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未来的姜家少主姜临任劳任怨被他当小弟驱使这么多年,他还是人?
姜临这会儿拿当年的事儿出来调侃,他恨不得两铲子给当初的自己埋了。
欠是真的欠,虎也是真的虎,更可怕的是姜临记到现在!
往事不可追,风澈只能心虚地打了个哈哈,眼睛滴溜溜转:“害,小时候年少轻狂,不能老是让你当苦力。”
现在没有正式身份,每天吃姜临的、喝姜临的,再不有点被养着的觉悟,就太不懂事儿了。
况且,当年以为的兄弟情深,早已经变了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底那份友情什么时候被蚕食成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朝着姜临笑了笑,屁颠屁颠拎着盘子过去打饭了。
姜临隔着人群,看着路上一走一颠的风澈。
他头上胖胖的蝴蝶结有些松了,耷拉着倒像是两只兔耳朵,衣袍甩来甩去,袖口还有一块儿蹭上的墨水,简直就和当年没长大那会儿一模一样。
某人四百一十七岁高龄,虽然学会在寄人篱下的情况下去讨好人了,没当初那副理直气壮占便宜的不要脸劲儿了,但还是闹腾得不像是个乖的。
姜临看了一会儿,轻轻勾了勾唇角,原本幻境中几近崩溃的情绪得到了喘息。
他默默捂了捂胸口忍了半天,观察到风澈专心致志地点菜不会回头时,终于开始闭上眼调息。
灵府之中,姜临凝聚的神魂被注入了意识,在半空豁然睁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这副神魂形成的身躯。
意识注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身躯从晶亮透明逐渐凝实成他平日里那副模样。
他从悬浮的半空微微向下沉去,直到脚尖点在一条川上才停止下来。
银白的靴子点在水面,却只堪堪留下一点向下凹的弧度,神魂溢散的灵力晶晶亮亮,形成衣袍边际的拖尾点缀。
神魂身为灵府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注入意识后更是成了这方世界中心,姜临的整个神魂都在发光,然而这盛大的光亮却不能点亮川底。
这条河死寂得像是人间与阴间交界的忘川,分割阴阳生死,连半分水波荡漾的纹路都没有。
川两岸漆黑一片,只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姜临心念一动,左手“无渡”剑剑身飞速凝实,挥向川水的左岸。
左岸顷刻被银亮如水的剑光照亮,黑暗褪去,光明腾跃。
穹顶一轮盛大的红日高悬,奔腾的热气带着旭日初升的繁荣,将烈烈的日光肆意泼洒。
近岸侧,花草繁荣,绵延的绿色一路迤逦到远处的茂林。
然而那茂林似乎太过繁茂,密密麻麻的树叶遮盖着日光,光线甚至无法穿透,以至于林中光线稀薄,昏暗森然。
林子中激荡的剑气带起树叶的沙沙声,一些剑气冲天而起,耀眼的剑光灿烂至极,欲与那朝阳争锋。
姜临打量片刻,扬起手中的无渡,剑气四溢而出,纤薄的剑身流出如月华般的剑光,却灿烈难匹,将林中乱动的剑气顷刻镇压。
盛大灿烂的朝阳洋洋洒洒落在万物之上,左岸一片静寂。
灵府化景,关乎心境灵气。
姜家剑气至纯至刚,呈现的自然是这般景致。
因为他刚刚于幻阵心神不稳,灵府激荡,林中剑气才会出现暴乱。
然而,镇压了左岸的姜临并未露出欣喜的神情,反而神色凝重地看向右岸。
他左手执剑,此刻一动不动,反而却将右手抬了起来。
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朝着右岸的天际点出。
他指尖一点泛着紫色的灵力丝丝缕缕溢散而出,像是黑暗中燃起的烛火,融入右岸的浓黑后扩展开巨大的水波。
右岸的模样完完整整地呈现了出来。
紫色的寂灭雷光在天际轰鸣,地表干裂,远方连绵的火山簇拥着,粗略看去足足有二十座。此刻位于正中的三座火山正冒着浓烟,黑灰的烟中掺杂着硫磺颗粒,泛着黄。
随着天际的雷电肆意劈下,岩浆从火山口滚滚而出,所过之处燃起熊熊烈火,炽热的温度焚烧过境,寸草不生。
姜临保持着指尖轻点的模样,看着那片惨象沉默不语。
他指尖慢慢流泻出紫芒,以极慢的速度覆盖了半截手指。
