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秋那样一个挺拔的人, 被沉重的帽子压弯了腰,看起来有些滑稽。
石晏站那左看看, 右看看, 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快。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
自己戴着个厚实又软和的绒帽, 耳朵完全塞进柔软的帽子里, 衣领被捋得整整齐齐, 甚至脸上还有个哥才给买的小熊口罩。
帽子旁边坠着两颗毛绒绒的球。头顶上有针织刺绣的三个彩色字,像洒水车驶过后留在空中的悬浮彩虹。
——小福娃。
石晏最终还是将那些坏帽子从哥的头上又一顶一顶取了下来。
挤在出租屋里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从十二岁后,大到衣服鞋, 小到袜子内裤, 都是魏闻秋带着他去买的。
卡通的换成无图案的,到最后是成人的。
正如魏闻秋非常熟悉他, 石晏怎么可能不同时也对哥绝对熟悉呢?
昏睡那天缓过来的第二日,他难得没心思处理那些表格文件, 思来想去后,石晏庄严地点开了手机上的橙色购物软件。
他贯彻严谨的工匠精神, 跟做科研一样,通过回忆观感、手感、体感,与详情页的数据反复对比。
确认好尺寸后, 才点击下单。
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趁机买个更雄伟的以此泄愤——虽然魏闻秋已是足够又足够的雄伟,对比着买都是难买。
但石晏终归还是很老实的。他的脑袋瓜想不出太高明的报复手段,最残酷的也就只想到叫魏闻秋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什么仿真,什么温控,什么保密发货,蓝牙可操控——
石晏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寄到公司,又偷偷摸摸地取了,两只手将书包带子攥得紧,请假一路护送着装了回家。
按照石晏原本的设想,今天这根物体应该会让哥在亲身经历后明白——即使是想要喂饱他,也不能以那种堪称打/桩/的频率及力度。
没几个人会受得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被铁链捆住的魏闻秋只用了一只手便制住了他。
东西还被夺了去!
电光火石间,石晏的两只手腕被那大掌掐到一起,拎着转了个身。
紧接着,他的双手迅速朝后被拉到了自己的尾椎处摁紧。
“不是、不带这样的——”石晏有点慌了,他扭动着尝试挣脱,箍住他的手却和铁钳没什么区别。
他简直不敢相信,毕竟大师刚在一个小时前才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绝对不会”。
“你怎么能动呢?”石晏的声音透着不常见的惊恐,面朝前传出去再借助空气回到魏闻秋的耳朵里,听起来慌乱且遥远:“你为什么能动呢?”
“因为我是你哥,”身后的人哼了声,干脆将他的上衣摆向上一推:“带人回来捆我,可以啊?”
“……”
“手腕不酸了?”
“酸——唔…”
半截脊背裸/露在空气中,几乎是一瞬间,石晏感到腰后的汗毛竖了起来。
“要继续吗?”
这句询问看上去似乎给了他拒绝的机会。
“不了——”石晏忙不迭摇头。
“那就继续。”那不是机会,只是句伪装的命令。
石晏被朝后又拉近了些,两只掌心交叠着向外,听身后的人又说:“酸也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石晏委屈地说:“那是我的手——”
魏闻秋将指尖往对方指缝中不顾阻拦地一点点挤进去,把两只一同牵过来:“说没关系,是因为接下来用不到它了。”
很快,石晏的虎丘先是硌到坚硬的铁链,随后便是——
触到的那一刻他的瞳孔迅速放大,蜷着的指尖下意识伸直。
一个小时前他主动去紧握,现在对此却无处可避,“松开。”石晏再次扭动起来。
“哥,哥——”他小声地喊:“哥,松开吧。”
石晏并不知道他其实犯了个错误,这种时刻实在不应该再叫哥。
哥这个字,小时候软软乎乎地叫,会得到鸡腿、好梦与泡脚桶里挨在一起的大脚小脚。
青春期变声时叫,会得到十五块一瓶的牛奶,搭在肩上的胳膊,得到家长会上永不空缺的家长签到栏。
然而现在,他二十多岁,一个成年人。
他与魏闻秋之间存在着这辈子也无法切割开的,谁也说不清楚分不明白的眷恋与爱。
他再颤抖着声音,哑着嗓子小狗一样呜咽着叫哥,和催/情/药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魏闻秋的呼吸明显重了:“刚刚还和我说那儿疼——是真疼还是假疼?我看不像真疼。说话。”
“你放开我——”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先说?”魏闻秋抖了抖浑身的铁链,提醒道:“被绑住的那个似乎是我?”
石晏感到粗粝又冰凉的东西抚上他光洁的那一小截后腰——是魏闻秋的另一手。
他哆嗦了下,声音发颤,底气不足地做出一点都不吓人的警告:“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我现在还在生气中。”
链条随着活动在耳边叮铃响,铁环磕碰在一起,或是撞击在墙壁上。
叮铃咣啷——
“生气么?”
石晏点头点头点头。
然后点不了头。
因为对方掐住他的胯,开始揉他腰后的小窝,轻飘飘的言语一点点击溃他强撑的防线:“那塌什么腰呢?宝宝。”
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那块是他最敏感的命门,魏闻秋就是故意的。
在那目的明确的摩挲下石晏发起抖,整个人就要朝下陷。
又被人拦腰托起来,“长本事了呀,嗯?”
这句和哥方才第一次说时的听感明显不一样。
石晏能听出来这次里头是真的有点火气的:“你买的这是什么,自己说。”
他哪好意思说,终于开始瘪嘴:“不说——”
“能买,但说不出口?”
那东西豁然从后递到他眼前,对方甚至恶劣地按开了开关。
“叮啷——”
“嗡嗡嗡——”
高频次震动中多种声音在耳边交织着响,石晏听不下去了,甩开头,脑袋躲着朝后退。
哥却不肯放过他,往前又递了递,石晏觉得那东西简直要撞上他的脸。
他全神贯注地躲,听见魏闻秋难以置信地问他:“石晏,你给我买这个?”
“是又怎么样,你又不给用,”石晏开始抽泣,躲那东西:“不用就算了,你把扔掉吧。”
身后的人笑了起来,笑声从头顶落到耳边,一字一句地念:“逼近真人、加大版——”
“37度调温、可连接蓝牙——”
“青筋工艺——”
魔音声声入耳,石晏紧闭双眼:“呜呜……”
“扔掉干嘛,浪费。你不是费了很多心思找的?”
“没有很贵,”石晏的手在大掌下商量般摇了摇:“扔掉吧,求你——”
“不扔。”
紧接着,东西从眼前拿走了。
魏闻秋干脆地拒绝了他,铁链的晃动声变远了:“求求留着等会再说。”
-
晚上八点左右,石晏才终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一方面吃得太饱,一方面饿过了头,他吃得并不香,勺子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递,另只手在亮着屏的手机上有气无力地滑动。
“好好吃饭,吃完再看。”魏闻秋已经从墙上下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心情很好。
就是身上仍挂着满满当当的铁链,时不时碰撞着响几声,在安静的家里听着十分明显。
石晏腮帮子里含着饭,脸颊鼓着,抬了半只眼,朝沙发上瞥着看了眼。
然后他将手机亮度调高,音量放大,对着干似地狠狠看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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