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个小僵尸(13)
“看吧!连大小姐都说是你说的,这下没借口狡辩了吧!”赵康盛痛心疾首,“你犯错就算了,那是你眼光不好,可你想嫁祸给我,那就是心术不正!咱们枕玉阁不能留你这样的人。”
“喂,爸?你那边怎么了?怎么吵吵闹闹的……喂,爸……”孔双慈连问了几声。
孔开毅把电话给挂了,满脸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小辈。贝浩然一家是败了没错,可小伙子做事不骄不躁,在枕玉阁三年没犯过错,他还一直挺看好的,结果却整出这么一回事。小赵虽然咋咋唬唬的,但有句话没说错,陷害人,那可就是人品不好了。
“老板,您看这……”赵经理适时请旨。
看在死去的贝老爷子面上,辞退肯定是不能辞的。孔开毅口头训斥了两句,最后道:“这东西我拿走了,就当卖了一万,剩下一万的差价,小贝,就慢慢从你工资里扣,你没意见吧?”
赵康盛暗中撇了撇嘴,贝浩然都这样了,孔家还不炒人。爹说的果然没错,绝不能让贝浩然起来,不然,枕玉阁哪里还有他爷俩的立足地。下次,得想个更厉害的法子了!
“我有意见!”就在赵康盛暗自遗憾时,贝浩然却猛地抬起头来说道。
“啊?”孔开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意见!”贝浩然虽然是南方人,可身高却有一米八三,站在这满厅满堂的玉石之中,脸上的线条坚硬又倔强,“这东西不是我收的,我不同意赔钱。”
“你……”赵康盛心中一喜,大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贝浩然,你不光人品有问题,连责任都不想负?孔家养你三年,老板不过是从轻发落你一句,你就不同意?诶诶诶,你瞪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真是的,孔家养你还养出仇来了?”
孔开毅的脸也沉了下来,不得不说,赵康盛这番话,算是挑拨离间到位了。
“行了!整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有异议,吉时快到了,开门!”孔双文发了话,让整件事画上句点。
门外人声鼎沸,古玩街沉寂了一个年节,又慢慢热闹起来,大老板发了话,赵氏父子殷勤地恭送两人去其他店子,贝浩然站在原地没动,默默想着以后。孔家人的高高在上,赵氏父子的阴险无耻,像是漩涡一样,要把他的骄傲、自尊以及仅剩的一点纯真吸入其中,研磨成灰。不知不觉间,像是有人推了他一把,贝浩然打开喉咙,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
快要出门的四个人全都转过头来,表情各异。
“你这是在要挟我?”孔双文极其恼怒,在他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后,贝浩然的表现,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不是!”贝浩然板着脸道,“这钱,我绝不会赔,我说不是我收的东西,就不是我收的东西!即使没有证据证明,但是天知,地知,我知!某些人也知!我选择辞职,多谢孔伯伯和孔爷爷这三年的照顾,我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说完,贝浩然鞠了一躬,往后面去了。
“你给我站住!”孔双文额头青筋直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一清二楚,主意都是他暗示的孔双慈。他原本只想给贝浩然一个小小的教训,可没料到,贝浩然气性竟然这么大!三年的伙计生涯,这家伙就没学到卑躬屈膝,笑脸迎人,忍辱负重吗?他当他是谁?家财万贯的贝家小少爷?
“小老板有什么吩咐?”这会儿,贝浩然倒是毕恭毕敬了。
“给你个机会,马上收回那句话!”这次去南边买石头,贝浩然的好用程度,孔双文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不高兴。
“不必了。”贝浩然挺直腰背,冷冷一笑,“和赵氏父子在一起工作,我恶心。”
那瞬间,孔双文竟然在贝浩然脸上,看到了他们这种人的气势。
落地的凤凰,那也是凤凰啊。
且不说赵氏父子如何暴跳如雷,委屈自辩,贝浩然兀自换了衣服,拿上自己的小包,电暖宝和小茶杯从前门离开了。原先,他心里憋着一股气,然而在冷风中走了几步,这股气便慢慢散了。
他摇头自嘲,穷小子一个,脾气还挺大。可是啊,未来有千难,有万险,起码这一刻,他的心情是畅快的。
意气用事的意气,是意气风发的意气。
而元宵节后的风,再冷也是春风了。
贝*意气*浩然,回到住房,一把拎起唐小小充满肉感的小身躯,在手里搓来搓去:“小人参啊小人参,咱们要大难临头了。”
“啊?”唐小小唬了一跳,顾不上痛骂贝浩然不规矩,担忧道,“是不是有道士找上门了?”
“不是!”贝浩然把他抛到半空中再接住,“是穷神来了!”
“哈?”唐小小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头有点晕。
“我失业了,没工作了,而且……”贝浩然环顾四周,有些可惜道,“这么便宜的房子,我们……可能要搬了。不过不着急,合同上还有两个月,有时间缓冲。只是不知道,我以后,要靠什么赚钱呢?”
