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凭崽贵(24)
顾行周没说话，因为胡芳说的没错。
苏白也不想再多说这个话题，只是扫了眼胡芳跟前的平板车，转移话题问道：“你拿这个东西做什么？”
胡芳低头看了眼跟前的东西，笑了下：“这个啊，常山说贺狄现了真身，让我弄过去装一下。”
“装？”
苏白有些纳闷，“贺狄的真身是什么样的？”
虽然他知道贺狄的血统大概是哪一族，但妖怪的真身形态是根据自我意识有所改变的，所以苏白并不确定贺狄具体会是个什么样子。
胡芳摇头：“我也没看到，常山说湿哒哒的，弄得一屋子的黑墨水——这不，我还给纸箱里头垫了两层塑料袋呢。”
苏白：“…………”
听起来有点不太妙的样子。
刚好这时，电梯开了。
一行人进了电梯，到了贺狄跟常山所在的房间门口。
房间的门大开着，周围有一圈的人和妖怪，都伸着脖子朝里看。
苏白他们走过去，围着的人跟妖怪都自动散开了。人一散开，苏白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泥腥味。
“题呀！”
苏白怀里的绒绒忽然抬起了身体，大声冲门里叫了一声，然后又看向苏白，挥着小短腿指着门里面，“妈咪，题呀！”
苏白有些意外，“嗯，是贺狄在里面。绒绒怎么知道的？”
绒绒用小前腿笨拙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咪呀咪呀。”
我闻出来的！
苏白看懂了，揉了揉绒绒的小脑瓜：“哇，绒绒真厉害！”
绒绒：“嗯！”
说话间，苏白已经抱着绒绒进了门，一见到房间里的画面，苏白就愣了。
这是一个类似面试室的地方，一排桌子前留了个很宽敞的空地。
而此时，空地上杵着一大团黑色的东西，像是一筐蘸饱了墨水的海藻，身下还不停有墨水往外渗。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那黑色的海藻动了动，然后露出了一双宝石一样的翠绿色眼睛，朝着苏白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嘶。”
胡芳倒抽了一口气，苏白听到她险险吞进嘴里的“我操”两个字。
这也不怪她，眼前这只妖怪看上去的确是有些吓人。
黑色妖怪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样子不好看，刚刚露出的眼睛又慢慢埋回了那一团黑色里，如同潮湿海藻的身体缩了缩，似乎想要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更不引人注意一些。
但是当黑色妖怪的眼睛几乎要藏回去的时候，绒绒忽然出声了。
“题呀！”
绒绒的两只小前腿趴在苏白的手臂上，朝着那只黑色妖怪高兴地打招呼：“题！咪呀咪呀！”
贺狄，快来玩呀！
来玩让我rua你头发的游戏呀！
一起打滚也可以哦！
黑色妖怪缩回去的动作顿住，绿色的眼睛眨了眨，悄悄地又往上挪了挪。
他看了看对他挥着小前爪的绒绒，又看了看抱着绒绒的苏白。
苏白的眼神温和，他抱着绒绒走过去，蹲下来看着黑色妖怪大大的绿色眼睛，露出了一个笑来。
“贺狄小朋友，你得好好晒晒太阳才行啊。”
黑色妖怪看着苏白，呆了两秒，然后他漂亮的翠色眼睛里映出了欢喜的光。
乖巧地回应：“嗯。”
21、Chapter021
chapter021 发发
贺狄的真身有一立方米的大小，软乎乎的一大团堆在那里，像是块化了的史莱姆。
苏白看了贺狄的身体一圈，实在看不出轮廓，于是只好问道：“你现在能自己挪动吗？”
黑色的妖怪晃了晃身体，小声跟苏白说：“好像可以。”
说完，黑色妖怪的身体就像水母一样往上一浮，膨胀成了一个稍微规整点的球状。但还不等他浮离地面，这颗黑球就忽然漏了水，从四面八方喷出了几股黑墨，接着“啪叽”一下又塌回了地上。
苏白蹲在那里没防备，差点被黑墨喷到，整个人朝后栽去。
好在他身后站着的顾行周一直注意着他们，在贺狄漏水的同时，顾行周把胡芳平板车上的纸箱踢了过来，挡住了呲过来的墨水，同时侧过长腿，抵住了苏白往后倒来的背。
苏白的背撞上去的时候，两人都僵了一瞬。——夏天的布料太过轻薄，身体的重量压在腿上，隔着的布料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从彼此皮肤上传来的热度。
