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根[修真](6)
作者:夜拾
时间:2017-12-20 13:06:26
标签:灵异神怪
男人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盒,拍拍手站起来,白衣逶地:“这回又卖出去了什么?”
彩云沿着白玉阶散去,台阶级级向上,直至目力尽头,其上矗立着的辉煌大殿仙气缭绕,匾额上书三个大字——
无象殿。
来人与宋怀尘拾阶而上:“这回卖出去的东西,殿内不一定有,说不得要你出去找一趟。”
“什么东西无象殿里都没有?而且为什么要我这个守殿人找?”
“这次的客人求的是‘一人心’,要你找,自然是因为你宋怀尘尘根未断啊。”
是了。
宋怀尘的意识在半睡半醒间沉浮,终于想起了他会漂到鹤亭望的原因。
那日他与记不清哪个同门在无象殿内把存货翻了个遍,到底是没能找到客人想要的“一人心”,期间嫌麻烦的宋怀尘拿着数种媚药,迷药问那同门,所谓一人心能不能这么解释,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然后他就被老君一脚踹下了海。
为老不尊的家伙在岸上喊:“寻得‘一人心’,顺便渡个红尘,斩个尘根,化个仙后回来继承宗主位啊,老头我等你啊。”
宋怀尘被海浪拍下去浮起来,拍下去浮起来:“你倒是告诉我是谁要谁的心啊!”
和他一起在殿里翻箱倒柜的同门冲他喊:“我也不知道啊!”
无象殿不循常理,无论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找到,且找到的方法也千奇百怪,找着东西了,无象殿众会有感应,那感应玄之又玄,同门们相互点头,以代词指称,交流时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却没法说出一个形容的字来。
宋怀尘认为自己是感应不到的,因为他虽然算无象殿的人,喊着师兄师姐,却不能喊那老君师父——这也是他只有师兄师姐,没有师弟师妹的原因。
故以虽然老头一再喊着让他继承宗主位,但宋怀尘从来不当真。相熟的几个师兄师姐起哄,他也全做玩笑,至于为什么是玩笑,自然是因为他与人为善,和大家都处得不错。
所以当他被海浪一次次吞噬,一次次为了自救不得不压榨灵力,致使境界一再下降时,他几乎是绝望的。
心魔始生。
“一人心”不过是个借口,无象殿的人终于不耐烦他这个吃白饭的,想要赶人走了。
绝处逢生,他上了鹤亭望,被另一个白胡子老头给救了,宋怀尘心里感激,但再做不到像之前那样与人交心。
人的转变突兀且快,外表上看还是那个样,内里却变得又冷又硬了。
宋怀尘根本没费心去找什么“一人心”,只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机缘巧合下,他又找到了十几页斩尘诀,就可有可无的修炼起来。或许他这不求上进的态度正和了无为的道,修为涨得飞快。
随后宋怀尘就找到了自己的道——他更乐于称它为自己的处事原则。
就事论事,不谈感情。
可以让别人欠他,但他决不能欠别人。
“这样的话,我就能过我自己这关,告诉自己,我还是个好人。”
第 11 章
宋怀尘睁开眼,聚灵阵已经变得暗淡,上好的灵石闪烁不定,已然快要消耗殆尽。
肩头的伤口已经愈合,宋怀尘掐指捏诀,想吹去肩头血迹,不期然看见了指尖沾着的血,陆亭云的血。
联系入定时回忆起的“一人心”,自己莫名其妙的神魂出窍,再加上鹤亭望要找的大才,宋怀尘悚然一惊,这两个要找的人,莫非都是陆亭云?
细思恐极,宋怀尘拒绝深想,往窗棂望一眼,外头一片漆黑,又到了不闻人声的夜晚。
心底那只焦躁的野兽又开始咆哮了,宋怀尘将牢笼加固一遍,收了阵法,打开禁制走出去。
病人都已归家,药堂中隔帘卷起,宋怀尘的视线毫无阻碍的穿过弥漫着药香的正堂,落在了院中盘腿而坐的黄药师身上。
黄药师在禁制打开的那一刻就被惊动了,他虽然仍盘腿坐着,双眼却已经睁开,望向了宋怀尘,多少带几分惊讶:“这么快?”
“马马虎虎压制了就行。”宋怀尘走入院中,黄药师坐着,他一撩前摆也坐了下去,“这不是急着想出来和你道个歉吗?”
“道歉就免了。”黄药师不和病人一般计较,“你肩膀怎么了?”
“说不清。”宋怀尘垂了眼,如实以告。
在黄药师念叨着“匪夷所思”时,宋怀尘道:“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所见所闻都是真的吗?”他问黄药师,“我闭关的时候,你有没有动用阵法?你见到的,和我见到的,是一样的吗?”
