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创业指南(20)
而接下来所看见的荒诞一幕,却是令他不自觉地再次错愕张口——
他看见方齐砚将小刀果断扔出。只一瞬间,那把刀身散发着寒光的利刃,就被无数冲上来的黑色发丝,给快速卷走了!
计念御的心快悬到了嗓子眼,只紧张地盯着前方背影,等待他的下一个指示。尔后,对方急促的声音便在空中扩散开来:“把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也扔出去。”听闻提醒,他便将腰间钱袋,玉佩悉数解下扔出。一时间也被发丝卷走。
而衣服内侧,还留存有一个娘亲很早以前就交给他的红色丝绸护身符,虽是摸了出来,却犹豫着要不要丢出……因为她过去一直告诫自己,将此带在身上,万不可离身。
只是最后他还是选择听方齐砚的话。既然云哥要他扔出珍贵之物,那这个护身符,断不可留在手中。
只是护身符本体太轻,他便使出浑身力气,朝前用力一丢——
正好丢在近在咫尺的僵树的脑袋上。
但见僵树从头上一把抓下这个制作精良的护身符,微微一怔。随后止了攻势,停在原地,令人意外地将之举在眼前,相当细心而慎重地查看着。
在他观察之际,方齐砚也看清了那是一个护身符,倒是有些唏嘘。他原本也想去邻镇庙里拜下,求个签或符什么的……却在运势失衡的影响下,一直没能成功。反而是计念御,竟然带着?
凝重的气氛暂时未被打破,僵树屹立不动,却是小心打开了那个护身符,从里面取出一片枯萎多年,虽有裂痕,但仍保持着完整的心形树叶。而他灰暗的脸上,也竟显出一种怀念的神情。
二人见状,对这僵树突然停止攻击的莫名行为,都有种事情即将出现转机的感觉。
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一直盯着这片枯叶?
枯叶……枯树……?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方齐砚猛一转头,看向左侧古井中的那棵庞大枯树。
莫非……是这棵人形树以前的叶子?
但看僵树如此牵记之色,竟是忘乎所以得连攻势都忘了。方齐砚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其之高。而这对他们来说,明显是件好事!不得不感叹这运势转的还真是快。
既然如此,理应让事件再递进一步,以免良机转瞬即逝。
再赌一次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让僵树吃下这枚叶子。如果这真是那棵拥有摄取人心能力的人形树的叶子的话——
方齐砚活动了一下手掌,同时牢牢看准护身符的高度。随后做好准备,一步上前,将之直直用力推入僵树口中!并为了防止他吐出,而是忍着恶心把手不断深入对方喉中。果然有种粘湿滑腻之感……
他用力把树叶塞了下去。
对这忽如其来的攻势,僵树自是做出了反击。虽由于方齐砚的执着动作而口不能吐,但此时的他,真真也是触手可及。僵树便用自己手上那长而尖利的黑色指甲,用力划破他的衣袖,并在手臂上抓出条条深浅不一的血痕,试图甩开他——
可他还是不放手。
树叶正在下咽……僵树心知这是什么,自然着急。便转而攻击他毫无防御的后背,准备于心口处下手——
正当他高举的利爪竭尽全力落下,试图贯穿后心时,计念御都不忍直视,闭目发出了一声惊呼:“云哥,小心!”
而令他心惊胆战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再睁眼时,看见的便是僵树的手僵硬停在半空中,手指轻颤,却无论如何都到达不了他所担心之人的后心口处。
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闭眼的当口,十来秒前,方齐砚曾对僵树平静开口道:“别动。”
而对他的指令,僵树再不情愿,也只能无法控制的停滞手势——那片树叶,开始生效了。
方齐砚抽回被抓伤的手,就见僵树重新趴回地上,一动不动,像只等待命令的凶犬。
对这一幕,计念御又惊奇不已,而当他发现自己腿上的发丝正松懈离去时,连忙单腿跳到方齐砚身边,兴奋道:“云哥,他真停止攻击了!”
