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叫我们去送死吗?”
“我想下车,呜呜呜呜呜呜我想下车啊。”
一个青年猛地站起身来:“哭什么哭!谁爱当逃兵谁去当!”
“别哭了!你们现在下车,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们很快就吵了起来。陆安不知道非自然局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他清楚,英雄在蝶岛的待遇从来都不怎么样。陆安低头看着已经哭脱力、趴在自己双腿上睡觉的女孩,轻轻地抹去她眼睫上的泪水,神情无悲无喜。
这是一辆注定到达不了【春之钟】的列车。所以这些牺牲到底有什么必要呢。
末日到来,人最后的权力,就是选择怎么去死了。
“我们去求队长吧!中途停一次车,你们想当英雄的尽管去!我不想死,我走可以吗。求求你们了。”
一个被咬断一条手臂的青年痛哭流涕起来。
他跪下来,一边抹泪,一边痛哭。
“到【嘉开北】我们一定会死的!”
“停车吧,这车上还有那么多普通人,他们肯定也想下车。”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连苏婉落都愣住了。她看了下沉睡的女孩一眼,又回头看了眼后面车厢瑟瑟发抖,抱着亲人尸体痛哭流涕的人。强烈的疲惫过后,就是深深的哀伤。
夏文石抓了下头发,恍然:“对啊,我们是有任务到京城,但是他们不是啊。”
“我们让队长联系上面,停一下车吧。不耽误时间的。”
苏婉落还没来得及联系队长。
另一个可以直接联系队长的B级异能者,已经开口了,他说:“总局拒绝了。”
一群人愣住。
“什么?”
“为什么拒绝,明明时间还那么早,停一下根本不会耽误任务!”
“你们把电话给我,我来跟队长说话!”跪在地上的青年喘着粗气,扑了过去。而那个B级异能者摇了下头:“队长同意停车开门,可是总局拒绝了。”
“总局……拒绝了。”青年犹如被雷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用干裂的唇无助抽泣着:“不,放我下车……求求你,放我下车吧……”
B级异能者看着他,嘴里全是苦味说:“你求我又有什么用呢。这辆车的运行,队长做不了决定,程局做不了决定。督察官说,现在总局也做不了决定。”
苏婉落和夏文石豁然抬起头。
“总局也做不了决定?!”
他们的讨论声太大了,5车厢的人也听到了。
很多人都苍白着脸站在外面听着。
列车越来越靠近【嘉开北】,乘客的心情越来越绝望。【平安站】还只是一群从肿瘤医院爬出来的低级异能者,但【嘉开北】已经只是一个A级异端了。“车可以停一下吗?我们想下车。”有人在失去至亲后,麻木地牵着自己的孩子,开口问道,“车可以停一下吗。”
苏婉落:“我……”那个人已经扑过来,眼里满是痛苦地抓住她的手臂了。
后面乌泱泱站着很多人,他们都一身狼狈,在【平安站】失去理智,现在只想逃离这辆死亡列车。
“求求你了,我的孩子才只有五岁,求求你,让我下车吧。”
她的泪水决堤。
后面的人,受不了惊吓,也哭了出来。
一张张脸都写满了苦痛和哀求。
苏婉落喉咙发干,对此手足无措。
“让我下车吧。”
“求求你……”
“停车吧,求求你们,停车吧。”
“让我下车,让我下车。”
“停车啊!!”
“停车!!”
哀求过后是痛彻心扉的嘶吼!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后面的情况混乱无比,哀求无望后,一些人开始打算冲进驾驶室。甚至有些情绪上头的人,开始砸窗户,宁愿卧轨也不想被异端分食而死。
“这辆车没有驾驶室!驾驶它的人在京城!是他们不愿意停!”
混乱之中,有人打了起来,有人尖叫,有人崩溃地呐喊,哭嚎。
陆安伸出手,捂住了那个女孩的耳朵,替她隔绝了所有吵闹。
她哭得眼睛通红,睫毛潮湿,睡梦中都在抽噎,卷曲的长发披了满肩。
见女孩呼吸逐渐放缓,陆安才收回了手。
这辆列车的经停,总局做不了决定。
需要蝶岛来做决定。只可惜,除了【无神论者】,谁都无法直接联系到蝶岛。
蝶岛不会为一群无辜的人,耽误列车哪怕一秒的进程的。而【无神论者】被【传教士】紧盯,也不可能专门为此事去向蝶岛求情。
陆安坐在车边,没有去看车厢内的乱象,他只是看着旁边疾驰而去的雪山。
车马上就要到【嘉开北】站,那里一个A级异端,已经盘踞在站台、虎视眈眈。
他完全想不出,这列车该怎么到京城。
谁都不曾在意的车厢角落,青年苍白修长的手,点了下自己的耳朵。
车厢内很多异能者,都在歇斯底里,哭着求总局开门。
他们求助无果,毕竟眼泪和鲜血、都撼动不了蝶岛铁面无私的联络员。
可G144列车里,却有人越过队长、越过淮城分局、越过京城总局,越过蝶岛的联络员,越过蝶岛的指挥官,越过计划的总负责人。将信息传到了极点实验室,蝶岛至高无上的话事人的耳中。
叶吻这段时间,收到的信息很多,于是没有多做犹豫,顺势接通。
可她接通后,听到声音,愣了下。给她传消息的是个陌生青年,青年那边或许非常混乱,让他的声音也有点失真。
他的声音如溪流般,平静。
“京淮铁路的最后三站。【嘉开北】盘踞着一个A级异端【地煞藤】。【锦昌西】守着一个A+级异端【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春之钟】一整个高铁站,已经化作异端。”
他说:“话事人,这列车注定到不了京城。”
“马上就要到【嘉开北】了。”
陆安看着外面绵延不绝的雪。
问她。
“话事人,停车吗?”
第393章 凤凰
叶吻低头, 长发静落,银灰色的瞳孔看不出情绪。她甚至都不需要知道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已经给了答案。
“不。”
——话事人, 停车吗?
——不。
陆安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青灰的苍穹下, 雪山无言。
列车沿着铁轨一往无前,穿行漆黑隧道。
很久, 他放下手臂, 看了坐在他旁边已经哭得睡过去的女孩一眼, 居然意料之中笑了下。
陆安手指为她拂去脸上被泪痕打湿的卷发, 凝视她一时轻一时重的呼吸。站台上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 这个女孩和小时候的叶吻有三分相似。只不过叶吻不会哭得那么狼狈, 就算哭, 应该也只会在她的哥哥或者父亲面前哭。
对于叶吻, 陆安有太多的记忆。
第一次见面是在病房。
伯里斯那个时候还没和秦恒闹翻。叶吻需要进行眼部手术, 被安排到他旁边的病床上。
他比叶吻年长一点,伯里斯叫他好好照顾妹妹。
可是叶吻并不需要被照顾。
叶吻第一次杀人是在阴山福利院。蝶岛话事人五岁就和血结缘。
陆安对她的第一印象是, 她胆子好小,在蝶岛上一定被秦博士保护的很好。
秦博士离开时,叶吻不自觉感到害怕,她伸出手, 抓住秦博士的一根手指,颤声说:“我不要在这里, 我们回家做手术好不好。”她努力镇静, 可语气无法抑制恐惧,便有了一点委屈撒娇的味道。
秦博士笑着揉了下她的头发, 说:“小吻,听话。”
叶吻收回手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那一次手术很自然失败了。
叶吻的眼盲是先天性的,人类当时的医术根本无法救治。
但就是那一间病房,他和叶吻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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