“在你附身在木偶上的时候,我试过,但都失败了,直到天将破晓,我才第一次看见了画面,陆亭云说了句‘如何才能让宋道友你现身’,当时我没明白,现在懂了。”
“如果我经历的都是真的。”宋怀尘沉吟一声,将手上的血迹摊到黄药师眼前,“那么这就是陆亭云的血。”
“这就好办了!”黄药师一把抓住宋怀尘的手,“蛊在血中,有血我研制解药能快上许多——你没用这只手碰过伤口吧?”
“没有。我——”我还没有那么舍己为人。
宋怀尘及时咽回了后半句话,夜半出没的心魔防不胜防,一道铁栏显然还不够。
“——我记得没有。”
“跟我来。”黄药师攥着宋怀尘的手进了药堂,从药箱中翻出药瓶,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倒入瓷碗,然后将宋怀尘染血的手指浸入。
血迹从宋怀尘指尖剥离,在碗底聚成完整的一滴。
宋怀尘问:“可以了?”
“可以了。”黄药师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滴血吸引了。
无所事事的宋怀尘拍去肩头的血迹,抬手打出阵法,投出的画面却是一片模糊,然而模糊的画面中却存在着一丝清晰的,微弱的联系。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股灵力凝出了丝,拧成的一根线,将断未断的细线这头是宋怀尘,那头是陆亭云。
画面模糊,联系清晰,仿佛在说想要看见发生了什么,就自己去吧。
宋怀尘想着那“一人心”,想着那“大才”,想着自己在无象殿的种种,没有犹豫太久,对黄药师道了声继续闭关,就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沉迷于血滴的方丈山药师仅仅对他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有抬。
仿照上次的做法,摆聚灵阵,盘膝入定,宋怀尘一闭眼,一睁眼,果然又到了小木偶身上。
这回小木偶不在野猫的嘴里,在陆亭云的腰上,正随着他的行动一晃一晃。
眩晕感真实而强烈,宋怀尘十分担心自己附在小木偶身上的魂魄会被晃出去,于是他伸手去勾陆亭云的衣服。
然而宋怀尘并没有给小木偶雕手指,“抓住”这个动作是不可能实现的,他只能用两个巴掌去夹陆亭云的衣料,可恶的是剑修的衣料异常光滑,几次夹上了,却都滑脱。
宋怀尘不耐烦了,伸长了胳膊去戳陆亭云,后者终于反应过来,将小木偶从腰间解下:“宋道友,你可算来了。”
他显然是在行进中,周围景物飞快掠过,宋怀尘从小木偶的角度只能辨认出他们还在山里,他听见陆亭云说:“我找到人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宋怀尘的视野就那么一点儿,连片大点的树叶子都塞不进,更别提人了,他完全不知道陆亭云想让他看的人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陆亭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宋道友,你为什么不显形呢?我对着个木偶说话,感觉很奇怪啊。”
陆亭云絮絮叨叨,话十分的多:“举着木偶也是很累的。”
宋怀尘当然想摆脱小木偶的状态,可他做不到,若说和上次有什么不同,那么就只剩陆亭云的血了。
可他不知道该如何示意,让对方往木偶身上涂血——尤其是他自己还在这个木偶中时——怎么想怎么诡异。
在宋怀尘纠结的当口,陆亭云突然松了手。木偶落地的瞬间,宋怀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都被震错位。
入定的状态瞬间被打破,宋怀尘“噗”的咳出一口血,血滴在聚灵阵上,碧色符文被浇灭了一段,缓了两息,才重又连上。
两息一过,尚来不及感受内腑的疼痛,宋怀尘又被扯回了小木偶体内。
那一线微弱的联系,居然如此霸道。
宋怀尘扑腾着木质手脚,躲过一只大脚,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什么东西?”那只脚的主人低头看了看,垂下的视线如有实质,刀锋般尖锐冰凉,非常不习惯当下视野的宋怀尘,清晰的捕捉到了。
然后刀锋便真的来了,冷光切开空气,冲宋怀尘斩了过来。
被猫咬一口肩膀破个洞,被摔一下就吐了口血,宋怀尘丝毫不想尝试木偶被切成两半时自己会怎样。
一回生两回熟,木偶虽然笨拙,习惯了也能躲开,即使姿势不雅,即使胳膊上被削下了一层木屑,从刀光下滚过的宋怀尘,依然是完整的小木人。
削下木屑的是刀上的灵光,那灵光穿透木头,温暖感流遍四肢百骸,宋怀尘的视野骤然一变,同时他也看清了攻击他的人手中拿着的是剑而非刀。
剑上灵光虽亮,却充满了血煞之气。
宋怀尘略一挑眉:“魔修?”
