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霸王龙一起恋爱的日子(55)
高登坐在全透明的花园阳台里,面前的桌子上摆了盛满了酒的高脚杯。
少年有些不舍地松开了艾萨克的手,安静地回到了高登的身边。高登搂住他的腰,把他抱上了自己的膝盖。
这个独特的阳台,艾萨克已经来了五次了。每年来参加高登的派对,他都会以不同的方式“邀请”他上来喝酒,然后向他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不打算公开的作品。
“不是还差一件么?”艾萨克在他们对面坐下。
少年有些紧张地握住高登的手,高登安抚地顺着他的脊梁来回抚摸,手掌滑进了他宽松的上衣下摆。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他高登的抚摸下脸颊带上了诱人的粉红,柔软的身体不自在地扭动着,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想要吻身后人的嘴唇。
高登避开了他的索求,一点一点地解开了他的扣子。阳台的暖气开得不是很足,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冷,小兔一样缩进高登的怀里,不一会便近乎赤/裸。
那具白皙得没有半点瑕疵的身体上,缓慢地布满了丑陋的硬甲。
少年有些痛苦地呻/吟着,迷离的目光投向了对面冷眼旁观的艾萨克,用破碎地声音小声喊:“先生……”
“怎么,这么快就看上了?”高登捏了捏他的脸颊,“喜欢就自己过去。”
少年浑身发抖地离开了高登的膝盖,身上硬甲还在不断的蔓延,他似乎站不稳,一只手撑着桌子,纤细的脖子弯下,从高脚杯里含了一口酒,想要吻艾萨克那张过于淡漠的嘴唇。艾萨克避开了,握住他的手腕,他来不及咽下,淡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流向了身体,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看上去却并不像因为情/欲的熏腾,反而是因为过于强烈的痛苦。
艾萨克单手扶着他。
“什么品种?”
“迅猛龙。”高登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我喜欢那些暴力又灵巧的家伙们,如果不是考虑到体型太小,早在培育812的时候就用迅猛龙了。”
少年的身体开始扭曲,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逐渐脱离了人类的形态,看上去像恶趣味恐怖片的主演。艾萨克牢牢地抓着他的一只手,他只能保持站立,全身都依靠在他的身上。
“他看上去很成功。”艾萨克说,“能够切换形态已经是一大突破,虽然目前看起来过程缓慢又代价巨大……你想要再造一个812么?”
“812是不可复制的。”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艾萨克望着形态转换中的维维安,高登则安静地注视着艾萨克的脸。
“要说起恐龙改造,我这些都只是花拳绣腿,老师才是真正的行家。从你手下跑掉的那头怪物真正比起来也与812相差无几,只可以如今同样下落不明。”
维维安进入了最后的变形阶段,开始凝聚成一头迅猛龙的模样。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scp.1在布哈德大地震的时候都没能逃跑成功,怎么偏偏在固若金汤的研究所里跑掉了?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猜测,老师该不会想利用scp.1和龙母原液做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比如组建一个恐龙军团什么的。”
一头完整的迅猛龙出现在了阳台上,它暴躁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尾巴危险地来回甩动着。高登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顶,望着对面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63.63.掠夺(二)]
迅猛龙体内被植入的装置启动,它绿褐色的硬甲愤怒地泛起了红, 尾巴剑一样笔直立起, 朝着艾萨克的方向发出了尖锐的吼叫。更新最快下一秒, 一股庞大的能量朝着艾萨克直奔而去,四面透明的合金玻璃嗡嗡地开始共振,一楼所有的展品都恐惧地匍匐在地,偷藏在门口准备偷拍的记者瞬间七窍流血,就这么直愣愣地靠着墙站着,内脏被震成了一团血水。
艾萨克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 端起那杯香槟酒, 喝了一小口:“这个杯子的质量倒是不错。”
“你……”
高登迅速从桌下抽出手/枪,右手掌刚刚摸到枪柄,他听见消声枪特有的“噗”的一声,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冲得往后挪一寸, 右肩膀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手里的枪掉落在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艾萨克稳稳地举着枪,高登脸色惨白, 疼痛的冷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额头, 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刚发起过一波进攻的迅猛龙突然放低了重心, 像离弦地箭一般朝着艾萨克直扑过去。而艾萨克喉咙里发出了超越人类生理结构的奇怪声音, 与迅猛龙发起声波攻击前的低吠颇为相似, 用人类的耳朵来听若有若无, 像极轻的飞舞翅膀的蜜蜂。那龙猛地停下了攻势,原地踟蹰了几步,然后尾巴下垂,以一个绝对臣服地姿势匍匐在他的脚下,艾萨克的嘴唇轻轻蠕动,片刻,迅猛龙又重新站起来,调转方向,朝向了脸色苍白的主人。
“你、你这个疯子……居然做违禁改造……”
高登因为疼痛而大口的呼吸着,艾萨克站了起来,手/枪口稳稳地对准他的额头,一直走到他的面前。迅猛龙用尾巴把高登严严实实地卷住,这个动作让他的血流得更快了,伤到了动脉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液,没多久就打湿了他的半个身子。
“我本不想杀你,你毕竟是我学生,能力也很强,处处与我作对反而有时候比较方便。”艾萨克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怜惜,“但你查得太深了,我留不得你。”
楼下的派对还在继续,柔和的音乐夹杂着零散的欢声笑语传上来。二楼的花园阳台是整个别墅的禁地,没有高登的允许不会有人进来,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高登睁大了眼睛,苍白的美丽面庞爬上了恐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下嘴唇因为不甘心而被咬得鲜血淋漓:“你到底要做什么?”
