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不能就这样回去,首先,他相信自己走出两步就会拥抱大地;其次,这块地方的治安够差,太阳落山后糟糕程度还会指数上升,而现在的肖恩闻起来像个接近发情的omega。遇到坏事的几率是多少?不,不该这么问,不如来赌肖恩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
“能借我一下手机吗?”肖恩问。
他拨打了丹尼尔警官的电话号码,就算名片目前不在身上。不是故意要记,肖恩只是对数字有天赋。警官先生自己说需要帮助就打给他,如果不想在私人时间被骚扰,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把名片给哪个婊子?这样想着肖恩理直气壮了不少,终于能按下拨通键。
嘟,嘟,嘟…五秒钟,肖恩开始相信对方不会接的,脑袋里的声音说“你最好现在就挂断,别让自己难堪”,他咬牙忍住。护士紧紧盯着他,仿佛他还能健步如飞地抓着她的手机就跑。
“差不多该还我了。”肖恩觉得她会说,“别让自己更难看。”
“你好?”
电话通了。
肖恩握手机的手稍微松了松,卸力后的虚脱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抓得有多紧,可能那才是护士紧盯他的原因。
“嗨,杨警宜,我是肖恩。”肖恩干巴巴地说,搜肠刮肚地挤出长久不用的社交礼仪,然后他开始努力回忆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自我介绍过吗?上次打电话通风报信时也没,只说“是我”,他不在乎对方记不记得他,不如说不记得更省事。有求于人的时候,对方不记得就会很尴尬。要说什么?“你可能不知道名字,不过我们上次吸了彼此的屌”?
“嗨,肖恩!”丹尼尔说,听起来很高兴。
“我想问问,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你还好吗?”警官先生似乎察觉了什么,声音一秒进入状态,警觉得像缉毒犬听见海洛因。背景音静了下来,听起来像接听人走向了僻静的地方。
“没什么紧急情况,和之前的事没关系。”肖恩干咳一声,“只是可能……我需要一些帮助,我是说,如果你不忙的话。”
“你在哪里?”丹尼尔问。
肖恩报出了诊所地址,十五分钟后丹尼尔出现在了门口,快步向他走来,开门见山道:“我能做些什么?”
“嗯,送我回去?”肖恩恹恹地回答。
“你住在哪里?”
“你去过了。”
听懂了他的意思,丹尼尔皱起了眉头。他犹豫片刻,问:“你介意在我家留一晚上吗?”
肖恩精疲力竭地点头。
丹尼尔把他扶上了车,一路往回开。他开得非常平稳,肖恩坚持到楼上卫生间才开始吐,把浴室地板染得像个调色盘。丹尼尔看起来非常担心,而目不是在担心地板。
“没事,胃出血。”肖恩嘀咕。
“没事?”丹尼尔又在皱眉。
“如果你知道过去我怎么对它,你会很惊讶这东西今天才出毛病。”
丹尼尔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板起脸的样子颇有威慑力,像海报上的硬派alpha只除了传统意义上的硬派alpha不会托着娼妓的胸口,以免对方淹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不会拿着输液袋清洗对方身上的汗水和污物。肖恩目前没空感到难堪,情况又开始恶化,他严重冷颤,上吐下泻,身体沉重到瘫软在地,有那么一阵子这感觉糟糕到接近生育。只是接近,分娩不愧是十级疼痛,而一想到目前的痛苦还有上升空间,肖恩就觉得自己不如死掉完事。再来那么一次极限痛苦不如让他死。
尸体会难以处理,警官先生要怎么和同事说家里的娼妓尸体只是个意外?那场面肯定令人为难。如果是个正派人,应该趁着还有气让警官先生把他扔外头,可惜肖恩没有那么无私。他沉默着享用对方的好心,接受对方的照顾,听人家用轻柔的声音说他会没事。那条胳膊温暖而有力,支撑着他,像一棵能倚靠的树,或者一条忠诚的陪伴犬。肖恩总是联想到狗,原谅他贫乏的想象力吧,他真的挺喜欢狗。
这一次肖恩睡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丹尼尔把他抱上去的。他躺在那儿,缩成一团,含含糊糊地道谢,不知道希望对方听见还是听不见。
“不客气。”丹尼尔说,“谢谢你来找我。”
