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璋看着他,忽然开口:“墨墨?”
宋京墨转头看他。
“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影子小人高高举手。
顿了顿,另一只手也唰得举起来。
谢璋一脚油门加速,车身摆动了一下。
趴在车窗边上的影子小人被风掀出车外,伴随着芜湖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像是一坨黑乎乎的风筝一样被风托着飞在了半空中。
最开始的确是慌了一下,但很快,在家里上房揭瓦挂水晶灯的宋影子就掌握了诀窍,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影子风筝,乘着风张开双臂。
抱住了海也抱住了风。
谢璋慢慢踩着剎车让车速压在限速最低档,听着耳边宋京墨滋儿哇啦的尖叫声和大笑声,眼里也逐渐弥漫笑意。
宋京墨玩够了,想着自己还有很多要问谢璋的,就自觉收了黑乎乎的影子风筝线,爬进了开着的车窗里。
他扒拉着自己并没有被吹乱的头发,本来想坐在谢璋的方向盘上,但想了想,觉得有点影响驾驶,就退而求其次,把自己挂上了后视镜。
黑色的影子小人坐在黑色的影子秋千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比影子小人还要小的影子猫咪,歪着脑袋看向谢璋。
这一幕太生动也太可爱,谢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宋京墨把谢璋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重重哼了一声,捏了一个影子话筒递到谢璋的嘴边。
【快点!从实招来!】
【你那个时候才二十三岁唉,就敢一个人开车上环线啦?】
手机的ai声响起,宋京墨好奇的影子话筒已经快戳到谢璋的唇瓣。
谢璋本来想告诉宋京墨,其实他现在能听到大部分宋京墨的声音,但谢璋想了又想,也不知怎的,就瞒下了这件事。
他想了想,道:“当初,我在柳姐的车行打了四个月的工。”
【啊……?因为没有经验?】
宋京墨觉得这行字真挺陌生的。
谢璋轻声道:“不,因为没有钱。”
男人看着影子秋千上僵住的爱人,恍惚间,透过后视镜,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那个钻进牛角尖不管不顾的青年。
他曾经以为有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告诉给最重视也最害怕被抛弃的爱人听。
但是现在,谢璋听到自己说出这些话时语气的平静,忽然觉得从前认为绝对难以企口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
黑色的影子尖尖轻轻摩挲着谢璋的脸颊,宋京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忽然想抱抱谢璋。
“如果想要自己租车走,不让本地司机跟车的话,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抵押金。”
“那个时候的我身上只剩下两千块。”
谢璋说着,侧头想了下,补充道。
“不到两千块。”
第36章 但腿好像……还挺长的。……
越野车的外表粗狂而帅气, 内饰是简单的米白色。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换掉了宋京墨记忆里里的衬衫长裤,而是一身军绿色的工装服,里面套了个件黑色的工装背心, 鼻梁上架着之前宋京墨偷偷从家里揣出来的茶色太阳镜。
——这样洋气又花里胡哨的装饰品, 本来是宋京墨的。
副驾驶上放着平板,黑乎乎的影子触手盘踞在旁边,影子尖尖悬空在屏幕键盘上。
秋千上的影子小人仰着脑袋, 静静看向谢璋。
窗外是与天相连的海, 宋京墨透过谢璋, 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表情寂寞的青年,也看到了七年前拎着小提琴离家出走的自己。
“大三的时候,我拒绝了导师百般劝我读研的好意,执意毕业,加入了一位学长的游戏工作室。”
谢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车窗外的风越过车窗边缘,划过他的脸颊。
“那一年我的确学到不少,只要肯努力, 收入也能远高出其他刚入行的同事。”
“但是……”
谢璋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宋京墨却很明白。
那些收入,在谢氏倒塌留下的庞大债务前,渺小得几乎不值一提。
他也同样没有问谢璋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云省。
越是清醒克制的人, 疯狂起来越是压抑着的不管不顾。
宋京墨只是好奇, 那个时候的谢璋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所以他问了。
谢璋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宋京墨更好奇了, 触手尖尖探过去,轻轻戳着谢璋的脸颊,又卷着揪揪谢璋的耳朵尖。
正在开车的谢璋含糊说了句“随便买的机票”,没有再用眼角的余光看宋影子, 一副不被任何外物影响的专心模样。
黑乎乎的影子小人翘着腿,像是车挂一样挂在后视镜上晃啊晃的,记仇的哼哼声徘徊在谢璋的耳边。
谢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我偶然看到说彩云的帖子。”
嗯?
什么?
宋京墨险些从影子秋千上栽下来,索性掉了个头,两条腿勾着秋千,整个小人倒着看向谢璋。
一个黑乎乎的问号坨坨砸上了谢璋的腿面。
谢璋轻咳一声。
云省的彩云的确很有名,但是吧,除却漂亮和好看这种比较泯然众景点的宣传,最出名的一点是——
如果有缘看到彩云,并且对着彩云许愿的话,愿望就有可能会被实现。
这样的说法,带着五分的迷信,四分的浪漫,还有一分的潇洒与虔诚。
实在不像是会和谢璋这样性格搭边的东西。
谢璋没敢看宋京墨。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在宋京墨眼里,谢璋是一个强大成熟可以放心依靠的爱人,而谢璋也乐于做这样的存在。
但这样小孩子天真的想法,显然有些破坏他的形象。
越野车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谢璋开着车,轻声叙说着小时候母亲曾经给他讲的种种睡前故事,说着那些童年时流转在小谢璋梦里的,光怪陆离的浪漫。
挂在秋千上的影子小人就这样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从里面拼凑出一个或许有着婴儿肥脸颊,眼睛亮亮地看向母亲的小团子谢璋。
宋京墨听着耳边谢璋的声音,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突然想起七年前。
正在这时,在挑着说了几个还记忆清晰的小故事后,谢璋忽然问:“你呢?”
原本看向车窗外的宋京墨转过身子。
谢璋低声,问出这些年一直没有问过宋京墨的问题。
“七年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时候……你应该不在国内才对。”
影子秋千从越野车的后车镜上一点点滑下来,宋京墨将自己甩进副驾驶被安全带勒住的抱枕上,黑乎乎的三头身小人在上面弹了好几下。
是啊,七年前的宋京墨,本来不应该在国内的。
—
—
宋京墨提着小提琴从机场走出来,手上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有。
一直以来都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眉眼不再弯起,嘴角也向下拉平,倒是透出几分娇养长大小少爷的不好惹。
手机不停震动着,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涌进宋京墨的手机。
【宋,麦克的家境不好,天赋也没有你好,他真的非常需要这次机会】
【宋,你的父母和兄长可以为你开很多次个人演奏会,以后你还会有更多进入维也纳演奏大厅的机会……】
宋京墨低头看了眼最上面的最新消息,没再往下翻。
茶色的太阳镜遮挡了大半青年的脸庞,肤色白皙,从侧面隐约能看到垂下的长睫毛。
宋京墨直接将手机关机,抬着手机往上怼了怼眼镜,顺手将手机卡抽出来,折成两半,连带着手机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宋京墨走出机场大厅。
提着小提琴琴盒的青年站在马路边,抬头看向天空,看向远方。
云省的太阳很暖,是金色的。
很像维也纳演奏大厅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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