惹急了,也当像熊一个巴掌过去,便撕下一块肉来。”
第 18 章
宋怀尘没理会陆亭云牵强附会的解释,问他如今毒治得如何了。
回答他的是黄药师:“慢慢治着,他身上的蛊被金丹修为养得刁了,看不上此刻的练气修为,都陷入了沉睡。我用草药为他疗毒,每隔一个月为他放次血排蛊。”
陆亭云下意识的攥了下手腕,温声笑道:“黄药师的方法非常有效,我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松。”
宋怀尘把他的手腕抓过来瞧了眼,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透出青色的血管,没有伤口。
宋怀尘放开陆亭云的手腕,一抬眼却看见对方在盯着自己,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宋怀尘不躲不闪得回了他一个眼神,把他的手慢慢推回去。
“你觉得轻松,是因为你体内的血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轻了吧?”
宋怀尘的话让黄药师不开心了:“这里药材这么少,我能找到这个办法已经不容易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流的血确实比常人多些,但绝对没到危险性命的地步。”
“黄药师,宋兄不是这个意思。”陆亭云用袖子遮了手腕,“他只是……在调侃我。”
“宋兄,”陆亭云话音一转,“听村里人说,你做得一手好菜?”
宋怀尘以眼神示意陆亭云继续。
“我如今修为只在练气,尚未辟谷,而黄药师也承认,我失血多了些,那么——”
宋怀尘打断他:“你想要食补?”
陆亭云笑:“听上去确实厚颜无耻了些,但我的确想尝尝宋兄的手艺。”
“没问题。”
宋怀尘一口答应,黄药师又跳出来唱反调。
“你现在能下床?”
宋怀尘抿了口热水,垂了视线低声道:“日子长着呢。”
陆亭云展颜一笑,黄药师看得莫名其妙:“你们打什么哑谜?”
宋怀尘缓了口气,直接换话题:“那两个孩子呢?”
陆亭云想了想:“你说阿晚和白简?”
宋怀尘点头。
黄药师的一句话让宋怀尘放了心:“他们都回来了。”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是:“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没能回来。”
“胡射城三族混居,城主为魔修,是为平衡正魔两道而设立的一座城池,虽然管理略为混乱,但每年都有大量修士从中经过,或为消息或为秘籍,大家都觉得从这里走,要比深入对方阵营安全得多,没人知道此城监守自盗,在城池地下造了杀人取魂、吃.精气炼傀儡的地堡。多亏天雷将地下藏污纳垢的所在劈了出来,否则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枉死此处。”
陆亭云的话是在开解宋怀尘。
“吴师弟本想将白简收做徒弟,谁知那孩子死活不肯,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一定要回来。我那师弟性子也倔,明知道白简是个好苗子却不肯说一句软话,把人扔回来就走了。”
“阿晚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找到的,问她怎么会在那里,她只说是神仙救了她。”陆亭云没把话说出来,却心知肚明是宋怀尘出的手。
宋怀尘继续下一个问题,男人手指轻轻一撇:“那些木偶是怎么回事?”
陆亭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脸上露出了特别的神色来:“因为治疗蛊毒,这半年来我未能闭关,修为停留在练气,几乎与凡人无益……我从未想过半年的时间会这么漫长,能让我做出这么多的木偶来。”
这话里含着脉脉温情,以两人接触的次数来说,却更近似于挑.逗。
宋怀尘:“……说人话。”
黄药师没听懂,懒得听下去,拍拍屁股出去熬药,病人从一个增加到俩,他的事多了不止一倍。
见黄药师走了,陆亭云凑到宋怀尘面前,扬着张笑脸道:“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你醒啊。”
宋怀尘:“说真话。”
陆亭云叹一口气,正经了神色:“真话是我把宋兄你当做救命恩人,你一日不醒,我一日不安心。”
“这话我信。”宋怀尘道,他的话题转得飞快,“你看上我什么了?”
陆亭云反应更快,完全不露破绽,他反问:“宋兄就不对我是个断袖表示点什么?你不知我看上了你什么,为什么却回应了我?莫非——”
“你想得没错,我也是。”宋怀尘将茶杯搁下,“如果不是察觉了这点,恐怕你也不会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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