没想到竟是真逆转了运势……方齐砚也如释重负,继续命令僵树回去。而那僵树就果真乖乖地爬回了树洞里,随着枯树一起慢慢下沉。在身影完全消失前,还对他挥了挥手。
那些散落于庙门与井之间的无边长发,也渐渐回笼下去。
当一切又悄悄恢复成他们来前的静谧模样时,方齐砚才想起小刀还没要回,便在井口喊道:“把小刀还给我!”那可是他和姜书昱借来的。
片刻间,井中就倏地伸出一簇头发,将安稳缠绕的小刀,举到了他面前。
方齐砚用没受伤的左手取下小刀,重新放回包袱。
此时的庙门也已经重见天日,再不见一根发丝,只有王泷的褐色外袍,静静躺在地上。他们用这件衣服临时包扎各自的伤口,接着赶紧离开。
果不其然,外面的马车早就被王泷驾驶走了。而计念御腿伤又比较严重,两人只好缓步回程。
一路沉默无语。
方齐砚看着一瘸一拐的计念御,希望他真能从这次经历中吸取教训。并实践自己的诺言,往后再也别起这种整人心思。至于其它的……
他现在非常好奇,那护身符到底来源于何处?
便开口询问。
计念御忍痛走着,解释道:“是娘亲以前给我的。”
他的娘亲,自然便是村长夫人。方齐砚虽还未见过她,倒是有些佩服这一份先见之明。她显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熊孩子,四处胡乱玩闹之际,便是有会有来到这荒庙一天的可能,便提前给了他这护身符……
却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叶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爱丫的5个营养液
墨墨是呆瓜w的10个营养液
第24章 开花
慢吞吞行至一多公里时,一堆举着火把的人群从远方纷至沓来。看这阵势,村里半数以上的青壮年都来帮忙了。而最前方的,便是裹了一件黑色外袍的王泷。还算他有点良心。
他俩与众人汇合后,计念御连忙指着庙的方向,告知马焘还在殿堂内部。于是一半人便继续前行,而另一半,则护送他们坐上马车,先行回去。
车内坐有一位正襟危坐的黄衫罗裙妇人,见到他们,原先铁青的脸色稍柔和了一些。计念御拖着伤腿坐到她身边,哭丧着脸喊道:“娘亲,我脚好痛啊……”
方齐砚也落座在他们对面。隐忍而好奇地打量这位初次见面的妇人。想来她便是村长夫人了——面上虽是有些岁月痕迹,容颜却仍柔美端庄。而计念御和她坐在一起,活脱脱便是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精致相貌。但见她俯身细细查看了一遍他的伤势,轻皱娥眉,却又宠溺道:“忍忍罢,回去便找人来替你诊治。”声音柔婉似莺,可见是个脾气非常温婉的妇人。只是对亲子态度过于包容。哪怕他闯下如此大祸,却也未曾出言指责一句。
而就是这么个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优雅妇人,却使方齐砚内心无法控制地萦绕起一股异样排斥感。倒也不是对她慈母行为的谴责,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全身上下的细胞,却在不停提醒着……注意这个人。
而这具身体,原本属于段云箫。
那这份本能的排斥,也只可能来源于他。
恍神间,只闻得村长夫人温和而歉意地开口:“云箫,你也受伤了,我替你重新包下吧?”她安抚好了计念御,转眸也发现了方齐砚的右手受了伤。而那伤口上,只缠绕着一团之前因单手操作,显得包扎技术十分粗糙的褐色布条。
