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好奇他们怎么会有交集,直到顾遇在植物园,跟她提起了温哥华的那段往事。
顾遇勾着唇说,“陈川惠,我小时候给你取过一个外号,你知道吗?”
德墨忒尔:“什么?”
顾遇说:“哑巴公主。”
德墨忒尔愣愣看着他。
顾遇说,“你外公在当地很出名,他是意大利伊费尔家族的人。当时和我一起流浪的同伴说,你骨子里就流着黑bang的血,可你是个小结巴,连话都不会说。他说,要是能绑架你,一定可以敲诈一大笔钱,而且,哑巴公主还长得很好看。”
德墨忒尔手里攥着一根藤蔓,眼里是真实的茫然疑惑。
顾遇一噎,没说出后面更过分的话,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狼狈或者屈辱,身份跌落的难堪,但是什么都没有。顾遇带点寒冷的笑意慢慢淡下去,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别过头,轻声说,“算了,老师说植物园的任务要多久。”
顾遇在第一军校人缘非常好。他小时候社会底层打滚摸爬的经历,让他能左右逢源。
很多人都觉得顾遇性格不错,但又走不进他心里。只有了解他过去的人才会知道。
【旅行家】身上一直有种漂泊的气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故乡”。
乐园后半夜雨下大了。
德墨忒尔感到一些疲惫,选择上床睡觉。她在乐园的这几天都没有做梦,却在最后一晚,梦到了顾遇。
温哥华冬天多是下雨,很少下雪。但是那一年的雪特别大,恍如白色的世界末日。非自然局的管控越发严格,对于危害社会的异能者采取错杀不放的手段。爸妈怕她被外公外婆那边黑..色背景牵连,在外婆死后,就开始着手操办回国的事。她甚至连外婆的葬礼都没空参加。
目送救护车离去,她一个人在风雪中呆了很久。
顾遇说她哭了,其实她没有。她只是很难过,蹲下去,伸手在雪地上,用异能种出了一颗小树苗,一个人喃喃自语。
“陈川惠,陈川惠,陈川惠。”
梦里,顾遇的嗓音,由一开始的冷漠,到最后的平静,越来越清晰。军校再次见到时,青年身形高挑清瘦,依靠在窗边,瞳孔漆黑幽深,遥遥看着她,含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比起人类,德墨忒尔更喜欢和植物打交道。因为她感情太迟钝了。
她好久之后才知道,原来顾遇最开始对自己是充满恶意;也是好久之后,才发现,顾遇真的帮了自己好多好多。她在第一军校异能由B觉醒至S级时,许多人难以置信、嫉妒错愕、脸色莫测。
顾遇是第一个鼓掌的,他在灯光下,眼眸含笑,真心实意为她感到高兴,哪怕她的天赋超过他。
“陈川惠,陈川惠。”
“陈川惠,你有遗憾的事吗?”
