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怪当月老的日子(22)
颜蓁深吸一口气:“好了。”
这回稳了很多,胡一捋儿割开指尖,红宝石似的血液凝聚成一小滴,颤颤巍巍掉进了清水里,化成了一团舞动的血雾。等李庚寅滴进自己的血液,颜蓁把杯子放在桌上,以它为中心用血水画了个阵。李庚寅和胡一捋儿手拉着手站在颜蓁面前,颜蓁像个神婆附体,低声问:“自今日起,你二人必须通力同心,无论生老病死,不言背叛,能否?”
李庚寅看了眼胡一捋儿,两人同时说:“能。”
颜蓁又问了几个走过场的问题,最后捏着诀往法阵一指,温和的祥光化作光点缠绕在已经结缘的两人身上,慢慢融进他们的身体。
人妖结缘之后,其中一方如果变心,在两人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可找到当初结缘的结缘师挂名。日久之后,两人之间的缘分也就渐渐消散,再无瓜葛,也就是人间俗称的离婚。
但离婚的条件比较苛刻,妖怪要削去百年的修为,人要削去十年的阳寿。所以结缘之前,结缘师要再三确认两人绝不会后悔。
胡一捋儿问李庚寅:“你确定不是因为红线才喜欢我吧?”
李庚寅:“不是。”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胡一捋儿说,“趁机夸夸我啊,说因为我可爱才喜欢我!”
颜蓁抬头望天,cp都在一起了,糖发太多也有点齁。
正式结缘之后,就到了离别的时候。在机场,胡一捋儿抱着颜蓁嘤嘤嘤:“我好舍不得你啊蓁蓁!”
“网络这么发达……微信联系就行了。”
“你居然反应这么冷淡!果然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胡一捋儿谈了恋爱之后比之前要更作,也更戏精了,颜蓁真怕李庚寅吃不消。反观李庚寅,一脸很享受的样子,敢情就是人家乐意惯的。
“对了,你那个表哥,他身上的标记我已经收回来了,他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万一再来找你麻烦,你跟我说,大爷我帮你对付他!”
说完他就抱住颜蓁吧唧亲了两口。
颜蓁愣是生出了两分感动来,颜强他已经不放在心里了,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
送走了他们,颜蓁还真的变得有些失落。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算长,但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交情,忽然这样人各一方,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走出航站楼的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元骅。
元骅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复杂,快步走到他身边,一脸委屈地问:“你不是说今天有兼职?”
他这语气,一副颜蓁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颜蓁一脸懵逼:“啊,我是这么说的吗?”
元骅:“……”
他本来是放在心里说的,没想到嘴上也说了出来,颜蓁及时补救:“那肯定是我当时不走心说错了,我今天是来机场送表弟的。”
“那个是你表弟?”元骅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些,但仍然紧张着,“你表弟还亲你?”
“他……他国外长大的!”颜蓁说,“他从小受的这种礼仪!”
光是元骅来问他,就像他是个负心汉似的,颜蓁反问道:“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元骅说:“我来接人。”
接人得去航站楼里接啊!颜蓁确认这次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
元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是要来接人的,但是她放了我鸽子,现在打算回去。”
“哦……”颜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又怕气氛尴尬,于是问,“谁啊?”
元骅瞟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前女友。”
颜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不舒服了一下,他眨眨眼睛,“哦……”
“骗你的。”元骅忽然笑了,凑过来说,“其实是我妈,我和前女友早就没有联系了。”
后面这句话颜蓁怎么听怎么感觉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选择性地忽视了:“你妈还放你鸽子啊?”
元骅摇头叹气:“一直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早上突然告诉我她要回来,现在又突然告诉我不回来了。”
颜蓁:“和我妈正好相反……”
“岳母什么样的?”
“她就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又走了……”颜蓁忽然感觉哪儿不对,看着元骅,“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元骅心说果然还是不能这么快,“那你妈比我妈还要坑一些。”
说曹操曹操到,颜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他亲爱的老妈的电话。
“嗨宝贝,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通常她这么问,就是她已经回来,颜蓁惊喜地说:“你回来了?”
“你们学校大门口,”颜韵蓝说,“乖儿子,快出来迎接我吧!”
