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橘(70)

　　***

　　第一块被选中的石头很圆，在机器上切开时，中意凑得很近想要去看，偏偏又被祁郁捞回来，要他注意安全，焦急得在原地甩尾巴。

　　好不容易切割完，师傅拿着石面过来一人一猫面前展示。苍白的石面边缘包裹着一汪水盈盈的绿，猫猫一脸茫然地盯着看了又看，回头问祁郁，“这是换了个颜色的石头吗？”

　　可……还是石头啊。

　　“这个叫作翡翠，”祁郁捏着切割的半块石头，用指尖虚着在那一汪绿色上轻点了点，轻笑一声，对中意解释，“不过，你把它叫做石头，也没什么错。”

　　“确实也是石头的一种，但是颜色会比石头好看很多。”

　　“可以用这个，雕成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戴着玩儿，像是小挂坠，镯子，亮晶晶的很漂亮。”

　　这主意是他昨天才想到，大半夜急急安排了人去办妥。即便如此，凭他的本事，这一车原石寻来也实属不易。如今摆在这儿，全都成了他哄猫猫的玩具。

　　他没有同中意讲赠送对方镯子在古代究竟有怎样的含义，晦涩复杂的东西，这小调皮鬼一定半懂不懂，也不耐烦多听。

　　他只是很纯粹地，想用一些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来逗中意再开心一点。

　　至于其他的事情，时间还长，他们总有机会一一讲明白。

　　【作者有话说】

　　财大气粗鱼老板(bushi)

 

第81章 不会谢的玫瑰

　　石面上绿色清透，猫猫好奇地伸出前爪，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拍了一记。

　　摸起来凉凉的，很光滑，不像普通石头那么粗糙，手感意外还不错。

　　“有那种很大块的吗？”

　　中意跳起来，伸长前爪，怀抱出一个圆一样的形状，很费劲地同祁郁比划，“这～么～大～”

　　“可以做一个抱枕出来抱着。”

　　“夏天就不会再热了喵。”

　　祁郁：“……”

　　他果然养了一只眼光独到的猫猫。

　　“抱歉，乖宝，”祁郁捏了捏猫猫圆滚滚的脸颊，有些遗憾地讲，“可能暂时还买不起那么大的。”

　　“喵？”中意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现在石头也那么贵了喵？”

　　“因为是漂亮石头的原因，”祁郁斟酌着字眼，对猫猫解释，“所以会比普通的稍微贵一点。”

　　“这样喵，”中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还是不需要啦。”

　　“我们这样的家庭，多节俭一点会比较好。”

　　“怎么样，”猫猫说完，舔了舔鼻尖，高高地扬起下巴，“我是不是很通情达理？”

　　祁郁微怔一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伸手过去替他很轻地在下巴上挠了挠，温柔地“嗯”了一声。

　　“乖宝很好很好。”

　　“我也这么觉得喵。”得了夸奖的猫猫有一点轻微的得意，“不过你也很好。”

　　他很有些小心思地只说了一个“很好”，比祁郁夸的还要再少一个。

　　祁郁故意逗他，半哄半骗，“好在哪儿？”

　　“你很有自知之明喵。”

　　“？？？”人类大惑不解。

　　猫猫舒展了下爪子尖，慢悠悠地解释给他听，“电视剧上，如果一个男性人类买不起某样礼物。”

　　“他会觉得损害了自尊心，觉得可能另外的人会嘲笑自己比较穷，就可能会生气，冲别人发火，或者自己偷偷在旁边闹情绪。”

　　“但是你没有嗷，”他用赞许的视线看向祁郁，“你直接承认了买不起，一点都没有要硬起头皮的意思，穷得很明白，不会藏起来。”

　　“所以是很好的。”

　　祁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不太像夸人的话。

　　“穷是没有关系的，”中意很认真地仰着头，对祁郁继续讲道，“我们可以少吃一点，夏天的时候热一点，都没关系。”

　　“但是我不想要你对我发火，闹情绪。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的话，你这样对我我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不过还好，你没有这样。”

