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师(14)

　　“爷爷？”夜琰轻嗤了一声，眼皮半睁不睁的道：“能不能麻烦您从自我膨胀的状态里稍稍的进化出来一点儿人类正常交流的互相尊重？”
　　筠连爷爷瞄了他一眼，特高冷的摇了摇手，一口叼着面包，一手扮开随身携带的银色小皮箱子，翻出了一副造型特殊的眼睛，那镜片的很厚，隐隐的还能看见镜片里面被隔绝存放着一层液体，就像是两片镜片合在了一起，又在里面注入了液体一样。
　　“喏，这是牛泪镜，你带上就能看到一些不该见到的东西。”
　　夜琰将信将疑的看了夜琰一眼，斟酌了许久之后，还是将自己的眼镜拿了下来，而后又带上了筠连刚刚给他的眼镜。
　　“嚯！”
　　夜琰悚然一惊，猛地将眼镜拽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些到底都是一些什么？”
　　筠连大概是饿了，几下就吃完了一个面包，漫不经心的道：“怎么样，看到啥啊？”
　　“鬼……”
　　一向以嘲讽旁人为乐趣的夜琰难得的露出一丝恐慌的神色，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四处瞅着：“这里，还……还有那里，全是鬼！”
　　“哪里是什么鬼。”筠连嗤笑了一声，走到了沈江南的身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淡淡的道：“这是魂气。”
　　“魂气？”
　　夜琰顿了一下，连连的走到店门前，将门合了起来，而后才又走了回来，看向沈江南和筠连的目光稍稍的变了一些，道：“魂气是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店面会有这么多的鬼……魂气？”
　　难得见到夜琰这么不淡定的样子，林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一声，道：“夜琰，你看到什么啊，怎么慌成这个样子了？”
　　“我……”夜琰灌了一口果汁，指了指橱窗以及其他的几处地方，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刚刚他给我带了的那副眼镜，我架上了之后，全部都灰蒙蒙了起来，然后……然后我又看到了好多来来往往的鬼魂在这儿走来走去。”
　　“小朋友，爷爷我再给你纠正一下，这些不是鬼魂，而是魂气。”
　　筠连不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果汁，暂时也没再去和夜琰解释一些什么，只是屈指在林呓的桌前敲了敲，言简意赅的道：“小草莓，报酬。”
　　“哦，对……”
　　林呓愣了一下，连忙走到里间，又从包里面翻出了一厚厚的信封，走到两人的面前，讪讪的挠了挠头发，道：“给，这是一万块，还有那个寿命，我……”
　　“嗯。”沈江南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呓已经到嗓子眼的话，淡淡的应了一声：“有硬币么？”
　　“啊？”
　　“一元的硬币，你给我一万块，我没办法找你。”
　　“……标价的时候，不就是一万么？”
　　沈江南敲了敲桌子，没有在和林呓接着讨价还价，语气依旧是和当初在梦境那样的不容置喙：“一元就行了。”
　　顿了一下：“另外，你之前看到的东西应该是魂气，最近注意一点。”
　　林呓问：“这魂气和魇灵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般正常的魇灵都是自然幻化出来的，而魂气所幻化出来的魇灵则是要比正常的魇灵更加独具攻击性，相对也更加难缠一些，我们对这一类的魇灵又称之为魇魂灵。可就一般人来说，除非火眼很低，不然除非借助特殊的道具，很少能看到魂气。”
　　沈江南很是有型有款的往椅子后面一靠，语气不紧不慢的接着说：“听你刚刚说的那样，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早上看到魂气，应该就是你梦境里面的那最后一只魇魂灵。”
　　林呓倏地瞪大了眼睛，像是难以置信的道：“不对啊，之前在梦里的时候，不是已经将它除掉了么？”
　　沈江南摇了摇头，双手插在一起搁在桌上，耐心的解释：“严苛一点来说，理论上魇灵是魇灵，魂气是魂气，而魇魂灵则是魇灵和魂气的结合体，在梦里的时候它是魇灵，在现实的时候，它就又是魂气，你在梦境里面除了它一次，那么照常推断，它依旧是存在于现实的，最多力量大大的被削弱了一番，怪不得当初在梦境的时候，那只魇魂灵说话的口气这么大，是我失算了。”
　　“那……”林呓懵了一下，想到沈江南一开始给他解释的那句话，冷不丁的打了个机灵，忙道：“你刚刚说的，魂气类似于像是一种执念，而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去完成生前未曾完成的愿望？”
　　说罢，又补了一句：“那这么一说来的话，这个魂气明明都已经被从我梦境里赶了出去，却还逗留在我的身边，那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说，它所谓的执念和我有关系？”
　　他这话刚刚落下，又打了一个寒颤，一边的夜琰估计也是被他刚刚的这一番话给唬住了，顿了下，“林呓，你这话说的我瘆得慌。”
　　“也不一定。”
　　沈江南觑了林呓一眼，从自己随身的包里面将之前收集灵骸拿了出来，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依旧是那一团腾腾燃烧的暗紫色火焰，赫然是当初收集的最后一只魇灵的灵骸。
　　他将灵骸摆在桌上，淡淡的道：“你看，这是当时我收取的灵骸，这团紫色火焰的边缘还有一小簇一小簇的暗黑色雾气，这就是所谓恶魇魂气。”