这一瞬，顾行周又听见了心底那躁动不安的兽吼声，像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宝物却够不到，而发出的焦躁声音。
“啊，谢谢。”
苏白很快稳住了身体，并朝旁边挪开了一步。
顾行周心中的焦躁随着苏白的挪开而褪去，这种情绪的清晰起落，让顾行周的心里生出了几丝疑惑。
——第二次了。
今天的第二次，跟苏白的接触后，他情绪无法自控的变化。
是巧合？
顾行周垂着眼睑看着苏白，眼神晦暗不明，最终还是尽数按下。
“没事。”
顾行周收拾好情绪，随口扯了个话题，“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黑水有害吗？”
苏白这次挪得离贺狄远了一点，才答道：“真身溢散导致的灵气异化，伤害倒没有，就是非常难洗。”
地上，黑色妖怪的身体还在往外呲水，活像一个被戳漏了的水气球。听到苏白的话，他绿色的眼睛满是沮丧和伤心。
“哥哥，我好像没有脚了。我是不是只鱼精啊？”
苏白被他逗乐了。
“哪有漏水的鱼精。——放心吧，你只是现在行动不方便而已。等你身体好了就没事了。”
黑色的妖怪顿时高兴起来，“嗯。哥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好啊？”
苏白想了想：“可能要几天，也可能要一个月。但总能好起来的。——现在我们要带你下去晒晒太阳，不要乱动哦。”
“好。”
黑色妖怪闻言，把自己本来就软趴趴的身体一瘫，彻底不动了。
苏白笑了笑，然后站起来看向旁边的顾行周：“顾队，上吧。”
顾行周：“…………”
……
如苏白所说，贺狄的身体的确需要多晒晒太阳，且晒太阳的效果显著——把贺狄搬到楼下草地上，到傍晚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贺狄的身体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贺狄依旧乖乖待在大纸箱里，但纸箱里淤积的黑色墨水已经被蒸发了大半，只是贺狄的身体还在漏水。
不过贺狄的轮廓清晰了一些，从刚才那湿哒哒一大团的样子，变成了现在“一缕缕”的样子。
像是被水湿透的大狗。
苏白对此倒是有些意外：“是毛球啊。”
他以为贺狄幻化出的样子会是类人形的——毕竟在他有当“人类”的经历，潜意识也是比较容易倾向那边的。
贺狄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毛的啊？太好了，我以为会变成稀泥。——如果变成稀泥的话，还是鱼精好一点，漏水也没关系。”
苏白：“…………”
你倒是想得开。
苏白哭笑不得，然后他接到了顾行周的电话。
贺母醒了，贺狄的身份手续也办完了，他们现在就要离开。
顾行周想问贺狄要不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苏白拿着电话，沉默了一秒，把原话转给了贺狄。
贺狄蹲在纸箱里，听完苏白的话，有些忐忑。
“可是我这样，会不会又把妈妈吓病倒啊？”
苏白笑了笑：“不会，就算病倒了，我也可以再给她治的。——你不用担心别的问题，如果你想要见他们，那我就让你顾叔叔带他们过来。”
贺狄翠绿的眼睛看过来，然后晃了晃身体——大概是在点头。
“嗯，我想的。”
苏白点点头，把贺狄的意思告诉给了顾行周。
大概十来分钟过后，顾行周带着贺狄的父母过来了。
贺父还是那个样子，但贺母的精神却有了很大的变化——即使看到从身边走过去的妖怪，她也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排斥的情绪都没有，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当她走到苏白他们跟前的时候，视线第一时间就被纸箱里的贺狄吸引了。
不过她有点被贺狄的样子吓到。
“这个也是妖怪吗？看着好吓人。”
贺母抓着贺父的手臂，自以为很隐蔽地说道。
闻言。纸箱里的黑色妖怪把身体埋了回去，但似乎又舍不得，过了两秒又把那双大大的绿色眼睛露了出来，带着些小忐忑和期待地看着贺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