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这个儿婿是天道,暂时打不过,也不能打。
嗯,她要不要先去了解一下苍愉和现任天道的过往,再对症下药?
宿渊用力地看着竹隐尘面对着的方向,什么也看不到,颇为郁闷与嫉妒地问道:“你和宿鸢大人在说什么?”
蒙罗天道:“他们应该是在讨论苍愉。”
“那家伙,哼。”宿渊冷哼一声,随即想起把宿离坑死的事有她一份功劳,转头与蒙罗天道对视一眼。
两者目光相接,同时收声,宿渊目光偏移,看向一边,蒙罗天道面带微笑,安静伫立在一旁。
【你还把他当道侣?】
竹隐尘:“是。”
他从不否认这一点,抛去性格不谈,作为道侣,宿离很合格。
但是若是说让他活过来……某些因其死亡美化的感官就会立刻翻转。
竹隐尘如今的心情很复杂,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再试一次,不听话就再杀一次。】猩红的字体犹如流动的血水,随时都有可能低落下来。
杀气十足的话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儿子,竹隐尘:“您不拦着?”
【若是他有错,我不会插手。】
她自己也是杀过道侣的人,儿子要是也长歪了,干脆回炉重造。
竹隐尘沉默许久,气氛安静地有些令人发毛。
“好。”
轻浅的声音好似一阵微弱到连发丝都无法拂动的薄风飘过,转身即逝,难以察觉,若非在场的都不是常人,这个好字只会有一个人知晓。
……
“你真的要把宿离弄回来?”
竹隐尘的本体在世界核心,主化身在魔界解决世界壁垒的问题,宿渊的一缕魔气溜到修真界,找到了竹隐尘留在太一玄宗的化身。
竹隐尘:“嗯。”
“他是,坏人。”伏遥仙君闷闷不乐地出声。
竹隐尘:“是坏人,也是我道侣,师傅,我此生应该不会再有其他道侣了。”
伏遥仙君懵懂道:“为什么?”
宿渊:“笨,他现在是天道,有几个人能活过天道,不飞升寿命有限,飞升后分离两界,总之到最后都是守活寡。”
竹隐尘:“并非为此事,虽然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总觉得,若是与人交往,宿离会突然出现把那个人杀了,然后发疯。”竹隐尘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伤及无辜之人。”
宿渊目光古怪:“你这是,一朝被蛇咬,一世怕井绳啊。”
竹隐尘动作从容优雅地摆放着茶具:“或许是吧,毕竟这条蛇死而不僵,说不准还会诈尸。”
“放心,他今后,都将由我来监管。”
宿渊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暗暗向竹隐尘看去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中似乎有某种极端危险的控制欲在翻涌,仿佛在肃寂无声中吞噬一切的暴雪,又好似一座寒冰凝结而成的牢笼。
宿渊猛然想起,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这是一个掀翻天道,让宿离为之疯狂的男人,他的危险性,从来都不弱于宿离。
只是竹隐尘的容忍度更高一些,对普通人比较宽容罢了,真要是触及到他的底线,前任天道就是最典型一个例子。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担心这个人,都是伏遥总是说什么不许欺负阿竹,搞得他好像很脆弱一样,不知不觉就被洗脑了。
让这两个人互相祸害去吧,她只需要追随宿鸢大人的脚步就好!
竹隐尘看着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一样,匆忙遁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被魔气撞开的窗户。
手指一动,窗户自动闭拢。
余光扫到手上的戒指,注视半晌后将其取下,换带到了无名指上。
不会有别人了,在见过一个疯子执着疯魔的爱意后,世俗的情爱都变得无比寡淡。
没有人,能比宿离爱他更深,即使这份爱狰狞扭曲,却能穿过时间与死亡,它足够坚硬,扯不掉,砍不断。
至于狰狞扭曲,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
鬼界
虚无死海
纯白色的人影立于漆黑一片的海面之上,手指轻轻一划,海水像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一只断腿从海水中露出。
竹隐尘勾起那只腿,塞进养魂木里,再把养魂木塞进天外镜里,完事。
复活宿离就是这么简单,宿离留下的第一段记忆,与魔界的童年无关,与寻找他的经历无关,就那样突兀独立的出现,好似只是一段在放置记忆时意外留下的碎片。
竹隐尘拿着天外镜,心中升起一股被算计的不悦。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来找你?
这份不满持续到宿离的神魂补完,虚弱的灵魂刚刚苏醒就被捅了一刀。
宿离半死不活地靠在棺材里,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唇角含笑道:“玄琴,你还是这么热情。”
竹隐尘扫过宿离有溢散迹象的神魂,面无表情地把他按回到养魂木中。
下手重了,再重新养一阵子。
梅开二度,三度之后,宿离睁开眼睛第一句话终于不再是调情戏语:“玄琴,你是不是想这样一直耗下去,让我在养魂木里出不来吗?”
竹隐尘手指拂过他的脸,抬手幻化出一把刀来:“我觉得你睡着的样子很好。”
安静,乖巧,不会说一些气人的话。
宿离抓住他的手,双目上挑,异色的眸子看着上方的人:“可我已经睡够了。”
竹隐尘感受到手腕的皮肤被暧昧的摩挲着,眸子如冰湖般平静,不含一丝□□腔调的说道:“想找干?”
宿离眸光微闪,细看才能发现他眼底深处的一丝呆愣,似乎不敢相信这几个字是从竹隐尘口中说出来的,恍惚一瞬之后,目光很快又变得幽深起来:“玄琴学坏了。”
“嗯,拜你所赐。”空间风暴里的那段日子确实让他在某方面的了解收获颇多。
竹隐尘扫过他的眉眼:“看来你的记忆不全。”
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宿离说,同一类的事不会让他惊讶第二次。
宿离重新披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本来是全的,被你捅没了一些,不过不妨事。”
“我也觉得,不妨事,你的记忆全空了也没有关系。”
竹隐尘手指向下划过宿离的咽喉,那种握住手下之人命脉的感觉让他久违的有些兴奋,难怪宿离之前总是啃他脖子,这种感觉确实令人上头。
“我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你只需要安静地呆在我身边就好。”
手掌用力将人按在棺木中,竹隐尘坐在棺檐上,以掌控者的姿态俯视下方的人。
处于下风的被掌控者喉咙滚动,口中发出愉悦的笑声:“好啊,求之不得。”
冰蓝色的眸子对上黑红色异瞳,在彼此的眼中,清晰映出对方的倒影,黑白两色的发丝相互交错,缠乱不清。
从深渊中生长的邪恶荆棘看到了天上的月亮,于是他爬出地面,狂妄地向天空伸出枝杈,试图将那高悬于天际的月亮抓走。
然而月亮并不好抓,在磨断了无数枝杈后,它终于成功触碰到了月亮,并将自己挂在了上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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