25.弯妖码头与蛟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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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去学校门口接,颜蓁一阵头疼,马上打车回去。
场在郊区,他们学校也在郊区,只是这俩郊区一南一北,距离非常愁人。
他大老远赶过来,又得大老远赶回去,一路归心似箭。
元骅厚着脸皮跟他拼车,路上聊些有的没的,并且主动问需不需要靠着他的肩膀睡一觉。颜蓁同学感觉这是对颜狗的挑战,十动然拒。
现在想要交个知心朋友真是太难了,颜蓁忧伤地想。
果然在一起之前和之后的态度截然不同,元骅忧伤地想。
下车的时候,颜蓁低着头看了眼结算完毕的滴滴账单,叹了口气。
元骅看他的表情,灵地问:“晚上请你吃饭?”
“我今晚应该会和我妈一块儿回家,”颜蓁说,“下次再一块儿吃吧。”
元骅轻轻叹道:“唉。”
像是十分失落。
颜蓁说:“我明天就回来了。”
“嗯,”元骅又自然地握住他的,“记得来看我比赛,后天下午。”
忙着收拾尢易,颜蓁早把这回事儿给忘了:“这么快!”
“早就说了,五一假结束了就是友谊赛,这场打完了热身,六月份可能还要去隔壁市里打一场。”
颜蓁觉得很帅气。他从小体弱多病,开了灵识之后尤其身体弱,这辈子也不可能像元骅一样闪闪发亮。他激动地说:“是周六日吗?那到时候我要去看!”
“当然要带着你去的。”元骅自然地说,然后揉了揉他的脸,“好了,快去见阿姨吧,别让她等急了。”
颜蓁朝他挥了挥,然后转身边小跑着边给老妈打电话。
颜韵蓝正坐在川菜馆子里头剔牙。
在她的宝贝儿子回来之前,她再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八成就得留着一缕魂儿去见他最后一面了。
根据她简单粗暴的提示,颜蓁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她占的包厢,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扯了扯嘴角。
“您这是……几百年没吃饭了?”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颜韵蓝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过来。”
颜蓁就老老实实坐了过去,任她一顿揉搓,“嗯,不错不错,脸上摸着还胖了点肉,最近伙食还行啊。”
说完她就把颜蓁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又仔细嗅了嗅:“怎么闻着一股子狐妖的味道?”
颜蓁说:“您忘了,我交了个朋友就是狐妖。”
“没忘,妈妈怎么会忘呢,”颜韵蓝一拍脑门儿,很明显就是忘了,但是坚强地绝不认输,搜肠刮肚只蹦出来一句,“……是只小狐狸对吧,我记得的。”
颜蓁了解她的德行,没放在心上,反而美滋滋地开始报喜:“我终于学会结缘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颜韵蓝的脸上算不上高兴,反而更多的是遗憾。“你终于也还是走了这条路。”
“结缘师不好吗?”颜蓁说,“我觉得很快乐。”
颜韵蓝无奈地揉揉他头发:“开心是一回事儿,保护自己又是一回事儿,你明不明白。”
颜蓁点点头。
这个儿子听话得过分,懂事得也过分。颜韵蓝找不到当妈妈的成就感,正暗自感伤呢,忽然察觉颜蓁的脖子上那块玉已经没了,拔高了声音问:“怎么回事?”
颜蓁猛地去摸自己的脖子,知道是不小心暴露了,马上解释:“妈,我……”
“没问你,”颜韵蓝对着门口喊,“李玄静,你给我出来!”
这厢颜蓁正不知云里雾里,外头果然应声进来个年轻的男人,他长了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一开口就不是什么正经强调:“是什么让颜大美人如此大动肝火?可别伤了胎气。”
颜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老妈,很明显他老妈比他更震惊,怒火滔天:“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过来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蓁蓁脖子上的符咒破了,你却什么都没跟我说?”
“哎,原来是为这事儿。”名叫李玄静的男人轻轻飘飘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在腕上晃,玩儿杂耍似的,“咒是破了,却没有性命之忧,说给你听了不是白白让你担心?”
颜韵蓝一拍桌子似是还有怒火未消,李玄静对颜蓁笑了笑:“别怕,你妈这人脾气就这样。”
“您……”颜蓁已经惊讶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每一个字都有点艰难,“您是,是我……后爸?”
李玄静上的杯子停滞了一个瞬间,又被扔回了桌上,转瞬他的表情就变得课外耐人寻味,似是忍不住笑了,以扶额,肩膀不停地颤。
颜韵蓝也看了眼颜蓁,一言难尽道:“怎么可能?”
李玄静已经控制不住了,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颜姐您这儿子可真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