视野恢复正常,他看见了不远处拄着剑的陆亭云,男人嘴角溢血,剑上灵光黯,他看见宋怀尘,笑了下,握剑的手紧了紧。
“又是魔修?”宋怀尘这一问是在问他和葛青的纠葛。
从一开始的“不能杀”,但后来的“杀不了”,回归宗门没解掉蛊,又一个人跑出来,其中的故事不需细想,就知道足够复杂。
持血煞剑的魔修披着黑色斗篷,整个人都笼在血光中:“又?你们进了魔修的地盘,自然是又上加又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魔修用剑尖,轻佻的往宋怀尘方向点了两点,“但看上去比那个满身毒虫的剑修好吃多了。”
偷偷往旁边摸了摸,发现自己依然能“穿树”的宋怀尘毫无紧张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魔修都要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是因为都长得太寒碜么?”
魔修发出怪笑:“你想看一看吗?”
他欺身扑向宋怀尘,冷不防背后剑光骤然一亮,魔修躲闪不及,被砍去了半边肩膀,粘稠血液顺着黑袍边缘滚落,掉在地上的胳膊迅速腐坏,红雾腾起,地上只余一节白骨。
红雾弥漫,陆亭云脸色骤然一变,喷出一口紫黑的血来。
魔修血雾对正道修士来说是剧毒,对宋怀尘同样如此。男人飞身而退,躲开飞溅的血滴,单手一拍,是个起诀的动作,体内却空空如也,毫无可以动用的灵力。
看着宋怀尘一击落空,脸色变得极差,魔修大笑:“那剑修离死不远了,我先解决了你!”
扑面而来的血煞之气锋利如刀,却没有魔修攻击特有的腐蚀感。
而陆亭云的表现却证明了对方确确实实是个魔修,只是一口呼吸,他就被腐蚀了内脏。
宋怀尘感觉不到,所以他表情不好,那满是血煞气的灵力还在往他体内钻,充盈他干涸的经脉,所以他脸色极其差劲。
魔修用血雾凝成手,向宋怀尘抓去,陆亭云嘶声喊道:“躲开!”
“不躲。”
宋怀尘不躲,只一挥袖,血手溃散,滔天血雾如海浪撞岸,瞬间反扑!
魔修粉身碎骨,化为一蓬血色!
宋怀尘又一挥袖,滔天声势不再,血雾浓郁,却如蚕丝团起,安静而无威慑力。
地上剩一件黑袍,几截白骨。
陆亭云呼吸间不再有灼烧感,好歹将喉头的血咽下,勉强抬头去看宋怀尘。
从血雾中走出的白衣男人,一身清净。
陆亭云突然就笑了。
宋怀尘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觉得你刚刚那句话有趣,问魔修是美是丑。”
宋怀尘道:“我只是在给你拖延时间,让你能出剑。”
“那我更该为我们的默契笑。”
“若我们真有如此的默契,”宋怀尘看着他:“那想必我觉得你还没把最想问的话问出来,大概也是对的了?”
陆亭云抱着剑,松松垮垮坐在地上:“不知美丑的魔修说得不错,我大概确实是快死了。”
“既然快死了,那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宋兄,”陆亭云不称宋怀尘为道友了,“你是不自知是魔修,还是真的不是魔修?”
第 12 章
依然是山野的环境,依然是夜半时分。
一身白衣的宋怀尘在这深秋的荒野夜色中,干净明亮得几乎能沁出光来。
“上回见面你说我是鬼修,”白衣男人在陆亭云面前蹲下,袍角拂地,在干枯的草叶上拖出沙沙的声响,“这回,就变成魔修了?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鬼修阴煞,魔修凶煞,两者并不相同。”陆亭云话音一转,“你能碰到东西了。”
宋怀尘没有理会他的后半句:“我知道鬼修和魔修间的区别,问题是你为何觉得我是魔修?就因为我不会被魔气侵蚀么?”
陆亭云侧头咳了一声:“我发现你靠吞噬血食现形。”
他回头看着宋怀尘,目光坦荡,无畏无惧:“上一次,是我的血,指尖上沾过去的一滴,让你非常短暂的现了身,而现在,你吞噬了魔修的精血,不仅现了形,还能触到实物。”
宋怀尘没有说话。
一个是被魔修逼到了绝境,一个则一挥袖就将那魔修挫骨扬灰,后者不说话,前者却不忐忑。
陆亭云笑道:“该不会因为我戳穿了你魔修的身份,你就要杀我吧?”
