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进去医院,主要是去看看那些住院的孩子。
那些孩子有的是天生残疾,有些是突发意外,不至于立刻死亡,但仍然如软刀子一般慢慢厮磨他们的生命。
敖湘看到那些孩子就觉得可怜,眉头紧巴巴的皱起,白软的小脸流露出怜悯,难过的把脸埋进男人怀里。
“崽崽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他小小声问,语句带着几分哽咽,湖绿色的眸子俨然被雾色熏染笼罩。
没有父母,天生就是体弱的白化异种,只要想想小龙就要难过哭了。
都是他弄丢了崽崽!
殷商只是温柔的抱住了他,给予沉稳的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
敖湘不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抱紧了男人,脸不停的在他怀里磨蹭,眼泪溢出眼眶就被擦去。
突然司命脚步顿住了,他似乎有些疑惑,脚步飞快地在几个病房外走过,突然往楼上走,到了三楼的病房,昨天敖湘进去的那个房间。
他站在屋外,目光定定的看着里面,试图推门进去。
护士看他这一身打扮警觉的拦住他,礼貌的问:“不好意思,您是孩子什么人?”
司命随口瞎说:“他老舅,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
等殷商他们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和护士说了几个来回,看到他们过来,突然利索的结束了对话:“不好意思,找错了。”
转身对着殷商与敖湘打招呼,装作是来找他们的,拉着他们在窗边说话。
瞥了眼护士仍旧对他们虎视眈眈,司命低语暗指:“你们看房间里那个木牌,是什么东西认得出来吗?”
木牌?
殷商扬眉,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孩子的头顶挂着一块桃牌,桃牌上刻着孩童的图案。
不知怎么,殷商眉头一低,他问敖湘:“乖乖,你昨天进去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吗?”
敖湘歪头看了看,茫然摇头,不过自己也不确定,咬着指尖说:“不知道诶,我昨天没留意过,不过……啊欠!”
敖湘一个激灵,又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就像是停不下来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扑在男人怀里用男人身上的清香遮掩气息也止不住的肩膀颤抖。
“好、好奇怪……不算污秽,也不纯净。”敖湘有点难以自控,手攥着男人的衣服忍了又忍,声音都软了三分,软软糯糯的说:“昨天没有这么混乱的,好奇怪。”
好像是,有两种不同的力量。
作为纯净的水系神明,小龙对气息的感知可谓是分外明晰,摆明了十分嫌弃那个房间里的味道。
司命脸色一沉,他并不知道司柚是神明转世,也不懂什么信仰复辟,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们听说过古曼童吗?”
“古曼童?”敖湘困惑的歪了歪头,求助般看向男人。
殷商思索着摩挲下颚,随即了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古曼童是一种东亚邪/术,将枉死的孩童制作成古曼童驱使,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养小鬼,用自己的血液供养获得财富、地位等好处。
这类邪物的胃口极大,贪婪又充满了不确定性,极容易被反噬。
不过大多数的降头师都是用孩童的身躯来制作,当然也不乏有能力者可以凭空抓鬼。
如果那真的是鬼牌,那就证明医院里有人供奉了邪物。
司命神情难看:“我不确定,但这医院里哪哪都有她的气息,到处都是污秽。如果她真的是被人驱使……我希望她被人驱使。”
至少,她还没有变成随意杀人的厉鬼。
他的心情殷商可以理解,这件事也好办。
医院里有妖族,他直接动用人脉,让医院里的妖族去查一查到底有多少人挂了个木牌。
司命适时出声:“可能上面有什么能让人下意识忽视的术法。”
殷商顿了一下,他思索过后把手机揣上:“那我们直接查吧。”
三个人一起查,被蒙蔽的概率会小很多,如果交给其他妖族可就不一定了。身为妖族在这个医院里待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什么,就不知道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对执法的不信任。
不过那不关殷商的事。
三人一起将整个三层医院都查了一遍,那么多病房挂桃牌的病房就有三家,数量称不上多,但加上之前死的几个孩子可就不少了。
司命更加忧愁了,忍不住掏出烟长久的叹气:“你们说事情怎么会变——”他话语一顿,赫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连连退了两步,一偏头是之前吃早餐时在外面看到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现在的脸色可比几个小时前好不少,眉眼间都带着喜色,撞到人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手上拿着缴费的单子。
“不好意思,我急着给我家小宝抓药,撞到您了,您没事吧?”
司命怔怔摇头,看着他离开。
与敖湘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敖湘猛然打了一个喷嚏,肩膀本能抖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恶寒涌上心头,他双手抱臂搓了两下,躲进男人温暖的怀抱。
小鼻子不悦皱起,瓮声瓮气的说:“这个泥巴人身上有很难闻的气息,好污秽好脏。”
殷商一把将他揽住,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也若有所思的看向中年男人的背影。
手机微动,给医院工作的妖族发了条消息。
[殷商-移民局]:刚刚是不是有个孩子的情况突然好转?
那个妖族回的很快,语音一长串发来。
“您真是绝了,有个在娘胎里差点窒息的孩子今天情况好转了很多,已经可以脱离呼吸机了,真是老天保佑……”
第82章 司命解梦·八
“……那个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情况……”
殷商摁灭语音,和司命对视一眼。
司命叼着没点燃的烟轻啧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冷意。
“走, 追上去!”
几人脚步飞快, 没有一刻迟疑,很快就在付钱的窗口瞧见了那个中年男人,饱经风霜的沧桑眉眼布满了喜意,交钱都交得乐呵呵的。
他交完钱转身要走,身侧就站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很是瞩目,几乎是拽着他的肩膀往旁边拉的。
“诶!诶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中年男人惊慌失措。
司命把他拉到角落,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压低声音不复之前的强势,此刻落寞又可怜:“老兄,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法子?我有个妹妹,才八岁,从楼上摔下来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我只是想救救她……老兄,我不缺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能不能告诉我, 给我指条明路?”
他说的可怜,一副自己走投无路的模样。
中年男人半信半疑,司命再一咬牙把一头银发的敖湘拉过来,声泪俱下的控诉:“您看看, 这是我家二弟, 打小就是白化病, 好不容易拉扯到那么大,唯一的妹妹这下也躺着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您也是家长,应该能体谅体谅我们当事人的心情!”
中年男人看看敖湘,敖湘睁着湖绿色的眸子无辜又茫然的与他对视,稚嫩的眉眼精致又漂亮,淡淡粉红散在双颊不盛花娇,银发如阳光撒在河面一般波光粼粼,看起来十分健康。
最终中年男子败在司命的坑蒙拐骗一张嘴下,神神秘秘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块木牌。
司命眼神一利,当即就要去抢,把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跟要被抢什么宝贝一般警惕的护在怀里,眼神惊恐。
他只好再度安抚,说:“不好意思老兄,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但中年男子肉眼可见警惕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压低声音再也不肯把那木牌亮出来,只说:“这东西,是要找人求的,在深夜十分去童子殿求,求得了就能拿到这个木牌,挂着小心供奉着,很快就能心想事成的。”
“得心诚,只能供奉一个,再多心就不诚了,得每日每日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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