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外神化身后(100)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什……？”

　　这样异常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过在场的其他人。

　　甚至有人减缓了步伐，甚至完全停了下来，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看起来完全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

　　毕竟，那可是——

　　******

　　那还是不久之前，于梦境、或是“记忆”之中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诺亚背着昏迷不醒的C，一手牵着尚且年幼的保田真司正走在陷入一片混乱的研究所里，然后被迫因为被怪物彻底堵死了前后的道路而停下了脚步。

　　诺亚伸手将小真司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看向了那样的生物、那样的……简直仿佛不应该存在于地球上的生物。

　　那是一团流淌着、蠕动着的黑亮色形体，隐隐的微光在它们的身上闪烁着。而在那邪恶亵渎的黑色身躯上，无数放出绿光的、脓液似的眼睛不断在它的表面形成又分解。那阻隔着道路的身躯看起来是那么庞大，那些绿色的眼睛仿佛淬着宇宙间最致命的毒药，平等地令所有看到过它的模样的人从此只会永远地陷入名为恐惧的噩梦之中。（*）

　　诺亚本以为能够彻底挡住道路的它们体型已经足够庞大。但那仅仅只是因为诺亚当时还没有认出它们是谁，而很快，诺亚只为遇见的这两个怪物的体型而感到了庆幸。

　　因为他听到了它们所发出的声音。

　　第一次，诺亚感到了十分强烈的“次元壁真的被打破了”般的感受。

　　那一道声音就如同最恐怖的诅咒一般，将他彻底从起初的不真实感里拉入了现实，就似乎是一把带着最额度的诅咒的令箭，从此彻底将他钉住在了这个恐怖与压抑的世界，仿佛吹响了彻底将疯狂与理智的界限融汇于一处的号角。

　　诺亚听到它们用那骇人的声音叫道——

　　“Tekeli-li！Tekeli-li！”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有的人能理解这叫声所代表的意义——或许之前他们还因为书中的怪物突兀地出现在现实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后，无论如何也终于还是意识到了它是什么东西。

　　有的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也从来并不知晓在地球上还有着这样恐怖的存在。那样的人只为眼下接二连三出现的难以理解的发展而感到战栗，曾经数十年积累下来的世界观被一夕打破，但他们却来不及拾起那破碎的观念，因为他们还要逃命。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听到、看到了。

　　那如同长着蹄子的巨大树木一般的怪物——黑山羊幼仔的触手确实结结实实地落在了C的身上。

　　那样的力道足够将一个人打到皮开肉绽、甚至……不、只能说没有当场死亡的情况才是少见的吧？

　　血肉、外露的血肉，瞬间以难以抑制的趋势汹涌外流的红色液体。几乎是在瞬间，C就变成了一个血人。但是其他人还来不及为此或惊愕地瞪大眼睛、焦急地想要查看好友的情况，又或是将恐惧化为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声破碎的尖叫。

　　因为就在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C的血肉里挤了出来。

　　黑色的、如同凝胶一般的存在覆盖在了C的伤口上，很快除了露在外面的部分皮肤、他整个人几乎要被这种黑色的粘液覆盖。而那些黑色的凝胶却没有就此而结束扩散，很难想象C的身体里究竟是怎么存下这样的存在的——

　　它在膨胀、或者更准确点来说，它在生长着。

　　黑色的黏液流淌到了地面上，不停不歇到仿佛要将整个地面铺满一般，随后那地面上的那一滩胶状物不断地扭动着凝聚在一起，模拟出了长着无数绿色眼睛与嘴巴的伪足。

　　它叫道：“Tekeli-li！Tekeli-li！”

　　那黑色的胶状生物在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后，终于停止了向上伸展它的体型。与之相比，只余下一部分皮肤露在外面的C显得格外的渺小。他并没有被压碎或是吞噬，只是被包裹在那些黑色的凝胶里，眼神呆滞放空，似乎对现状没有丝毫地意外，又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般，只是愣愣地望着前方。

　　但是与那个胶状怪物的全貌相比，C的存在似乎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这并不是在说C的存在并不重要。而是指……在有的人的眼中，还有着那么些人类面貌的C与这整体的怪异相比实在是无关紧要。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极度的恐惧下，濑户美香突然不受控制地狂笑起来，她的声音尖锐且刺耳，甚至大到令人实在是难以忍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表情狰狞完全不见原先那副得体的模样，身体也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而颤抖起来。

　　但是在这种时候，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两个看上去能随时结束他们的性命的怪物上。

　　黑山羊幼仔……没有动作。

　　它似乎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本是必死无疑的猎物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同样的，它也一时没有对其他人类动手——用那触手鞭打、卷起，将他们放入口中，又或者扬起自己巨大的蹄子，像一般牲畜那样大声吼叫着将他们践踏于脚下。

　　是因为不想吗？

　　不……其实是因为，这个同样体型巨大、甚至比本就已经令人类不得不抬头仰望的黑山羊幼仔还要巨大的家伙挡住了它的去路，从而遏制了它原本可能的行动。

　　但那也只是一时的而已。

　　黑山羊幼仔很快就又动了起来，它的速度很快，几根与它身上其他触手相比要更加粗壮的触手毫不留情地向着那黑色的胶状生物——修格斯的身上接连抽打下去。而那相比之下要笨拙了太多的修格斯似乎也挪动着躯体想要躲避这些攻击，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挨下了这几下抽打。

　　但是，无事发生。

　　不、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无事，那些触手确实给修格斯造成了伤害，只是那伤害对于它而言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原本担心着局面的诺亚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是啊，差点忘了……

　　就像是黑山羊幼仔无法受到热、爆炸、腐蚀、电、毒之类的伤害一样，修格斯的身体同样有着特殊之处。

　　那就是——物理伤害对于它而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刮痧一般。如果放在游戏里面的话，那就是：无论是怎样的物理武器，无论是刀具又或是枪械，都只会给它造成1点伤害而已。

　　没有人傻到想要在这个时候上前去干扰这两个存在之间的斗争。

　　而终于，包裹着C的修格斯也动了。

　　那些黑色的胶状黏液变化着触手的模样，向着体型小于自己的黑山羊幼仔碾压过去，要将这个庞然巨物吞噬殆尽！

　　它要将黑山羊幼仔吞进自己那黑色的、恐怖的、不断变化着的躯体里。

　　然后，将它彻底地碾压、撕裂直至彻底破碎！

　　******

　　好痛！

　　浑身都好痛、被碾碎了……骨头、内脏……或者别的什么……

　　C皱着眉，差些就要因为痛苦而叫喊出声。

　　但是他没有。

　　因为那种痛感很快就消散了，C晕晕乎乎地躺着，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疼痛感消失的这么快怕不是当场就去世了。

　　那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走马灯吗？

　　C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但是几乎是下一秒就又闭上了被灯光晃到了的眼睛。

　　他想要动动自己的身体，却在刚微微动弹了一下便僵硬住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手脚是不是又缩水了？

　　如同幼童一般的大小，又或者说在这里的他，本身便还是幼童呢？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

　　这里是一个类似于手术室一般的地方。在他的附近似乎隐隐约约有几道身影……但是C看不清，刚才稍稍动了动手与腿似乎就已经用尽了他自己的全部力气。现在的他，实在是对于侧过头查看情况这件事感到有心无力。

　　但是他还能听。

　　C隐隐约约地听到有几个人在说着什么。

　　“……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