不知怎的,她越是笑意盈盈,温言软语,方齐砚背上就越是发毛,好像知晓这一切都是伪装似的。之前面对慕瑶或行为更过分的计念御时,却没有一丝这种心悸感。只是他寻不到合理借口来拒绝这份好意,便由她拆解布条,重新仔细包扎。而接触时所碰到的手指,却与表现出的热情相反,倒是有些冰冷。
如果在以前,他并不会多想,只当是各人体质不同,或许是体虚导致的手脚冰凉。但亲历过之前几次与鬼怪打交道后,却也知晓:若一个人阴气缠身,同样会导致体温凉寒……
只是不知她是哪种情况。
在她身边,并看不到任何一只鬼魂存在。
待她重新包扎完,方齐砚心里虽警戒,面上还是平静地道谢。村长夫人宛然一笑,不再多言。而计念御也由于心安下来,又一身劳累,渐渐起了困意,便靠着他的母亲,昏昏沉沉睡去。
马车于一片沉默声中,稳当驰回架空村。
中途下起了牛毛细雨,淅淅沥沥,道路泥泞。车速放缓了一些。方齐砚心中虽充斥满对叶子来源的疑心,却又觉得此时开口不太合适。一是计念御在熟睡,而村长夫人像对小孩子那样拍着他的背,轻轻哄着,显然是不太想有人打破沉默。二是真问出口,按她能提前给计念御护身符的行为来看,不是远见极高,便是城府极深……未必会告诉自己真相。
还是回去问问姜书昱吧。
回到村子里时,天空已微微亮。方齐砚在青石板桥前下车,与村民们告别,冒雨跑回家中。
一入院中,便听到一声急急的呼唤:“齐砚,你回来了!”
也只有一个“人”会唤他本名了——那便是小苗。即使是姜书昱,其实也不会叫他真名。反倒经常提醒他,别答应任何鬼的呼唤,算是在以身作则。
方齐砚稍作心安,看来小苗平安无事。只是靠近才发现,他的眼睛有点红红的,精神也不太振作,脸上还挂着滴滴落落的雨水,一副通宵未睡的模样……当下心下一痛,替他拂去脸上的雨水,自责道:“对不起,我昨夜没回来。”
“不是你的错,”小苗并未出言指责,而是目光集中在他受伤的右手上,难过道:“你手伤了,我却帮不了你。”
听闻这句担忧,方齐砚心疼无比。看看,这是个多么懂事可爱又乖巧的好孩子啊!村长家除了慕瑶,尽出熊孩子,连苹果树都那么跋扈——
他安慰小苗:虽然手被抓伤,但伤口并无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只是说完,内心也有点顾忌。现在是没什么了,但运势失衡不解决,不定将来会再出现什么新的情况。
但眼下有点疲倦,他想回屋先补眠一会,便摸摸小苗的脑袋,说下午再见。
转身却被小苗拉住——
“等一等,”他指着身后一枝不太明显的细枝,低落的声音中忽然带上几分期许,“这个给你。”
那根细枝被隐藏在其他的苍翠绿叶间,若不是小苗指出,还真不会注意。只是,方齐砚现在定睛看去,却发现枝干末端,隐隐透着一抹浅黄。绕到背后去看,才发现——那里竟然开出了一朵金色的小花。
五裂花萼,五片花瓣,从花尖到花心,金色由浅及深。安宁挂在枝端,像一颗落入人间的小星星。
他心中一凛。小苗……开花了?
这是不是有点快?
他还把对方当小孩子对待呢……
震惊间,小苗却是催促他摘下那朵花,并将之食下。
方齐砚小心翼翼地取下这朵星星般的花朵,回到小苗面前,好奇道:“这个效果是?”
小苗却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像是困意席卷上来,揉着眼睛道:“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会对你有帮助的。”
说完,竟是合上双眼,连告别也来不及说,就快速陷入了沉睡。像是曾为开这朵花,用去了许多精力一般。
方齐砚拿着小花,分量虽轻,却又包含了沉重心意。半是忧郁,半是高兴地走回屋中。姜书昱早在门口听见他们说话了,此时见他进来,也是有许多想问。倒是方齐砚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