随即,以指为笔,以天为幕,以气为墨。
一串串古朴的符号从他指尖跳跃而出,孕育的神韵富有节奏,如惊鸿一舞,极尽优雅。
片刻,那一串串古字交叠,在他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飞速扩大,向天际飞去。
泛着浅紫色的电光形成一道道电链,连接在一起,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径直覆盖在了不断喷涌岩浆的火山口上。
像是沸水骤然浇入冷水,只是翻滚着起“刺啦”一声便恢复了死寂。
意识之中,姜临攥紧拳头,将手指隐没在袖中。
那幻境太过写实,直接把他此生不想再经历的事一一重现,风澈再一次在他面前魂飞魄散的模样,险些就让他临近了承受阈值。
若不是残存的理智和他临行前准备的封印尚在,他的灵府可能就不止受到这点波及了。
他眼底浮现出浓重的阴霾。
面对这种孩童的幻阵情绪就已濒临崩溃,日后遇见更厉害的幻境,恐怕会把他的执念引出,心魔已存,若是走火入魔……
他将手指狠狠地收紧,骨节用力发出咯吱一声,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风澈既然已经回来了,无论日后如何,他绝不会让风澈再次以身犯险。
刚刚调侃风澈说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是真的会拼尽一切,护他周全。
刀山火海,不悔不怨。
他看了一眼天际,估算着时间,缓缓闭眼。
意识从神魂中抽离,灵府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现实之中,他睁开了眼。
*
风澈这会儿刚打完菜,朝食堂打饭的童子喊了句什么,然后一手端着一盘匆匆朝姜临这边跑,随后“啪嚓”一声把餐盘放在桌子上,突然弯下腰直勾勾地看过来。
他一只手拄在姜临肩膀上,另一只手可疑地放在姜临眼皮底下,手心呈向上盛接东西的半弧状。
茶色的眸子闪动着意味不明的笑,这会儿娇憨和可爱都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狐狸般狡诈。
他可怜兮兮地放软了声音:“姜临,灵石……”
姜临:“……”
他不该认为某人没了以前那副理直气壮占人便宜的不要脸模样,他忏悔。
姜临无奈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两颗灵石,放进了风澈准备盛接灵石的姿势已久的手里。
“拿去花。”
风澈应了一声,乐颠颠地跑过去,把灵石放到柜台上,豪气冲天地喊了句:“再来两个鸡腿!”
姜临在身后轻轻一笑。
*
吃完了饭,自然去找睡觉的宿舍,学堂向来是两人寝,风澈本来以为学堂还像以前一样随机分寝,他还想是哪个小孩儿那么倒霉遇上他当室友了,结果分的号码牌居然和姜临一模一样。
他心想这是什么缘分,这都能凑一起去?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啊!
他一手搭着姜临的肩,一手转着手里的寝室号牌,笑嘻嘻地又带着点暧昧地凑近姜临的耳边说:“姜临,咱俩好有缘分,居然可以一起睡嗷?”
姜临眼睫微微抖动,沉默了一下,艰难地说:“不是的。”
风澈挠挠头:“啊?”
姜临握紧手里的寝室号牌,垂下头,解释道:“学堂现在是根据各家来人的人数分配房间数量,至于谁和谁同寝全凭各家族意愿自行分配。在姜家上交名单的时候,寝室就已经分配好了。”
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以风澈的聪慧程度,自然会听出来他的暗箱操作。
对于姜家少主来说,闲来无事去管低年级寝室分配问题,确实不妥。但他还是通过层层关系,瞒着所有人操作了寝室分配的顺序。
他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缘分,所谓的有缘,不过是他的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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