　　顿了一下，终于切入主题的道：“而后，你之所以到现在还能看见那魂气，有两种可能性，这其一就是这魂气想要取回它的恶魇魂气，所以只能找到你，而这第二，可能就真的像是你刚刚说的那样，它生前所谓的执念大约真的和你有关，不过这种可能性太低，你们之间的年龄悬殊相差太多，它可能是想要找你帮助它，这也是说不准的。”
　　“让我帮助它？”林呓抽了抽嘴角，显然是很不能理解这种说法，顿了顿：“不是我说什么，如果它真的只是想要我帮助它的话，可能会用这样的方法么？”
　　“说不定。”沈江南的面色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肃意，解释道：“说到底，魂气这种东西，就只是一口气，它们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一件事，而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可能是轻而细水长流的，也有可能是偏激的，这就是为什么世上总有这么多天灾人祸的原因了，其实往往很多时候，所谓的天灾人祸都是因为这些不可抗力的魂气而造成的。”
　　林呓动了动嘴唇：“所……所以……”
　　“给你指一条路。”筠连闲闲的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进来：“你最近没事的时候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接触过老人什么的，或者你好好的回忆回忆这只魇魂灵的样子，想想以前有没有碰过她？”
　　“魂气这玩意太过于飘忽不定儿，只有知道了她的根底，才有办法去对付它。就像江南刚刚说的那样，它就只是一口气，而这口气全部都压在它心里堵着的那件事上，这件事一旦解决了之后，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它就自儿的消散了。”
　　林呓闻言皱了皱眉梢，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可是……可是一般来我们店的都是一群年轻的学生们，我也几乎不经常接触老人，这……”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夜琰突然插了一句话：“林呓，会不会是隔壁马路的那间福利院？！”


第017章 分析
　　夜琰的这一句话就像是平地里的一道惊雷，一下子就提醒了林呓。
　　“这……”
　　林呓沉默斟酌了一小会儿，又摊了摊手，声音带了一丝惊讶，道：“怎……怎么可能，福利院那一块我们每次去也没有待多长时间，而且我们几乎每次都是和院长交涉的，很少有接触老人们的机会，这……”
　　“福利院？什么福利院？”
　　沈江南微微的蹙了眉梢，觑了桌上摆着的灵骸一眼之后，又睨了林呓一眼，顿了一下：“说说。”
　　林呓见眼下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凝重，这种凝重导致他一时间被压抑的有些不自在，他抿了抿嘴唇，这心里面一直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这件事儿还不算完。
　　而一旁的夜琰在用牛泪镜看到了四周的魂气，以及又看见沈江南摆在桌上的灵骸之后，也是晓得了这件事的厉害，至于之前的那些怀疑，也是随着几人之间的对话渐渐的消耗殆尽了。
　　“就是过一条马路之后，在往北走几百米，那里有一家叫欣欣福利院的。”林呓于心中稍稍的斟酌了一下用词，灌了一口果汁，从头说道：“其实说起来，我们的也是不经常去那家福利院，只是有时候，店里面多出了的隔了夜却还没有过期的面包，我们都会送过去给老人孩子们吃。”
　　“因为离得比较近，而面包的保质期时间也不长，所以我们基本上三两天就回去一趟。”
　　顿了一会儿，林呓犹疑的看了沈江南一眼，道：“不过这话说回来了，我每次去都是和夜琰一起去的，而且几乎每次将面包什么的交接给院长之后，我们就先回来了，很少和老人们交流。”
　　“短暂时间内，这里的短暂时间可以延伸至一年乃至到到三年之间。”沈江南依旧蹙着眉梢，神色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肃意，说罢，又补了一句：“还有，你在这间福利院中，有没有和某一位老人说过话？如果没有的话，你在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周围有没有什么玩的近的，或者稍稍沾了一点亲的老人去世了？”
　　“这……”林呓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这个我短时间内也想不起来，不过我们毕业到兰市开了这家店面，也就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不对啊……”说罢，还没等沈江南回什么，他像是记起了什么，连连着又问了一句：“沈兄，我记得咱们刚刚在梦里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不是和我说过么，这最后一只魇灵，就是刚刚你说的所谓的魇魂灵，当时你说这只魇魂灵最少活了一百多年，但是我刚刚听你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在说，这一年到三年之间，我是见过这只魇魂灵的，而既然我见过她，她应该就是活的，所以话说回来了，这魇魂灵最多不过只有一年到三年的修为，和你之前所说了一百多年……这时间上是不是有点对不上了？”
　　“当时我们的想法都局限于这个老魂气只是单单的魇灵。”筠连瞄了林呓一眼，语气不紧不慢的道：“如果是按照魇灵的功底来看的话，那只老魂气确实相当于有一百多年的岁数，而且在这之前，保不齐它还吸收了其他人的恐惧，所有造成了轻微的误判，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