艾萨克左手掏出了一支注射器,用牙齿扯掉了针头处的保护套,高登开始剧烈的挣扎,迅猛龙牢牢地将他按在椅子里,那一管淡蓝色的液体一滴不剩地注入了他的皮肤里。
高登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那些未知的液体顺着血管迅速流变了他的全身,一股强烈的麻痹感慢慢席卷了他。很快,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肩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开始愈合,连被咬破的嘴唇都眨眼恢复如初。艾萨克轻轻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大拇指擦过他的颈动脉,那里的脉动已经变得很低了。
“老师……”他无意识地呢喃道。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外伤愈合了之后,不停有更危险、更内部的血液从他的嘴角处流出来,他被呛到了一下,激烈地咳嗽,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了。
艾萨克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了温和的神色,微微低头注视着那双祖母绿的眼睛,轻声道:“你不会感到任何痛苦,放松一点,想些开心的事情吧。”
高登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仓促的事实,无济于事地挣扎了一下,更多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涌出,他几乎无法呼吸,每发出一个音都带着可怕的血气泡的声音:“你……你……为……”
“我很抱歉。你派助理查我的私人实验室,查我的过去,查scp.1的下落,查我和812之间的关系,甚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些都没关系。”艾萨克说,“只是不该去查伊莱而已。”
高登的眼睛已经睁到了极致,祖母绿的瞳孔里混杂了绝望、震惊、不甘和悲伤,看上去像血腥恐怖片里的美丽男主角。艾萨克把他的刘海别到了耳后,声音越来越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吗?——答案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你当然查不出什么。”
艾萨克露出了一点微笑,伸手擦掉了高登眼角凝聚了一颗小水珠:“我的父母也许是某个地质探险队的成员,被困在某个地方之后莫名其妙生下的我。当然这些都不要紧,我能够有所记忆的是,杰瑞米的父亲,那个伟大的地质学家将我从龙母的地盘救了出来,给了我人类的名字和身份,让我当了他的养子,并且到死也没有提过半句我的出身——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天方夜谭一样?”
艾萨克拿来了桌那边的椅子,像老师谈心一样坐在了浑身是血的高登的对面。
高登第一次做他的学生的时候,两人便是这样面对面坐着,以师生的身份聊着彼此的理想和信仰。他到现在还记得艾萨克谈到龙母时脸上的表情,那双总是带着冷色的冰蓝色眼睛纯粹而温和,迎着窗外阳光的脸带着深深地笑意,有些眷念地跟他说:“龙母是一切的起源,是真正的盘古。她做了自己该做的牺牲,我们也应该好好珍惜。”
此刻,在这个四面透明的封闭阳台里,艾萨克的脸上洒着柔和的暖色灯光,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高登面前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他认真地凝视着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嘴角带上了纯粹的笑意:“我喜欢你这双眼睛,它总让我想起很多只剩下影子的回忆。如果不是因为伊莱,我们之间不会走到这一步。伊莱是我最后的希望……”
高登嘴里发出了破碎不堪的声音,他迫切地想要说着什么,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融在了内脏的血液中。他整张脸都扭曲了,没有知觉的手拼命地想要去碰对面的人,但伸到半空便已经是极限。
在他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艾萨克的脸变成了一个虚影,似真似假,连声音都恍若隔世。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到了这个地步,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之事,他感到了危险的平静和安宁,大脑放空,许许多多画面走马观花地从眼前飘过,他想起自己没有完成的理想、中途夭折的项目、至今没有找到的杰作812、也许已经落入同样地步的助理,还有他曾经的老师艾萨克。在他还没有怀疑自己的老师之前,他曾经发自内心的尊敬他、钦佩他,甚至无意识地倾慕他,但那些很快就变成了泡影,就像他自己即将猝死的人生一样。
高登发出了自己最后的挣扎,他的手终于碰到了那人的手背,但甚至还来不及在上面留下一个指甲印,那手已经无能为力地垂了下来,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可怖地大睁着。
艾萨克伸手去摸他的颈动脉,那里毫无动静。
他站起身,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息。亚尔曼在五分钟前给他传来了一张照片,高登的助理试图闯进他的私人实验室,被激光切成了碎块。文字部分简短地写道:“研究所的防御系统启动,所长亲自处理。”
信息的内部,还隐藏着一条加密的信息。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乱码里,艾萨克读出了他想要的信息:
“812准备成年,血液融合良好,处于虚弱状态。”
他收起手机,按响了门口召唤侍者的铃。很快,整个别墅的总管家迅速赶来,看也没看门口浑身是血的偷听记者,恭敬地问他需要什么。
艾萨克道:“高登博士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你帮他拿一套新的礼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