　　中意在祁郁的注视下抬起前爪，轻轻地搭在祁郁的掌心里，柔软的爪垫挨蹭着，微微按了按，“所以，祁郁，你是一个很好的人类。”

　　“我愿意和你一起穷下去，没关系的。”

　　没等“贫穷”的人类祁郁开始感动，中意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一瞬，还是小声而坚定地补充了一句。

　　“但也不可以穷太久。”

　　他讲，“养猫猫是需要一些钱的。”

　　“如果卖章鱼小丸子赚不了的话，”机智的猫猫脑袋快速动了动，他对祁郁长长地喵了一声，“我们可以在休息时间去海滩上捡瓶子卖。”

　　“宋奇告诉我，他小时候就去捡的喵。一个瓶子钱可以买一颗泡泡糖，真的很划算。”

　　祁郁：“……那还是不必了。”

　　他哭笑不得地揉了揉毛绒绒的猫脑袋，“也没有那么穷。”

　　“最起码，给乖宝买冰激凌的钱还是有的。”

　　“那小蛋糕呢？”

　　“也有。”

　　“奶油泡芙和橘子果冻？”

　　“都有。”

　　祁郁很轻地碰了下猫猫湿漉漉的鼻尖，微微笑着讲。

　　“大概可以养咪咪吃一百年的零食，可以吗？”

　　这样啊——中意很矜持地退后一小步，坐在祁郁掌心里，尾巴尖微不可察地卷了卷。

　　一百年的话，也还好喵。

　　刚刚可以把小猫咪养成一只快要中年的猫咪。

　　勉强可以接受。

　　***

　　第一块绿色石头最后被雕成了一朵玫瑰。

　　只有人类指肚大小，碧绿的一小枝，打磨师傅在上面穿了孔。

　　一直到一人一猫到了家，祁郁在玫瑰上挂好了手编的红绳，动作轻轻地系在了猫猫脖颈上。

　　“喏，答应咪咪的玫瑰，”他对中意微微笑着讲，“还喜欢吗，这个礼物？”

　　猫猫屏住呼吸，拿前爪小心地拨了拨，玉色剔透，像是从前他在族中时候，于山坳里见过的一汪湖水。

　　“还好嗷，”他眯了眯眼，把微微翘起的嘴角再压下去，“但是，但是，你这样是不是叫做偷梁换柱？”

　　“用石头做的玫瑰换掉了真的玫瑰花。”

　　“是因为这样比较省钱吗？”猫猫认真地问。

　　电视里面真的玫瑰花是很贵的，如果一定要拿石头来代替——看在这个石头很漂亮的份上，勉强也说得过去。

　　祁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忍不住笑，低下/身，低声对猫猫讲，“因为想要送你永远不会谢掉的玫瑰。”

　　“这样就可以和乖宝谈很久很久都不分手的恋爱。”

　　小猫咪会不会脸红呢？

　　中意不太清楚，但他确确实实感觉到脸颊热烫烫的，从耳朵连带着尾巴尖，都好像在太阳下要晒化了的一碗甜奶油。

　　祁郁并没有及时察觉到他的异样，他把猫猫捞到膝盖上，手指很轻地环住尾巴，微微笑着，问道。

　　“所以呢，乖宝愿意吗？”

　　中意张张嘴，试图发出一点喵喵的动静，可喉咙里涨得像塞了团小火球，一个音节都讲不出。

　　“嗯？”祁郁又凑近了一点，几乎快要同猫猫贴在一处，声音低低地，又问一遍，“乖宝的回答是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熟悉的“砰”一声响起——

　　祁郁膝上陡然一沉，橘黄色的一团猫猫球瞬间没了踪影，只留下他阔别已久的人类形态男朋友，一脸懵懂地跨坐在他大腿上，眨巴着一双圆圆的眼，长长地，撒娇般地，朝他喵了一声。

　　精致好看的锁骨间，赫然挂着那朵新雕的绿玫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