“谢谢我?”肖恩扭头看他一眼,累得说不出俏皮话。
“我很高兴你信任我。”丹尼尔坐在床边,给自己盖上毯子一他坚持要在一边陪床,肖恩没力气争辩,只能背过身不看他。丹尼尔沉默片刻,又开口道:“想到你可能这样一个人回去,回那里……我不敢去想。”
他用力摇了摇头,好像觉得很可怕似的。
肖恩想说没关系,如果真的只有这样的选择,其实也不会很可怕。很操蛋,也就那样。他曾因为脑震荡昏迷,醒来还得从屁股里挖出钱和用过的安全套。他曾给自己包扎过断掉的肋骨,曾因为眼睛里的液体感染几天几乎看不见,活到今天纯属命大,肖恩格林像蟑螂一样顽强。哪怕在今天,他也有可能想办法活着回去。又或许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总有本钱耗尽运气用光的一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但肖恩很高兴他在这里,而因为他如今在这里,被照顾,被保护,没被继续折磨,想象一个人回去就变得可怕起来。
肖恩什么也没说,在另一个alpha的味道里,他迅速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肖恩好了许多。他爬起来,拔掉针头,成功用双腿支撑起了身体。听见动静,丹尼尔从门口探进一个脑袋,说:“早上好,感觉好点了吗?”
肖恩点点头,看了一眼挂钟,问:“你不应该在上班吗?”
“请假。”丹尼尔自然地说,“嘴巴干的话含一些冰片,你还不能进食喝水。洗漱完我们去医院吧。”
他带着肖恩去正规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结论依然是胃出血,万幸不算严重,尚不用手术。那里的医生说病因在于饮食和睡眠太不规律,外加巨大精神压力,以及如果希望活久一些最好戒酒。肖恩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精神压力。”
他只说了这个,毕竟不能跟人家说职业娼妓没法保证饮食和睡眠,并且他大约会喝到生命尽头。医生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含蓄地建议他应该去看看其他科的医生,肖恩装作没听懂。等在外面的丹尼尔问到的时候,他仅转述了忌口名单和禁食禁水的要求。警官先生欲言又止,似乎想提出忠告,又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管他的资格。
“我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吗?”肖恩突然说。
“唔,你昨天说过?”丹尼尔迟疑道。
他的意思是昨天电话里那句“我是肖恩”,可要是丹尼尔那时候才知道这个名字,他就该先问一句“肖恩是谁”。肖恩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丹尼尔不自在地补充道:“之前听别人说过。”
“你之前没叫过我的名字。”
“你没告诉过我。”丹尼尔摸了摸脖子,“擅自这么做感觉不太对。”
确实是会叫娼妓“先生”“女士”的人能做出的事。
肖恩又挂了几瓶吊针,继续躺平度日。第二天是周六,丹尼尔继续在家陪他,说自己本来就没什么计划。警官先生打游戏,邀请肖恩一起玩,肖恩谢绝了,在旁边看对方打。丹尼尔给肖恩拿来很多书,各类都有,都是亲朋好友的礼物,在床头堆成一叠,肖恩都不知道他能挖出这么多。看丹尼尔找东西有点像看寻宝节目,东摸摸西看看,找找线索,四处扒拉,砰,一本书从杂物山下出土啦!说实话这比书本身有看头。
周一,肖恩终于能正常进食。丹尼尔去上班,给肖恩留了蛋羹和其他流食当午餐。
“等我回来给你做点好吃的,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他边穿鞋边眉飞色舞道。
“你认真的?”肖恩问,“我已经恢复到可以卷款逃跑了。”
丹尼尔咧开嘴:“那个笑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个贼入室行窃,半天没找到钱,主人回来,说开灯时我自己都找不出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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