贝浩然本来是在暗示唐小小,人参酒人参须什么的,要安排起来了。
结果唐小小一指厨房里的大瓷花瓶:“把那个卖掉,不就赚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惭愧了惭愧了,这周才更新一万五。
贝浩然(嘲讽脸):作者,我看你是不想赚钱了……呵呵。
第15章 角杯
赵康盛很是累了几天。
贝浩然走人,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也是意外之苦。之前枕玉阁的标配是一个掌柜,三个伙计。他每天打打酱油,东晃晃,西荡荡,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不过年前走了一个伙计,贝浩然又突然撂挑子不干,枕玉阁顿时只剩下他们父子两,四舍五入,就是个光杆司令了。
孔开毅见他们“人丁稀少”,于是想从其他几个店调人过来,赵经理耍尽了嘴皮子,把这事委婉地推掉了。
开玩笑,枕玉阁可是一店,地理位置又好,他经营这么多年,早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地盘,他经理掌柜当得好好的,凭什么让其他店的人来染指?走了一个贝浩然,难道还想来个张浩然,李浩然?伙计,他来找,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是他自己的心腹。
不过,这可就苦了赵康盛了。
古玩界的伙计不好找,一要样貌周正,二要机灵懂事,三要有点眼力,清楚古玩界的门道,不然客人说,把店里的虫儿拿出来瞧瞧,你真给他抓虫子去啊?
一般来说,每家店都是找到好苗子慢慢培养的。可这会儿急着用人,赵经理只好舍下脸面,高薪挖来了两个。
在那两人入职前,所有活都是赵康盛干的,端茶递水,洒扫除尘,大客熟客由他爹招待,小客散客不仅买的少,屁事还很多,就由他来接待。这样干了几天,赵康盛腰酸背痛,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有点怀念起贝浩然来。
这天中午,赵康盛本来要负责看店,可他想死了街口那道臊子面,黄澄澄的鸡蛋皮,加上胡萝卜,木耳和蒜苗,再配上白豆腐,用热腾腾的臊子一浇,啧啧,那滋味儿,馋得赵康盛口水直流。于是他腆着脸,让老爸看店,自己左脚追右脚,跑去解馋了。
这一去,足足消磨了一个多小时,等身上松快了,赵康盛才叼着牙签,跟个二世祖似的,慢慢朝枕玉阁踱去。
古玩界一条路,被小摊子挤满了,捡漏的,杀猪的,搂货的,熙熙攘攘,赵康盛斜着眼睛看热闹,不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结果一定神就认出来,那个蹲在摊子前戴着口罩的家伙,绝对是贝浩然。
他来这儿干什么?
赵康盛也不急着回去了,呸掉牙签,走过去偷听起来。
“小伙子,随便挑,随便看啊,绝对是童叟无欺不二价。”
“不二价?哪有这个规矩?您别看我眼生,专门欺负人。”
古玩界就是这样,刚入行的新人,自然是大杀特杀。就算被拆穿,卖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吃一堑长一智嘛,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要怪,就怪自己眼光不好。
赵康盛在后面瞧了个分明,才知道贝浩然是想捡漏。
就算两人不是仇敌,赵康盛也得腹诽一句异想天开了,就贝浩然那眼光?比他还差劲儿,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呵,不赔到倾家荡产,他不姓赵。
这么一想,他干脆不走了,就等着贝浩然出丑,然后好趁机奚落他一顿。痛打落水狗的滋味,可比吃臊子面还要爽!
贝浩然的心神全放在了摊子上,没料到身后有这样一道恶意的目光,这个摊子是他今天逛的第十个摊子,前面九个,他一无所获。
有的是没好货,有的是有好货,可人家摊主也知道那是好货,所以价格咬得很紧,基本没什么盈利空间,这样的东西,还不如不买。他要的,是那种被摊主看走眼的稀世珍宝。
可这种大漏,出现的机遇实在太小了。
贝浩然把看不准的东西拿起来,一件件细品,现在气温还比较冷,唐小小就藏在他棉衣里,只要年份超过一百年,唐小小就掐他,掐一下一百年。
鎏金铜炉,没反应;青花双喜碗,没反应;看不出名堂的镇纸,唔,掐了一下……就这样,一件件藏品过手,就在贝浩然以为又要一无所获时,他拿起了一个灰扑扑的角杯。
然后,唐小小在他怀里使劲掐了五下,把他掐得闷哼出声。
贝浩然赶紧把东西放下了,继续看起别的东西来。
就在摊主有点不耐烦时,他把那枚镇纸,角杯,还有一枚铜镜和玉章拢了拢道:“我拿这四样。”
“一样一千,总共四千。”摊主瞄了一眼道。
“你这是什么定价?当是十元三样店吗?”贝浩然差点被弄笑了。
摊主也笑了笑,心想,宰的就是你这个傻子,那枚铜镜看起来古朴十足,却是他实打实批发来的,成本价二十元。玉章贵一点,成本五十。至于镇纸和角杯,他看不太出来,但他从老乡家里收来的时候,也只花了一百。这人什么眼光,选了四样都是这样的货色,一看就是愣头青。
“我不管,年轻人,你去打听打听,我马老头的摊子是不是最讲诚信的?”摊主吹牛不打草稿,“说了不二价就不二价。”
贝浩然怀疑地看着他。
“别说我没提醒你,千金难买心头好。”马老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贝浩然咬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东西放下了。
“唉,还是算了。”他摇了摇头,起身想走。
“诶诶诶……”马老头愣了一下,这人不应该是人傻钱多的人设吗?怎么四千块就知难而退了?
“抱歉,我只带了两千出来。”贝浩然作出一副忍痛的表情,“这东西和我没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