宋怀尘回道:“如果我真是魔修,难道不该是你要杀我?”
“且不说我现在杀不杀得了。”陆亭云慢悠悠道,“我本来就不是见一个魔修就杀一个的狂人。”
“只要魔修不在我眼前杀无辜的人,并且没想着要我的命,我就会把他当个普通修士。”
“你把魔修当普通修士,魔修却不一定会这么看你。”
“这就是问题所在。”陆亭云喘了口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虚弱,“他们先动手,就是要我的命嘛,我自然得还手。”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宋兄,你想不想杀我?”
“不想。”宋怀尘实话实说,“我应该算是救过你,虽然看上去不太成功,可按道理,你还是得报恩的。”
陆亭云说“没错”,问宋怀尘想让他做什么。
“无论我想让你做什么,都是在你活着的前提下,所以我不会杀你。”宋怀尘把话题转回去。
“你之前对我说,你找到人了?人在哪儿?”
陆亭云示意宋怀尘往后看:“人来了。”
一柄飞剑无声无息的划过夜幕,拂开掉光了叶子的树枝,轻轻巧巧停在离地三尺的位置。
剑上站着衣袂飘飘的修士,还有一个脸色煞白的男孩。
陆亭云看见宋怀尘眉心轻轻一皱,如同飘忽不定的雾气触到水面,泛起涟漪,有了切实的重量,现出几分人气。
说着和映山湖的人没感情,看见人了,心里到底不是没有触动。
毕竟孩子们离开的时候,他亲口承认了那句“舍不得”。
宋怀尘斤斤计较,算计着付出和得到,归根结底是因为太在乎。
他极自然的向那孩子伸出手去:“白简。”
站在飞剑上止不住发抖,却强撑着不去碰御剑修士衣服的男孩嘴一扁,却是硬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白简拉住了向他伸去的那双手。男人的手温暖稳定,白简没出息的软了腿,从飞剑上跌了下去。
宋怀尘接住了他。
御剑修士甩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冲陆亭云一拱手:“陆师兄。”
“吴师弟。”陆亭云对他点了下头,挣了下没能站起来,他看了眼扶着白简的宋怀尘,状似随意的问到:“宋兄,可还能腾出手来扶我一把?”
宋怀尘看他一眼,让白简扯着自己一边衣袖,果真腾出一只手向陆亭云伸了过去。
陆亭云握住宋怀尘的胳膊,借力站起来。中了蛊后又被魔修重伤的男人站不稳,将自身的重量倚在一边的树上,然后松开了宋怀尘的手。
陆亭云满身的伤满身的血,宋怀尘的白衣服没能幸免于难。
“吴不胜,我师弟。”陆亭云为两边的人做介绍。
表情刻板的清瘦剑修向宋怀尘拱了下手,视线在宋怀尘袖口的血迹上顿了下。
“宋怀尘。”陆亭云想了想,这么介绍,“我的恩人。”
听见这句话,瘦条条的吴不胜像根被风吹折了的竹竿,大幅度的弯下腰去,对宋怀尘做了一揖:“多谢前辈日前将陆师兄送回归一宗。”
“举手之劳。”宋怀尘回了一礼,手指在袖口拂过,白衣上的血迹被拂去。
吴不胜的视线习惯性的一扫,看见宋怀尘干净的袖口一愣,表情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我刚刚带着这孩子往映山湖去了一趟。”
“映山湖”三个字让白简拉着宋怀尘袖子的手紧了紧。
“遇见了一道巨大的阵法。”吴不胜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平板,“至少能挡住金丹初期的攻击的攻击。但这孩子出入无碍。”
这些话显然是对陆亭云说的。
宋怀尘抬手抚上白简的脑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他的视线,给了孩子类似于“一叶蔽目”的安全感,他的话一半是在问归一宗的两名修士,一半是在问白简:“你们就找到了这一个孩子吗?其他人呢?”
“其他人。”吴不胜往血雾处看了眼,问,“其他人有几个?”
陆亭云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吴师弟。”
“除我之外,还有三十七人。”有颤抖的声音从宋怀尘袖子后传出,“死了……已经死了很多。”
“这小孩告诉我们说,那天夜里他听见了隐约的读书声,顾不得天晚,迷迷糊糊追着声音去了,等醒过神来,便见魔修在吸食同乡精气。”
在陆亭云不赞同的眼光中,吴不胜终于打了个法诀,封住了白简的听觉:“我赶到时,魔修宴会正至高.潮,他的同乡,那些凡人体内的灵力——”
宋怀尘忍不住打断:“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