“陈川惠,你的嗅觉怎么那么敏锐,这都能被你猜到。”
“陈川惠,毕业快乐。”
军校毕业后,她选择负责美洲这边的事,而顾遇负责欧亚,两人再没有交集。
这些往事成为永恒的秘密,她追踪第五版主,从【幽灵死海】回来后。听到总局说要调查【乐园】时,晃神,鬼使神差选择加入。来到顾遇死去的地方,德墨忒尔说不出什么心情。
这就是旅行家的终点站吗?成为S级执行官,就代表摘去了过往的一切身份,但她和顾遇知道彼此的过去。
温哥华的漫天大雪里,他衣衫褴褛街边流浪,目睹她在雪中一个人对植物说话。异国他乡,她由父亲教导,说中文远比说英文要多。她不知道顾遇停留,是不是因为听到那些轻如飞雪的碎碎念,发现她不是哑巴。
德墨忒尔一觉睡醒,已经早上八点了。black换鳞过后,发现主人还没起床,专门爬过来,用头蹭她的脸。德墨忒尔醒来后,觉得有点冷。她说:“我睡过头了吗。”black点点头。德墨忒尔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吃早餐的时候,德墨忒尔问道:“你们做梦了吗。”
然而所有人摇头。这一晚,没有人做梦。
她是唯一一个做梦的人。
叶笙因为肩膀上的红蝶印记,早就对做梦没什么指望了。无论他梦到什么,只要是关于前世的记忆,都会马上被清洗掉。
叶笙说:“吃完饭就去遗憾照相馆吧。”
吃完饭后,众人走出酒店,看着乐园里雨后樱花缤纷一地的春景,想起他们是为了给灵商拍照进来的,就觉得讽刺。图灵说:“希望我们能从严博士和灵商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旧蝶岛的消息吧。”德墨忒尔说:“一百年前的事吗……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她也好奇最开始异能觉醒,那个没有秩序的最混乱年代。
——百年前的人心最为浮躁,百年前的异端也强大无比。当时掌管秩序的S级执行官们,只会比他们还要冷酷无情。
相原芽衣到现在对德墨忒尔还是充满感激的,她学着赵俊喊德墨忒尔前辈,“前辈的外婆也是日本人吗。”
德墨忒尔点了下头:“嗯。”
相原芽衣:“我可以问一下老人家的名字吗。”德墨忒尔浅茶色的瞳孔静静看向她:“山口明日香。”相原芽衣愣住:“山口……明日香?”她重复这个名字,越重复,脸色越苍白。
在日本,没人会陌生这个名字,尤其是山口这个姓在四岛代表了太多东西。山口部对她来说,是耳熟能详的三个字。山口明日香?她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哑然。德墨忒尔虽然是S级执行官,可她身上那种有点迟钝的气质太明显了。根本联想不到,她的外婆居然是山口家的人。
图灵知道所有S级执行官的身世,但是现在各国黑.势.力都被连根拔起,人类最大的危害只剩异端。
所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道:“走吧,时间紧迫。”
来到遗憾照相馆前,樱花如云,三光鸟在枝头清越嘹亮的鸣叫。众人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胶卷香。暗香浮动,仿佛一段逝去的记忆。
叶笙拿着相机,直奔一楼的书房。
所有入园的旅客都会在这里书写遗憾清单。
叶笙说:“你们都退后。”
众人站在他后面,给他留下了一个充足的空间。
叶笙说:“先从最早进乐园的阮融白开始吧。你们都是冲着圆梦小屋过来的,肯定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入园。”
叶笙把时间调到灾厄95年,2月27日,晚上八点。
他对着空空荡荡的书房拍了一张。
很快读出来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阮融白坐在右边的第四个位置,他被菌丝缠住心脏,脸色苍白,眼神怨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废灰败之气。
这张照片并不能完整拍到他的遗憾。叶笙走过去,走到他当年坐的位置又拍了一张。
拍清楚遗憾清单内容后,他叫德墨忒尔写下来。
下一个入园的是李缺。另一个世界,他的身体真的全烂了,握笔都握不稳,字写的歪歪扭扭的。
之后是赵俊,相原芽衣,裴徊。
一张张照片出来。
一张张平行世界的自己遗憾清单出来后。
每个人都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阮融白看着上面的遗憾,艰难地笑了下,哑声说:“我就知道。我会后悔这件事。”
裴徊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我真是疯了吧,我想放弃异能去守护她们,可怎么可能……我放弃了异能,我哪还有能力去守护她们。囡囡一出生就活在病痛和危险里,她一定很恨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是我害了你们所有人。”
赵俊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哀痛了,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做这些假设,甚至不如祈祷坞江的水向西流,不要经过盐城和盘州。”
相原芽衣摸着烟花下她和佐藤晴子重逢的照片:“如月列车没出事的话,上错车也挺好的。列车到站东京,天空树,东京塔,其实东京也是一个很好很美的城市。”
德墨忒尔道:“叶笙,还有剩下的胶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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